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勒看向刀刃上的伯伦特，对方表情淡漠如常，毫不在意。
慢慢推开门，一个身穿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人偶娃娃挡住了身后小娃娃的脸。
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鬼新娘来了！”
晚风吹落人偶的红盖头，露出凸出来的眼球与鲜艳的红唇，直勾勾地盯着艾勒。
艾勒拽过人偶，端详了片刻，眼神闪烁间，露出凶光，令人毛骨悚然。
咔哒一声，人偶的头落在了地上，依旧是瞪着眼睛看着艾勒。
人偶被弄坏了，小女孩瞪着泪花闪烁的眼睛，眼神怯怯地望过来，鼻翼微动，下一秒放声大哭了起来。
“爹爹好凶，爹爹赔我娃娃！”
艾勒还没从那两声“爹爹”中反应过来，小女孩就被人赶紧拉走了。
门又被人从外面关好，还未转身，手里的匕首被抢过，一把明晃晃的白刃直冲而来。
艾勒侧过头，握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折，将人紧紧箍在怀里，匕首抵住他的脖颈。
少年凝眸望着他，宛若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湿润的光泽。
又是他最擅长伪装的面具。
“疼。”
艾勒没有收回匕首，反而微微用力刺进了一些，渗出血珠。
粉色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看见血液后，眼底升起莫名的激动，但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伤。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疼？”
伯伦特收回泪水，下颌微微抬起，给对方的匕首一个更好的姿势，嗓音如切冰碎玉，极为冷淡。
“你不会让我死的。”
艾勒放下匕首，另一只手却抱得更紧，漫不经心地看向他，眉峰微挑，“哦？”
“不知道原因，也不想去知道，我只知道结果就是你不会让我死的。”
艾勒摸了摸那渗出的血液，轻笑一声，带着轻蔑之意。
“果然啊，我喜欢有温度的血，可不是你这种。”
“我当然不会让你死，我还没玩够呢。”
艾勒松开了他，走到窗边，白光缠绕着匕首，将它碾碎吹散于风中。
窗外夜幕深沉，唯有刚刚才露出面容的月亮，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艾勒看着指尖的血渍，冰冷刺骨，他不喜欢。
他当然不能让伯伦特死去，他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自己存在是为了什么。
这是一部分，另一部分艾勒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不能做到真正地伤害他，也许是不想。
【自动捆绑完成，恭喜两位爸爸。】
艾勒回过头看了看四周，“谁在说话？”
伯伦特皱起眉头，没有理会一脸茫然的艾勒，“什么意思？”
【就是两位要么相互攻略，要么完成支线，否则将会和游戏世界一起格式化。】
白光抓住伯伦特怀里的猫，将它带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抓住它的脖颈。
“你在说话？”
伯伦特点开键盘，计算着格式化系统的公式，“你再说一遍？”
系统立马给伯伦特打开人物更新界面，看到了艾勒的人物属性后，伯伦特收回了键盘。
系统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看着艾勒，不能再乖了，小声说道。
【霸霸，请看攻略成功的奖励。】
虚拟界面在艾勒眼前展现，艾勒无声地抿嘴微笑，带着难以掩饰的神秘之意。
“可以。”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系统露出得逞似的微笑，回到了自己的虚拟空间。
伯伦特眉头一皱，看向艾勒的眼里带着怒火，“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说过，找到凶手才可以走，我好不容易把你带过来的，怎么能就这么让你跑了呢？”
艾勒脱去脏兮兮的外衣，慢慢走到伯伦特的身边坐下，挑起对方落在脖颈处的发丝。
“你以为就温德尔偷学的低级魔法，真的可以杀人吗？”
伤口被碰到，伯伦特冷冷地看向艾勒，向旁边挪了挪，语气带着轻蔑的笑意。
“所以呢？把我抓回去？”
艾勒又向他身边挪了挪，“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回不去。”
伯伦特挡住艾勒伸过来的手，“定金尾款我都给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艾勒眸色愈发深沉，白光缠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将人一把拉过。
“我也不喜欢别人碰你。”
脖颈处传来冰凉的感觉，不知道是药膏还是对方的指尖。
伯伦特望着眼前的男人，不似平日里那般玩乐人间，仔细小心地帮自己抹着药。
眉眼清俊，微微蹙着眉头，这张俊美的脸庞让伯伦特每一次都不自觉地陷入他的陷阱。
对方貌似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与他对视，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过，刚刚清澈的眸底又被一层不知名的东西覆盖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看不到他的内心。
