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伦特穿好衣服,轻轻靠在艾勒的身上,“还可以用魔法吗?”
艾勒悄悄握紧拳头,故作轻松地说道,“当然。”
“去趟乱葬岗。”伯伦特站了起来,看向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不见光亮。
艾勒也跟着站了起来,“乱葬岗?不先去员外府?”
“怕什么?那老头身体硬朗着呢。”伯伦特坏笑道。
艾勒浅浅微笑,手中缓缓升起白光,将二人带到了乱葬岗。
“应该在这的。”伯伦特看着堆砌起来的尸体,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找起。
“谁该在这?”艾勒眉心蹙了蹙,看着腐烂发臭的尸体,又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
伯伦特停下寻找的动作,回头看向满脸嫌弃的艾勒,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所以,刚刚也是一次交易吗?”艾勒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语气里透着不满。
伯伦特身子微微一征,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帮我找到那天那个溺水的尸体。”
艾勒脊背一沉,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走到那堆尸体旁边。
白光指引下,一个已经腐烂到不行的尸体被带了出来。
还没等伯伦特要求什么,艾勒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尸体恢复了原本的相貌。
“赠的。”男人的语气不再掩饰,带着满满的不满。
伯伦特被对方难得的一面逗笑了,想起刚刚的话,又将笑意收了回去。
“不是她。”伯伦特看向并不感兴趣的艾勒,又收回了目光。
艾勒凑近,嘴角勾起,“什么时候需要偷看我了?”
“还记得那天王小姐的死状吗?”伯伦特没有理会对方的挑逗。
“嘴巴用头发缝起来了。”艾勒依旧保持着极近的距离。
应该是太阳快出来的缘故吧,伯伦特总是这么想着体温升高的原因。
“那是游戏中鬼新娘的角色造型。”伯伦特扭过头,直直的盯着艾勒。
深邃明亮的黑眸,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包括艾勒存在的意义。
少年的眼里貌似有了些不同,艾勒的心猛地紧了一下,率先败下阵来,将眼神移到了别处。
看的对方移开了目光,伯伦特的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他此刻还不敢想有谁的目光可以在他身上。
“怪不得你游戏下架了。”艾勒轻声咳了一下,缓解了一下尴尬。
“本来我以为王小姐他们俩与这条线的剧情无关,可是看到她的死状之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伯伦特看向那具佩戴王员外家的腰牌的尸体,“偏偏死在了你的寨子里,偏偏在你找到贡品的时候。”
“偏偏是谋财鬼新娘被捉拿的时候。”艾勒继续补充道。
“谋财害命,其实都是为了谋财。”
伯伦特看向他,二人望向彼此,露出会心一笑。
太阳渐渐升起,白光伴随着阳光满满消散,二人出现在了县令的房间里。
县令还留着一口气,只是后背被烧得面目全非,只能趴在床上养伤。
艾勒坐到还在打瞌睡的县令的床边,拍了拍他被烧伤的后背。
“谁啊,疼死我了!哪个混……”县令扭过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容,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混什么?”艾勒紧紧按住他的肩膀,“这可不是你可以叫的。”
“来……”县令连滚带爬地爬下了床。
伯伦特捏住对方的下巴,用力塞进去一块抹布,“来什么?”
“现在外面可没有人能救你了,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他能放一次火,就能再烧你第二次。”
伯伦特看向乖乖坐在床边的艾勒,狠狠威胁道。
县令连忙点头,眼里的泪和额头的汗水一同流了下来。
艾勒走了过来,装作心疼的样子看着地上的县令,“我也没办法,我也要听媳妇的话不是?”
伯伦特摘下抹布,“我就问你一句,王小姐怎么死的?”
“她不是?”县令揪着衣服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是什么?”艾勒从身后紧紧按住县令烧伤的肩膀,“县令要记得,我怎么会杀人呢?”
伯伦特点点头,示意他松开手,继续问道,“说不说?他生气了我可拉不住。”
艾勒微微挑眉,故作吃惊地看向少年,眼里的笑意又浮现了出来。
“二位大侠,真不是我,那王小姐的尸体是王员外发现的,他就告诉我有法子可以一举歼灭园中寨,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县令低着头,身子一直在颤抖,带着声音都是发着抖。
“不是,园中寨只不过是占了一个山头做生意,平日里也没打扰你们啊。”艾勒看向伯伦特,故意发问道。
“王员外能靠冥婚发家,怕是身后有大人帮忙吧?”伯伦特自然收到了信号,继续问道。
县令听到冥婚,身子一怔,“不过是乡里乡亲之间给死去的亲朋好友的一种祝福罢了,哪有什么发家致富。”
“祝福当然不能发家,但是买卖可是会致富呢。”伯伦特想到了什么,看向艾勒笑道。
“园中寨自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挡到别人财路了,对吧,县令?”
