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呼呼作响,茅草屋内四处漏风,抵在门口的木桌吱吱呀呀坚持着。
炕上,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拿匕首抵在了另一男子颈脖处,两人身边还躺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小孩。
“大哥,你先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苏梧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把地府掀翻了,不然也不至于刚意外去世,就一脚被黑白无常踹到这儿来。
脑中的记忆还未消化,就要先面临生死问题。
“别以为我真的没力气杀你,无非最后同归于尽罢了。”男人凶狠的眼睛,犹如一把利刃刺过来。
苏梧举起双手:“大哥,你别想不开,你想啊,你要是死了,让那个小朋友怎么活是吧?咋们先把刀放下如何?”
说着他伸手想要拿掉放在自己颈脖处的匕首。
“别碰我!滚下去!”男人指着床下。
苏梧吓得再次举起双手,蹭着床沿挪到床下,远离男人站在了房门口的木桌旁。
“你要敢上来一步,我绝对杀了你。”
男人看着他,回头又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小孩,最终体力不支的摔在炕上,手中的匕首却依旧紧握着。
苏梧靠着木桌松了口气,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拿刀抵着他脖子,不害怕那是假的。
他也是够倒霉的,好好在乡下经营小超市,结果飞来横祸,一辆车撞进了他的小超市连带着他也被撞飞了。
当场死亡不带一点喘息机会,黑白无常带走他时都直摇头。
原主记忆已经全部变成了他的,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怀疑自己前世的记忆是否真实。
要说原主可以用一句话来介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原主从小因哥儿痣不完整,被家人嫌弃无法生子,天天骂他是不男不女不哥儿的怪物。
去年妹妹说亲的年纪到了,家里担心他会影响妹妹说亲便把他赶出了家,只给了他一间破败的茅草屋。
这样的家庭和环境,导致原主性格有了残缺,变得十分的偏执。
他偏执的结果就是将炕上躺着的两人带了回来,并且逼迫人家和他结亲,要不是男人手里那把匕首,他早就将人给办了,这也是刚刚男人为何和如此激动的原因。
苏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更不知道原主去了哪里。
可有句俗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
只是这安,目前看来是有点奢望了,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他还得收拾。
炕上的男人,眼皮都已经在打架了,却依旧坚持盯着他。
苏梧明白,他不闭眼,男人绝对能和他死磕到天亮。
他被刚刚那一吓早没了睡意,可炕上男人身受重伤,再不好好休息,明天可能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这间屋很小,除了炕以外,没有任何可以休息的地方,他只能自己缩在门口的木桌下闭上眼睛,顺便安静的消化一下脑中的记忆。
这个朝代是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叫恩朝,如今玄荣四十年。
他身穿的主人姓苏,家中排行老三,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他苏哥儿,是个只有半个哥儿痣的哥儿。
哥儿,一个让他感觉陌生的词,不过根据记忆明白,这个世界不只有女人和男人,还有第三类性别,就是哥儿,哥儿拥有男人外表,又有女人可怀孕的特征。
他们的特征就是手腕内侧的哥儿痣,从他们出生便会有。
哥儿身体不如男人强壮,也不如女人易受孕,导致许多人家都不喜哥儿,以至于哥儿能顺利长大的就少之又少。
原主能顺利长大也是托了那半颗哥儿痣的福,他力气比普通的哥儿大了不少,下地干活一把好手,这让原主的父母有了留下他的理由。
想到这儿时,他突然感觉到前路一片黑暗。
苏梧再睁眼已经天亮了,风也停止了。
屋外是狗叫、人声、孩童四处奔跑的声音。
伸了个懒腰,正好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上。
眼睛的主人浑身紧绷,警惕的看着他。
“醒了?”