伯伦特看向别处，“怎么不用魔法了？”
艾勒嘴角偷偷上扬，收回系统给的药，凑近对方的脖颈，轻轻吹了吹，“你也知道我用魔法治愈后会变得虚弱，所以故意的。”
“小没良心的，原来体温会上升啊？”
指尖接触的肌肤体温隐隐升高，却又很快消失，像是从未有过。
“你也可以选择不救我的。”
这句话貌似触碰到了艾勒的逆鳞，只见对方眼底深邃幽冷，冷不防地掐住他的脖子，刚刚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
“选择？我的所有哪一个不是确定好的设定值？”
他邪魅阴森的眼睛盯着冷漠的少年，眼角的红痣鲜艳得像极了鲜血。
“我亲爱的造物主，你知道你的信念，你的信仰一瞬间全部消失是什么感觉吗？你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又是什么感觉？”
伯伦特感觉到对方的手在颤抖，嗜血的双眸，泛着湿润的光泽，他看到了那深藏着的害怕与无助。
“连你自己都是假的又是什么感觉？”
伯伦特用力抬起手擦拭对方眼角挂着的泪珠，划过那颗痣，不是鲜血。
指尖划过眼角，艾勒身子一颤，看向面前眼睛湿漉漉的少年，他期待一个答案又害怕没有答案。
“你是，是我创造的拯救众生的神明，可偏偏，偏偏……”
伯伦特话语哽咽，漆黑如墨的眼睛起了一层水雾，眼梢微红，惹人心疼。
艾勒手上的力气松了下来，他总有一天会溺死于对方眼里那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里。
【系统修改成功，恢复原始形态。】
伯伦特挣脱开艾勒的魔法，扭转局面，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按在床上。
艾勒望着伯伦特，无力地冷笑着，“你自己分得清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吗？”
白光闪现，艾勒慢慢变成原始的兔子形态。
一滴泪落在兔子的身上，伯伦特抓起他的耳朵，“可偏偏你不按规则来。”
【系统修改成功，进入休眠恢复状态。】
伯伦特恢复淡漠的表情，抚摸着休眠的艾勒，“离开了蒂纳大陆，你也会变得虚弱的。”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伯伦特不知道如何回答艾勒的问题。
他只知道刚刚那滴泪确实是真的。
【系统提示，虹之灵乙游世界销毁程序已完成。】
伯伦特毫不犹豫地点开虚拟键盘，按下了确认。
【系统修改失败，爸爸已与该游戏主要角色产生羁绊，无法销毁。】
怀里的兔子蹭了蹭伯伦特，像是睡梦中遇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伯伦特举起兔子，闭着眼睛的兔子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想到了刚刚看到的人物属性，伯伦特将兔子放下，“要不是等着看戏，你今天晚上就被红烧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的二人身上，床上打斗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伯伦特用胳膊压住恢复过来的艾勒，“老混蛋。”
艾勒瞥见了对方的脖颈，慢慢凑过去将手放在上面，白光闪烁治愈着伤口。
“做什么？”
艾勒收回魔法，伤口愈合，坐起来歪在对方身上，“现在连装一下乖巧都不装了。”
还没等对方推开自己，艾勒又说道，“我是园中山园中寨寨主，喜欢美人，有个闺女。”
伯伦特忍住笑意，这正是他同意对方留下的原因之一。
“我本来抢的是山下首富王员外的女儿，原剧情我之后就没出现过了。”
伯伦特点点头，直到感觉到对方在自己脖颈处不老实的时候，嫌弃地推开了艾勒。
“对了，”艾勒一把抱住了他，力气实在太大，眼里满是玩弄的意味，“我还有个媳妇。”
伯伦特看着眼波温柔的艾勒，就好像昨晚那个掐住自己脖子的不是他一样。
“支线剧情，找出鬼新娘。”
伯伦特挣脱出来，转移话题，“夜晚大雾升起，唢呐声响起，无论什么都要低头让道，那是冥界迎亲队伍，如若打扰了，便再也回不到阳间了。”
艾勒单手托住下巴，认真地听着背景介绍。
“这个世界依旧是我设定的游戏，你别想也捣不了乱。”伯伦特警告道。
白光拉过少年，箍在怀里，艾勒挑起对方的下巴，嘴角上扬，“我不想，但不代表我不能。”
伯伦特顺势吻上对方，温柔柔软，让人沦陷。
“艾勒先生，我们现在可是一伙的。”
艾勒无奈地笑笑，伯伦特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危险却又让人上瘾的诱惑。
“说吧，要我做什么？”
伯伦特贴在他的怀里，艾勒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吸引力的陷阱呢？
他不想与任何东西有交集，却偏偏与这个疯子有了羁绊。
“山下王员外嫁女儿，我替她嫁了，那嫁妆是不是该给我啊？”
艾勒点点头，“我们是不是只能有过肢体接触后才可以好好说话？”
伯伦特在他的脖颈处不断地拱着，语气娇滴滴的，“夫君替我讨公道。”
片刻后，山下王员外府的屋顶上。
男人一袭白衣微微被风拂动，也带动了他银白色的头发，身姿挺拔立于屋顶之上，俯视所有人。
削薄的唇殷红如血，眼角下红痣鲜艳，这是他不多的色彩。
看到了艾勒，王员外带着一大波人赶了过来。
“该死的土匪，你还敢来！”
艾勒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寒光乍现，杀气四起。
“为何不敢？我来为吾妻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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