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丫鬟他认得,正是他今日定下的太子妃——楚令瑜身边的人。
难道他这一晕已经如此严重了吗?连东宫都封不住消息,竟然让楚令瑜的丫鬟都过来探望了?
太子已经能想象,他那几个兄弟知道自己出事后,会趁着这个机会大作文章,朝东宫落井下石。毕竟这事他们也没少干。
册封太子这些年,他那些好兄弟明里暗里给他挖过的坑连在一起能把魏京城挖空了。
“姑娘醒了?您刚刚可吓死我们了。”谷雨脸上的表情由悲转喜,一双圆圆大眼睛直直盯着自家姑娘,生怕她下一秒又晕过去。
“姑娘,你额上的伤疼不疼?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白露也关切地问。
太子向来清明的思绪有一瞬间卡壳——
她们叫孤什么?
姑娘?谁是她们姑娘?
太子看向周围的环境,菱纱柔美,摆件雅致,屋里摆了好几瓶鲜花,正散发着幽幽的淡香,全然不似他的房间。
想到什么,太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如削葱,纤细软嫩,根本不是他的手。
他看到梳妆台上有面光滑的铜镜,猛地从床上起身,三两步走到镜子面前,入目是一张极为好看且熟悉的脸,眉目如画,秋水剪眸,青丝悬垂在胸前,额头稍有红肿却并未折损美貌,反而更添了几分柔弱凄美,确实倾国倾城,但——
这不是他的脸。
他居然成了他未来太子妃!!!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一直不信鬼神之说,但今天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太子一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被雷劈更离谱,还是变成了楚令瑜这件事更不可思议!
他撑在梳妆台上,死死盯着镜中的美人脸,一双手渐握成拳。
白露见自家姑娘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照镜子,还死死盯着自己的脸,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想着姑娘素来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今磕肿了,还破了皮,肯定很难受,连忙上去安慰:
“姑娘,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您的伤?您别担心,伤口不深,肯定不会留疤损伤姑娘的容貌。”
“不用。”太子心中燥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白露点点头,转念一想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也是,才下了旨封姑娘为太子妃,若是今晚就传出姑娘请大夫的消息,终究有些不妥。”
太子没说话。
“那上点药膏吧,能消肿去红,否则明天可不好见人。”
白露从阁里翻出一个白色圆瓷瓶,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药香漂浮在空气中。
“姑娘,我给你上药?”白露伸手要扶太子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太子却下意识挥手躲开。他不习惯旁人靠近自己。
“姑娘?”白露手上落空,心中生出少许异样,不明白姑娘怎么突然有股疏离的气质。
太子眉峰微凝有些不愉,但转念一想这是楚令瑜的身体,她肯定十分在乎自己的容貌,他倒是不能随便糟蹋,只能强忍着不适朝白露道:“上药吧。”
同时他想到一个问题——
他成了楚令瑜,那楚令瑜呢?难道成了他?
他是被雷劈晕的,醒来便成了这样,那楚令瑜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昏迷?
太子曲起两根手指轻叩妆台,敛下眼睫,不动声色地问:“孤、我刚刚是怎么昏迷过去的?”
谷雨十分主动地跳到他跟前,拍着胸口有点后怕,“姑娘,刚刚可吓死我们了。”
“您喝了点酒支起窗户透气,突然间一道雷劈了过来,就落在窗户上,雪亮的光一下子把人都照亮了,窗户的撑木也断了猛地砸了下来,我跟白露都要吓死了。还好您没事,不然您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选上太子妃,要是在这时出了什么岔子……”
“呸呸呸,别说了。”白露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说什么丧气话,姑娘才不会有事。”
谷雨忙捂住嘴,发现自己口无遮拦的毛病又犯了。
太子听了这番话,微垂的眼底露出思索,是巧合吗?同样都是被雷劈到晕过去。
那这种灵魂互换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要如何才能换回去?难不成再双双被雷劈一次吗?
不知东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他被雷劈晕的消息有没有走漏?楚令瑜醒了吗?如果醒了,她会怎么表现?
希望她聪明些,不要因此慌了神露出破绽亦或是做什么蠢事。
这几回见面楚令瑜都表现得十分聪慧沉稳,遇事镇得住,应该能应对过来吧。太子想。
上完药,两个丫鬟见自家姑娘一直垂着眼静静坐着,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冷淡得很。
她们半个时辰前还有说有笑地喝酒庆祝呢,现在气氛突然低落,着实让人不适应。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觉得此时姑娘的气质跟之前很不一样,她单单是坐在那儿就有种叫人害怕的感觉。
白露猜姑娘肯定是因为遭了一番无妄之灾心情不好,宽慰道:“姑娘放心,我跟谷雨绝对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别人,上了药,您额上的伤明早起来肯定能消下去,到时再上些粉遮住就看不出来了。”
太子听了并无多大反应,随口应了声。
谷雨眼珠转了转,想到什么,从床脚拉出一个木箱,打开,拿出一本书,献宝似的递到太子面前:“姑娘,您追读的话本,一出新我就叫人去抢购,您看看?”
太子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话本?
他先是抬头看了眼谷雨,视线往下,落到她手中的书册上,封皮上分明写了“诗经”两个字。
哟,还挺会整。
太子忽有几分好奇,接过书,随手翻看起来。
只是随着翻书的动作,太子的表情渐渐古怪起来。
这个话本讲的是一个姑娘父母双亡,被迫投奔姨母家,但姨母也不是真心疼爱她,府中几个正经姑娘更是处处针对这个表姑娘,只因为她长得比别人都美。但这个姑娘却十分聪慧,装得楚楚可怜,博人同情,总能叫欺负她的人自食恶果。
谷雨见姑娘看了话本兴致也不高,又抱出一摞:“姑娘不喜欢这本?那还有其他的,什么‘风流寡妇俏郎君’、‘婉婉后宫记’、‘嫂嫂应见我’、‘侠女飞鸾’,好多好多,姑娘想看什么?”
太子听她说那些书名,太阳穴一突,看着手中的话本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这是我那被奉为闺阁典范的未婚妻?
——
楚令瑜再次醒来,看着头顶上方的烟青绿纱帐,把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是她的手。
楚令瑜狠狠松了口气。
她回来了。
幸好回来了。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她感觉就像做了场梦一样。
不过她知道这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异诡事。
所以,太子是不是成了她?
楚令瑜掀开被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衣裳,摇下床铃,两个丫鬟很快端着洗漱用具推门进来。
“姑娘醒了,您昨晚说有些不舒服,现在可好些了?”白露问。
她这么一说,楚令瑜心里便确定了,她不在的时候,身体里的人确实是太子。
“好多了。”楚令瑜不动声色,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轻轻按揉太阳穴,“我头有些疼,有点记不清,昨天晚上我晕过去之后有发生什么事吗?”
白露稍有不解,谷雨却不疑有他,放下脸盆,抢话答:“您昨晚不小心磕伤后,晕了会儿,醒来后不知怎的心情就有些奇怪,我就给您拿话本看。”
“你把话本都拿出来了?”楚令瑜心头一颤,声音有些发抖。
“是啊。”
楚令瑜脸色一变,按揉太阳穴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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