小孩儿瞪了他一眼,回头推着旁边的男人:“哥哥,醒醒,天亮了。”
推了许久,男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
说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最后越哭越大声。
苏梧见状立马上前,却被满脸泪水的小孩挡住:“不准碰我哥哥!坏人,坏人,不准碰我哥哥。”
小孩还在防备他,可此时已经没法管太多了,伸手摸了男人的额头,滚烫。
不行,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穿鞋。”苏梧将小孩抱下炕,弯腰将炕上的男人背起。
叮当一声,男人手中匕首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小孩儿,床后地面石头下有个钱袋,去拿。”
小孩儿被抱下床后就一直哭,看到哥哥被坏男人抱起来,立马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坏人,放开我哥哥,呜呜呜,你放开我哥哥。”
苏梧深吸了一口气,将小孩推开:“穿鞋,拿钱,不然你就看着你哥哥死在这里吧。”
小孩抹着眼泪,抬头看着他,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又看已经一动不动的哥哥,穿鞋爬到床下找到了钱袋。
“跟紧我,我们去县城找大夫。”
苏梧的茅草屋就在村口槐树旁,出门便是村口。
苏梧背着男人一路向着县城跑去。
亏的原主身体健壮,不然他哪能背着一个大男人跑这么远。
跑了许久他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被他落下了,回头一看,小孩不见了。
小孩手里还拿着他全部的家当呢。
就在他犹豫是先去县城,还是先找小孩时,身后传来了驴车的声音。
钱塘是一早赶着驴车去县城替父亲办事,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一个边哭边跑的小孩。
询问过才知道,他哥哥生病了,有人背着他哥哥去看病,那个人跑太快,把他落下了。
看着小孩的年岁,他不忍心,抱他到自己的驴车上,赶着车去追人。
追到人时,他才发现那个人是村中的异类,苏哥儿。
看他背着人狂奔的模样,钱塘心软,便让他上车,送他们去县城。
有了驴车速度快了许多,到县城后苏梧向钱塘道谢,从小孩手里拿过钱袋递给他两文。
钱塘没收,只是让他赶紧去医馆。
苏梧也着急,没和他纠缠,以后有的是机会还人情,背着男人拉着小孩跑去医馆。
钱塘看着离去的苏梧,小声嘟囔:“原来他也会抬头看人啊。”
边说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医馆刚开门,苏梧背着男人跑进去,坐堂的大夫见状立马让他把人抱里屋。
男人浑身都是淤青,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
大夫看着直摇头,厉声斥骂:“伤口如此严重,为何不早些送来。”
为何不早些送来?他怎么说?说原主不乐意花钱帮他治病?他说不出口。
大夫见他低头难过的摸样,叹息一声,帮病人把伤口抹了药,写药方抓药。
“你家汉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涂了药,只是这脚踝处老夫无能为力,伤好后可能会无法正常行走,外伤药早晚一次,内服药一天一副,剩下的就看他的命了。”
从医馆出来,钱袋空了,小孩手里拎着三大包药。
有一副药在医馆喝过了,剩下的带回家继续喝。
依旧是苏梧背着男人,回去时没来时那么着急。
“小孩儿,你有名字吗?”
或许是因为他带男人看病的原因,小孩对他的防备心小了许多。
“我有名字,我叫魏崇承。”
“那他呢?”苏梧回头瞟了一眼背上的男人。
魏崇承老实回答:“哥哥叫魏崇凌。”
“崇凌、崇承还挺好听的,你多大了?”
魏崇承想用手笔画,却发现手中还拎着药:“六岁。”
苏梧嘟囔:“好小,他呢?”
魏崇承:“哥哥已经十九岁了。”
苏梧啧了一声:“原来也是个小鬼啊。”
走半路魏崇凌清醒了,发现自己在苏梧背上后就挣扎的想要下去。
苏梧冷脸:“老实点,不然我将丢这荒郊野外喂狼。”
魏崇凌一听老实了,匕首不在身上,此时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魏崇承是真的担心苏梧会将哥哥丢这里,跑到哥哥身旁:“哥哥你病了,不要动,苏哥哥带你看病,还买了好多好多的药。”
魏崇凌怀疑的看向苏梧。
“我告诉你,今日看病的钱,是我这些时日攒的,算你欠我的,日后记得还。”
魏崇凌:“我不会欠你一文钱。”
苏梧:“最好是这样?。”
看到槐树时就是到家了。
村口槐树的年岁已经很高了,第一代村民逃荒到这儿,看到这颗槐树就决定扎根在这里,这棵槐树就是槐树村这个名字的由来。
槐树下坐着几位妇人,眼看着苏哥儿背着一个汉子进了屋,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苏哥儿怎么背了个汉子回家?这也太……”
“不知廉耻!还未说亲就带汉子回家,简直丢全村人的脸,不行我要和里正说道说道去。”
“哎,你急什么,苏哥儿只有半颗痣,算不上哥儿,带个汉子回家里正不会管的。”
“怎么就算不上哥儿了?管他半个痣还是一个痣,那都是痣,那也都是哥儿。”
“哎,我说你至于吗?不就是苏家媳妇说了你两句吗?何况苏哥儿都已经被赶出来了。”
“那是两句?就差没指着我鼻子骂我儿媳生不出儿子了,苏哥儿被赶出来怎么了?不论如何他都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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