投影屏幕上画面闪动着，音乐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一片寂静，却没人关注。
沙发上，戚寒烟不知何时变成了横坐在他腿上，双臂环绕在他肩两侧，她半睁着眼睛，纤长的睫翼无力地耷拉着。
唇齿交缠间，属于他的气息传递过来，初时是雪般的清冽，然后慢慢融化成甘泉般，一滴一滴渗透下来，滋润着干涸的心扉。
她脑中晕晕乎乎，下意识朝他越靠越紧，被如同火苗般的吻引燃，激起阵阵战栗，让她从一开始的被迫承受到情不自禁地主动回应着。
而秦燕隅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只是凭借本能亲吻着她，急切、却不算游刃有余，从试探性地在她柔软的双唇磨蹭，到轻轻撬开她的牙齿，笨拙地吮住她舌尖，气息骤然紊乱起来。
暖气吹出的热风喷洒在头顶，屋子里温度攀升着，他们像两个初学者一样，虔诚又认真地练习探索着，从一开始的凝滞到逐渐熟练，熟悉了彼此的气息和温度。
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戚寒烟感觉自己心跳剧烈，像跑完了一场长跑，缺氧般喘不过气来，双臂发软，只能将额头抵在他肩窝，靠在他身上平复着呼吸。
时间太久，她双唇隐隐发麻，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模样狼狈。
两人姿势亲密无间地相拥着，戚寒烟听着耳边若隐若现的心跳声，缓了一阵子，才渐渐平静下来。
戚寒烟突然开口，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现在知道了。”
原来和喜欢的人亲吻是这种感觉，紧张，刺激，又愉悦。
刚说完，便听见他嗓音暗哑地：“我也知道了。”
闻言，戚寒烟在他怀里闷声发笑，颤动的头顶蹭得他下巴发痒，抬手扶住她。
她顺势起身，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变得鲜艳的唇上，衬得皮肤比冷玉还白，忍不住抬手碰了碰。
他偏头，避开她的触碰，微微不自然地道：“别乱动。”
与此同时，戚寒烟也感觉一丝异样，顿住了动作。
她默默地抬头，无声同他对视，目光微妙。
在一片沉默中，秦燕隅轻颤着眼睫，错开下颌看向别处，不敢再同她对视。
他一动不动地僵硬了片刻，然后声音很轻地道了句“抱歉”，才有些无措地松开手，让她能够从自己身上下去。
戚寒烟刚离开他，便看见他迅速起身，扭头进了洗漱间。
哗啦啦的流水声从洗漱间传来，她端起茶几上凉透的水杯，灌了几口，凉意顺着胸腔流淌下去，才浇熄那簇燥意。
她走到厨房前的玻璃门旁，看着反射着的自己，双唇微微红肿，不比他好到哪儿去，一看便知刚才经历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她转头看见他走了出来，眉眼带着潮意，目光也冷静不少。
他看她一眼，半垂下眼帘轻咳一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九点半，时间刚刚好。
“我自己打车回去，你早点休息。”戚寒烟不忍心他来回奔波，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心知他绝不会同意。
果然，他坚持要送她回去，说什么也不允许她独自在夜晚乘车。
半小时后车子驶到宿舍楼下。
戚寒烟低头松开安全带，一抬头看见他望着自己，微微一笑，“怎么了，不会又舍不得我吧？”
他静静看她一会儿，“嗯。”
戚寒烟想起什么，“对了，明晚……我有事情，不能陪你了。”
明晚是和周睿约好的补习时间，她担心秦燕隅又会驱车二十几里来找自己，提前告诉他。
听了这个，他点点头，自己明天可能也会很忙，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那微信联系，”他说，倏地一笑，“你别忘了看手机。”
听出他又在翻旧账，戚寒烟确实理亏，“知道了。”
不知怎的心血来潮，末了又加了句“宝贝”。
她叫得顺嘴，秦燕隅愣了下，旋即抿唇，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咳……”不过到底还是有些难为情，他飞快地瞟了周围一眼，“知道就好。”
戚寒烟眼眸一弯，同他道了声晚安后，便挥挥手走进宿舍楼里。
回到宿舍时，灯亮着，她毫不意外地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视线灼灼的秋霁，正站在桌边盯着自己。
秋霁慢慢叉腰，“老实交代吧。”
看对方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戚寒烟率先没忍住笑了下，然后慢慢关上门，往宿舍里走进，把东西放在桌上，随意道：“如你所见，我和他在一起了。”
刚才她和秦燕隅站在车外道别时，正碰上秋霁从不远处路过回宿舍。
当时秋霁并没有看向这边，她还以为对方没有发现，现在看来，只是当时装作没看见，等着自己回来“兴师问罪”呢。
闻言，秋霁有些难以消化地“啊？”了一声，一头问号地看着她。
“可是你前几天还说不合适？”她歪着头。
戚寒烟也含笑看过去，“觉得不合适，可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他啊。”
没办法，她好像做不到拒绝他，也做不到停止喜欢他。
不管怎么样，秋霁还是替她感到高兴，“那照这么说，你们终于算是修成正果啦。”
刚才她远远地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金童玉女，养眼极了。
戚寒烟轻笑了下，“这才哪儿跟哪儿。”