县令还是低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该去找知道一切的人问问了。”伯伦特又将抹布塞了回去,嫌弃地踹开了县令。
二人走到门口,艾勒拉住继续走的伯伦特,“走着去?”
“不可以吗?”伯伦特撇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希望王员外可以撑住啊。”艾勒勾起嘴角,语气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
员外府依旧被浓雾笼罩着,里面的人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王员外捂住受伤的脖子,一瘸一拐地向深处跑着,却找不到方向。
“爹?爹!”小儿子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王员外,立马跑了过去扶住了他。
王员外见到小儿子也是非常激动,还没等说句话,鬼新娘便追了过来。
牵红紧紧捆住小儿子的脖子,将他从王员外的身旁拽了过来。
鬼新娘长长的血红指甲划过小儿子的脸颊,发出了诡异笑声。
“我的鬼新郎,我找到你了。”
“你,你放开我儿子!”王员外只是嘴上喊道,脚下还是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鬼新娘扭动吱呀作响的脖颈,歪着头看向王员外,红色薄纱只能看见红得发黑的嘴唇微微上扬。
“我们的仪式自然需要一个专业的人来安排。”
鬼新娘飞快地飞向王员外身旁,对方完全没有来得及逃跑,就被对方狠狠地攥住脖子。
“你来,就像当年你对我做的那样,缝住他的嘴,钉住他的四肢。”
王员外身子颤抖起来,哭喊着,“我不会动我儿子的。”
鬼新娘痴狂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却听起来有些哭腔,“父子情深?你连你女儿都下的了手,还怕什么?”
王员外瞳孔放大,想起那日自家女儿的死状,很是吃惊地说道,“那个样子是你做的?小婵也是你杀的?”
鬼新娘沉默了片刻,又攥紧了一点,对方脖颈已经开始渗出血了。
“做,我保你日后永远家财万贯;不做,今日你们王家别想有一个活口。”
王员外又是身子一怔,缓缓扭过头看向同样痛苦挣扎着的小儿子,脑中升起了可怕的想法。
鬼新娘见状,松开了他,轻声说道,“做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回报可不低啊。”
说着鬼新娘红袖一挥,漫天飘下银票,落在王员外的身上。
王员外像是发了疯似的将落下的银票一个劲儿地塞进自己的袖子里,样子实在丑陋。
伴随着银票的还有一缕头发与绣花针,和令人触目惊心的铁凿子。
“爹,你疯了,我是你儿子啊!”小儿子拼了命地挣扎着,眼见着对方像是入了魔似的颤颤巍巍捡起凿子与针。
鬼新娘紧紧拽着小儿子,眼里只有毫无掩饰的激动。
王员外看着袖子里溢出的银票,举着绣花针走向自己的小儿子,狠狠地按住他的下巴。
银色的绣花针穿过血肉,发丝上带过鲜血与类似于肌肉的纤维,仅仅一针便已经血肉模糊。
完全缝制完毕后,小儿子早已经快没了气息,只能任由摆布。
接着是凿子砸进他的四肢关节,王员外擦了擦手上的血,拿起凿子猛地砸了过去。
看着小儿子和女子当初一样的惨状,鬼新娘松开了他,大笑了起来,笑意盖过了里面的心酸与伤心。
王员外看着地上血泊中的小儿子,瘫坐在地上,瞥见袖子里的银票,立马拿了出来缓解情绪。
可银票渐渐都变了模样,变成了一文不值的冥币。
“我的钱呢!我的钱呢!”王员外癫狂地大喊起来。
“媳妇儿,这下戏看够了吧?”
屋顶上大雾消散,露出刚刚就躲在后面看戏的艾勒与伯伦特二人。
鬼新娘看见艾勒,有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王员外被声音吸引过去,看向二人,又看向有些慌乱的鬼新娘,“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她要杀你,我们不想救你,这么说也可以算是一伙的。”伯伦特看向地上已经不成人样的小儿子,语气里满是厌恶。
“早知道就不该留下你们的命,你们都要挡我的财道。”王员外貌似精神已经被折磨得出了异常。
“鬼新娘是我提出来的,是我赚钱的法子,那个土匪怎么可以借我的方法?那都是我的钱!我的!”
