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屿丞在确定不是丹枢自己离开的时候,就直接找上负责京畿治安的神武大营。
已经下职回家的杨校尉听下面人说,四皇子和商丘太子要见他,没敢耽误,饭都只吃了一半就匆匆赶了过去。
商屿丞见他了只有一句话,封城。
杨校尉显然还在状况外,听了这句“封城”,立马反对道:“不行,除非两位殿下拿出圣旨,否则本将不能从命。”
归梧是东丹国都,哪是说封城就能封城的。便是曜文帝下旨都得经过一番斟酌,历来国都封锁,都意味着政权的交替与更迭。
丹鸣肃着脸说:“那就派兵挨家挨户搜查。五皇子在你管辖的地区被歹人挟持,你也难辞其咎。”
杨校尉依旧拒绝,“请见谅,没有圣旨神武大营绝不擅动。”
现如今,春祭尚未结束,大肆出兵搜查,肯定会引起城中百姓的惊慌。
看两人的神色不似作假,杨校尉想了想,找了个看似折中的办法,“本将让各处城门巡守的人严加盘查,两位殿下尽快入宫去求圣旨。”
当下也没有第二种办法,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丹鸣回国去找自家父皇要圣旨,商屿丞带着其他人继续找。
等人走后,杨校尉自己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若是五皇子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个神武大营的校尉之职怕是也做到头了。可是无旨擅动,若被有心人利用那就是抄家灭祖的大事。
他们神武大营管辖京畿,维护治安,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这里是天子脚下,在街上随便扔块砖头,说不定都会砸着哪个勋贵宗亲,他们这些小人物哪得罪的起,只得小心翼翼的捧着这群贵人们。
被禁军压一头也就罢了,谁让人家在天子眼皮底下呢。他们神武大营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安稳度日便好。
杨校尉想了想,还是提前和下面人打了招呼,今夜都别回家在衙门里熬一熬,等着圣旨一到,他们立马出去找人。
可不成想,这一等便等了一晚。
商屿丞也是一夜没合眼,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春神宫外,这里白日还摩肩接踵,此时只余寂寥。
百级长阶如同隔开了凡尘俗世,高高的宫殿就如同九天之上冰冷淡漠,俯视苍生的神明。
商屿丞目光落到那棵百年桃树上,桃花灼灼,灿若云霞,明明是如此热闹的景象,却只能在此寂寞的盛放。
那个如桃花一般的少年,昨日还站在这里对他自己温柔浅笑。
不知站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
直到沈初找到他,说昨天傍晚有一支车队出了城。
两人当即朝沈初说的那处城门赶去。
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出了归梧又该去哪里寻人?
商屿丞黑着脸,眼神凌厉,气势逼人,守卫们寒蝉若惊。别说他们了,便是与商屿丞相识三年的沈初都不曾见过他这个样子。
一群卫兵中官职最大的百户长出来解释,“公······公子,那是一支做药材生意的商队。十几辆车上装的全是药材,弟兄们把每个箱子都打开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放人通行的。”
杨校尉对底下人下令的时候,只说要严加排查可疑的人和物。丹枢毕竟是堂堂五皇子,被人挟持的事情传扬出去,一来有失皇室尊严,二来容易打草惊蛇。
百户长再三保证,他们绝对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便是连车板都没放过。
即便其他诸国不似商丘那般举国皆商人,但是各州之间必要的货物贸易还是有的,实在不足为奇。
商屿丞抿唇不语,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
若是平时便也罢了,可这几日是春祭,对于东丹子民而言,是一个比过年更重要的日子,毕竟除夕每年都过,春祭却是几年,或者十几年才会举办一次的。各地百姓不惜跋山涉水来一睹盛况,怎么会有人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离开呢!
商屿丞开口,声音有些哑,“那支商队可说了要去哪里?”
百户长点头,“说了,去相州。”
这时,站在后面的一个守卫嘟囔了一句。沈初看向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大声些!”
那守卫先是一愣,而后又重复了一遍,“当时抬箱子的时候,有个护卫打扮的人说了一句‘小心点’,我听着有点北边的口音。”
相州比邻祁林,属于正儿八经的南边。
百户长辩解,“有北边口音也不一定就有问题,商贾做生意各处奔波是常事,兴许那人老家是北边的。”
商屿丞不理会他,转头对沈初道:“你去看看丹鸣的圣旨求的怎么样了。”
沈初应声而去。
商屿丞见他消失在长街上,这才再次开口询问,“商队护送的人手有多少?”