他们以后的路还长着，谁也说不准。
她看着秋霁，想了想，“话说，你和江暮语怎么样了？”
说起来，好久没从她口中听见那个名字了。
只是今晚聊到自己的感情问题，她难免想到秋霁和江暮语的事情。
听对方提起这个，秋霁兴致缺缺，低着头抠了半天手指，“……我和他……就那样呗。”
反正一成不变。
之前听说他和蓝倚宁在宴会上不欢而散，直接丢下了蓝倚宁离去，她好像也没有多么高兴。
换做是以前，她不知该有多么窃喜。
怎么说，她对他的那种情绪，就像一瓶开了封的香水，敞开了瓶口放在那里，一开始香气浓郁而热烈，后来慢慢，便淡了下去，虽然还有余韵，却也索然无味了。
“最近还有联系，”她说，“之前一起出去吃过饭，只不过就很平常。”
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但微不可察，让她无法确定那是什么意思。
戚寒烟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再追问她，提起另一件事，“对了，上次有个人加我微信。”
她打开手机，看着好友列表的头像，“说他是岑季。”
“我本来没打算加他，结果他申请了几遍，说有求于我，我就通过了，”戚寒烟挑唇，“秋秋，你不介意吧？”
秋霁莫名，“我介意什么？”
看她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样子，戚寒烟不由暗暗失笑。
看来秋霁在感情这方面有些迟钝啊，岑季那么明显的态度了，她竟然毫无察觉。
“不过他加你做什么？”秋霁纳闷，旋即又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长长“奥”了一声：“我知道了，一定是对你一见钟情！”
戚寒烟真是佩服她，否认后本打算告诉她岑季加自己是为了从自己这里打听她的喜好，投其所好地追求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瞎猜，转念一想，又决定保持缄默。
戚寒烟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她想看看岑季需要多久，才能让秋霁意识到他的喜欢。
如果能让迟钝如秋霁这样的人都意识到，那想必一定是很明显了吧。
夜聊活动结束，两人各自散开。
戚寒烟洗漱好躺在床上准备就绪，临睡前拿出手机看了下微信，发现一分钟秦燕隅给自己发了信息，告诉她他已经到家。
如果不是送自己，他本不需要浪费来回一个小时的时间。
她翻了个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半天回了句：早点休息，晚安。
一夜无梦，第二早睁眼时，戚寒烟下意识摸向枕头的手机，打开微信，看见他昨晚的回复，也是个晚安，还有半小时前新发来的一条早安。
他起得真早，她想，也回了个早安。
又是稀松平常的一天，戚寒烟在实验室待到下午五点，去食堂吃了饭，顺便和周睿一起到自习室。
她开始帮他补习，这是说好的。
前一天她已经给周睿发了一套数学试卷让他抽空在规定时间内做完，这次周睿将试卷带来，戚寒烟看着上面惨不忍睹的正确率，眉毛纹丝不动。
但周睿显然有些丧气，精神萎靡道：“我还有救吗？”
他昨天做完这套试卷，一下子被打击得毫无自信心了。
戚寒烟没说话，大致将他的情况都看了一遍，然后拿出一张，依次写下几串公式。
“对照这些公式，再做一遍试卷。”
周睿不解，但还是照办，半小时后，戚寒烟看着他重新做过一遍的试卷，“嗯，这次对了很多。”
她看向他，语气轻松，“事实证明，这些知识点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你现在还没将它们记得深刻，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只要加强记忆，就不会有问题。”
“可是，像最后这三个大题，光靠记公式是没用的吧？”周睿仍旧愁眉不展，看着自己的卷面道。
戚寒烟开导他，“慢慢来，先把基础打好，还有时间。”
“今晚先跟你讲这几个知识点……”
她不给他丧气的机会，拿起笔开始给他讲解错题。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不觉，戚寒烟讲到嗓子干哑，终于把一整套卷子的知识点都给他梳理了一遍。
周睿的笔记记满了整整三面，即使她已经停下，仍旧头也不抬地看着笔记本，沉浸在消化中。
戚寒烟喝了口水，偏头看向窗外漆黑夜色，松了口气。
其实来之前，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周睿的情况，觉得他可能会比较吃力，毕竟几年脱离学校，恐怕早就忘了高中的知识，何况他高三就辍学，根本没接受完教育。
不过一晚下来，她意外地发现对方虽然忘记了很多知识点，但是脑子却很灵活，反应快，记性好，一点就通，也善于思考，能够举一反三。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周睿本能够顺顺利利读完高中，然后考取不错的成绩，去一个不错的大学。
可惜没有如果。
戚寒烟收回思绪，发现周睿正看着自己，不由问：“怎么了？”
他垂下眸子。
“老实说，寒烟姐，你觉得我考得上吗？”
“嗯，你没问题。”她语气轻描淡写。
不是那种带着鼓励和宽慰的肯定，而是一种随意到不能再随意的口吻。
周睿就特别容易被她这种语气折服，瞬间信了，露出久违的笑容，信心倍增。
“我也觉得我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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