王员外扑向血泊中的小儿子,眼前却出现了女儿的脸,嘴里喊着要他的命。
王员外立马挥动着手臂,缩作一团,“走开啊!你个女儿家进了土匪窝怎么可以让你回来浪费家财呢?”
“是我的命令,可是杀你的是小婵,你去阴间找她!”
鬼新娘被王员外的话拉了回来,无形的力量掐住王员外的脖子,“你就是个畜生。”
脖子咔嚓一声,王员外也死了。
“白送,没意思。”艾勒撇撇嘴,觉得没意思。
鬼新娘松开了手,挥过衣袖,大雾笼罩,再次消散的时候,她也消失不见了。
鬼新娘回到了那片森林,继续向深处跑着,二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好像很害怕我?”艾勒盯着她,仿佛要把薄纱下的她看穿一样。
鬼新娘张开双手,毫无顾虑地冲向艾勒,像是要故意了结自己一样。
艾勒侧过身子,猛然拽下对方的薄纱,露出了真面目。
“小婵?”伯伦特看向鬼新娘,“你是鬼新娘?”
小婵瘫坐在地上用力地大笑着,“我不是鬼新娘,我姐姐才是。”
伯伦特回想着故事背景,的确是有个女子被冥婚迫害,却没想到还会有这层关系。
“大仇已报,我也不想继续苟活着了,二位给个了断吧。”
“等等,先讲一下你的魔法,再死也不迟。”艾勒拦住对方。
小婵疑惑地抬起头,刚要说什么来着,眼里掠过红光,恶狠狠地看向一旁的伯伦特。
手里立马升起一团红得发黑的光芒打向伯伦特。
艾勒立马揽过伯伦特,躲过了攻击。
“你也该尝尝失去的滋味。”小婵嘴里嘟囔着什么,黑红色的光伸向远方,却带回来了昏迷的园子,紧紧掐住小女孩的脖子。
伯伦特身子一颤,紧紧攥着拳头,而小女孩的脖子已经开始渗血。
艾勒握住他紧握着的手,“等会儿我会吸收她的黑魔法,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无论什么方法一定要消灭她。”
话音刚落,白光缠绕住对方,只见白色的光在吸收那团黑红色的光,对方也确实痛苦地喊叫起来,而艾勒同样很是难受的样子。
伯伦特点开虚拟键盘,打开对方界面,输入了格式化程序。
“你敢吗?我消失了,我也要带着她。”小婵紧紧抱住园子,连着园子的身体都在变得模糊。
伯伦特看向小婵,“谢谢,那天在破庙你想救我。”
小婵跪在了地上,眼中流出了眼泪,可手上的力气依旧不减。
【格式化完成。】
直到园子的脸彻底模糊,伯伦特紧攥着的手也没有放开,艾勒同样也是。
黑红的光被白光吸收,艾勒也松了口气,虚弱地坐在了地上,看向一旁失神的伯伦特,缓缓说道。
“背叛,抛弃,失去,你很熟悉吧?”
伯伦特回过神来,定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虚弱的艾勒,拿起匕首对准他的脖颈,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玩够了吗?艾勒。”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艾勒有些欣喜,果然跟着他是对的。
虚弱的白光闪烁,那株玫瑰终于显露了出来。
艾勒拿着玫瑰轻轻推开匕首,“下次真想杀我,刀尖对准自己。”
伯伦特用力划过那株玫瑰,花瓣瞬间洒落在地上,只剩带着刺的根茎被对方紧紧抓着。
“玩够了就离开吧,反正故事真正的结局没有神明,男孩也溺死在了那年的水里,从来都没有神,制造出恶魔的只有恶魔。”
伯伦特怒吼着,声音又渐渐弱了下去,看向园子消失的地方,“反正我们谁都救不了谁。”
艾勒的眸色暗了下来,松开了手里的根茎,撑住后面的树干慢慢站了起来,冷笑了一下,“游戏结束。”
男人消失在了森林里,伯伦特张开了手掌,玫瑰花刺的伤口还在流血。
伯伦特捡起地上的花瓣,花瓣也渐渐消散在手心里。
“失去?我何尝有过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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