百户长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大约二十几人。”
商屿丞目光扫过其他人,高声问:“有谁知道准确数字?”
刚才说话的那个守卫,再次开口,“共十五辆车,二十一人。”
商屿丞看他一眼,点点头,而后直径走向城墙边上拴马的地方。每处城门口都会有几匹马,用于紧急传递消息。
商屿丞翻身上马,一骑绝尘朝城外而去。留下一阵烟尘,以及被烟尘呛咳的一群人。
待人走远,才有守卫士兵开口问,“头儿,这人是谁呀?看上去年纪不大,气势倒是挺足。”
“我哪知道!”百户长目光扫向之前说话的守卫,带着凶意。
商屿丞出了城门一路向西北而去,脑海中描绘着东丹西北方向的地形图,向北是益池,向西是相州。
商屿丞并不怀疑那百户长说的话,他们的确仔细检查了那些车和药材,之所以没找到人,是因为人压根没在里面。
外出行商,护卫和车夫的人数会是车马的三倍以上,这样方便交替赶路,也能保障每辆车的安全。药材在众多货物中算是很贵重的,尤其怕遇到雨雪这样的天气,行商的人都会尽量多带护卫确保安全。
可这支商队却只有二十一人,要么是他们并不在意这批货,要么是还有其他人,只是情况不允许,他们分开出城了。
可现下两条路,他只有一人,一旦选错了,他便会错过最佳机会,再想找到人就更难了。
正这时,昏暗的天色下,一辆慢吞吞的牛车正朝归梧而来。待走近些,才能看出赶车的是位老人,车子的后面还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是昨日摆摊卖面的那对爷孙。
商屿丞让马儿后退两步,给牛车让出位置。老人赶忙致谢,倒是那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公子,是您呀,昨日你还在我家吃过面的,没想到今日又遇到了!”
商屿丞朝他们微微颔首,无意过多交谈。倒是小姑娘十分热情,“昨日与你一起的那几位公子不在吗?”
商屿丞不答话,就成了那姑娘一人的独角戏,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公子您千万别误会,小女昨夜好像见到了当时与你们同行的那位清雅公子,但只有匆匆一瞥,我还当公子们已经回家了。不成想今日有见到了您。”
商屿丞转头看向她,语气带着难掩的紧张,“你昨日什么时候见的那人?在哪里?又是什么时辰?”
姑娘没有迟疑,指着其中某条路,“就是左边那条路,当时我和爷爷正要回家,遇到一群人护送一辆马车朝西边的方向去了。”
“多谢。”
商屿丞说完,未做迟疑,驱马向西行去。只是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勒停了马,那对爷孙已经远到看不见了,他调转马头朝另一条路奔去。
这对爷孙的出现未免太过巧合。这个时辰不乏一些早起的商贩出来摆摊,可那老人曾说自己做了十年的面摊生意,这样的摊子该有固定的客源,可是昨日他的面摊却很空旷。再者那小姑娘刚刚对答如流,全然不经过思考。对方用了马车可见丹枢当下是无法行动,要么被严加看管,要么处于昏迷状态,那群人怎么会让一个过路人轻易看清马车中的情形。
这两人有些可疑,只是商屿丞此时无暇他顾,只能等回头再细细盘问。
商屿丞尚且不能确定那支商队会不会途径益池,为今之计,只有全速赶到关口询问守关兵将。他是一人,而对方是整支商队,速度肯定不会很快,最好的情况是能在益池追上那队人马。
商屿丞固然想尽快赶路,奈何马儿不给力。他看着停在原地不停用蹄子刨地,就是不肯往前走的马。他只得默默下来,打算歇一会儿在赶路。
过了一炷香,他再上马,马儿依旧不肯走。倒是他下来牵马,马儿就肯走了。
一人一马开始打起商量来,“再往前赶十里,就给你找地方休息,还有上等的草料。”
马儿打了个响鼻,低头开始啃着地上新长出来的嫩草。
商屿丞气笑了,“你还有情绪了?我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我说什么了吗!”
话音刚落,肚子便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商屿丞:“······”
最后商屿丞只得牵着马,找了个凉棚歇脚。
过了正午最热的时候,一人一马再次上路。
商屿丞在黑市找人做了份通关文书,为了方便之后赶路,黑市的赝品和官府特质文书终究有些差别,若是守关士兵不仔细查看,还是有机会蒙混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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