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去一月,这段时日,赫连漪为打发时光,让几个小侄女在自己宫里居住,自己给她们教导学业。这日,景德宫的孙福来报:“皇后,这几日西康王和高芝王分别遣使前来向我大夏朝贡,陛下今晚设宴款待他们,陛下命老奴来传话,他们在酉时到来,请皇后申时末前往隆庆宫。”
“知道了。”
孙福一走,沈留香高兴地道:“皇后,奴婢前几天刚挑了一个梳头的侍女,今日就让她给皇后梳头吧。”
赫连漪知道沈留香的心意,无非是想让她再度吸引萧允晏的目光,可他们的问题是这个原因所在吗?是仅仅梳个妆打个扮就能化解的吗?赫连漪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可心底的骄傲让她不愿对萧允晏低声下气。
沈留香一番忙碌,终于替赫连漪选了最满意的一套冠服,临出门前,沈留香故意支开旁人,婉转地劝说:“皇后,你跟陛下之间必是有什么误会了,不如皇后问一问,到底什么事,奴婢觉得这结解开了就好。”
赫连漪面对萧允晏日复一日的冷淡和不闻不问,此时已是心死如灰:“算了,玄师说他能助我复国,不出三年的时间,果然真的就复国了。玄师说他是我的劫,如今我们这样的情况。玄师都说对了,我认了。”
“皇后,你可不能认,你认了还怎么能有小皇子?你跟陛下之间总得有一个先低头,皇后想想陛下给皇后的聘礼,还有什么理由跟他计较那么多。”沈留香知道,普天之下能在赫连漪面前这样说话的也只有自己了,今日这番话她就算触怒了赫连漪,她也不得不说。所幸,赫连漪只是缓缓地往外而去,沈留香见势,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高兴地跟了上去。
宴席早早地准备好了,鼓乐歌舞一应俱全。赫连漪进来的时候,萧允晏已经等在隆庆宫了。赫连漪盛装款款而入,她所经之处,似乎所有的光都向她聚拢而来。她竭尽全力地让自己保持着笑意,面向萧允晏:“臣妾拜见陛下。”
两人已差不多有半月之久未见,萧允晏见到赫连漪的时候,心里也是悸动的,但也竭力地掩饰着内心,只淡淡应声:“皇后请起。”
赫连漪入了席,坐在他的身侧。不久,两地的使臣联袂而来。西康王近来被萧允晏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而高芝王本就是萧允晏的笼中之鸟,只不过求着能苟延残喘而已。这次萧允晏登基,两方都是想尽办法地卖力讨好他,除了珠宝玉器,两地还各自挑选了两名绝色,进献给他。
不久,四名女子进来,分别为萧允晏献舞。朝臣们看着那四名女子,虽说都是绝色,但有赫连漪在场,这四人皆被衬得黯然无光,却偏偏萧允晏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看起来是很乐意将这四名女子收纳于宫中。
赫连漪记着沈留香的劝告,破天荒地向萧允晏敬了一杯酒,萧允晏举起杯子冲她笑了笑,喝罢酒萧允晏问:“皇后觉得这几名女子如何?”
此时,那两名高芝女中的其中一人,刚巧回转过身向萧允晏一笑,赫连漪便道:“不错,回眸一笑百媚生。”
萧允晏立马接口:“可惜,能使六宫粉黛无颜色的除了皇后也没别人。”
赫连漪笑了笑,“是吗?臣妾怎么觉得陛下看得也是饶有兴致。”话一出口,赫连漪又觉得不妥,生怕萧允晏觉得她是妒妇,正想对他说些温言软语,却听萧允晏已抢先自己开口:“当然,朕又不是我那油盐不进的六哥,美色当前,丝毫不为所动。”
赫连漪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一时不解:“陛下说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真的不明白吗?”
“臣妾不明白,陛下有什么话,何妨直说。”
“奇怪了,皇后向来冰雪聪明,记性也该不错的。”
“陛下请恕臣妾愚笨,臣妾实在不明。”
赫连漪说完话时,正巧一曲舞毕,一时殿内噤若寒蝉,萧允晏也便没有说话。高芝使者起身道:“陛下,这两位女子是我王精心挑选献给陛下的,望陛下能喜欢。”
萧允晏点了点头,指着四人中最为美艳的女子问:“跳得不错,你叫什么?”
“回陛下,妾身姓柳,名依依。”
“依依?”萧允晏忽然眼睛亮了起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名字是好名字,只不过犯了皇后的讳,晚一点朕给你换个名字。”
“谢陛下隆恩。”那女子听明白了萧允晏的意思,顿时笑得面若桃花。
萧允晏侧头对赫连漪道:“那,烦请皇后给她们安排名份。”
“是。”赫连漪面色苍白,起了身来,“陛下,臣妾喝了些酒,支立不住了。她们的宫殿臣妾会让刘公公安排,臣妾先告辞了。”说着,赫连漪也不等萧允晏回话,只草草行了个礼,便径自离去了。
众臣见帝后二人方才还言笑晏晏,转瞬却横眉冷对,一时众臣心头犹如悬着一把把风刀霜剑,谁也不敢说话。萧允晏看着赫连漪离去的背影,对众臣道:“今日也晚了,大家散了吧。”说着,也走了出去。
“臣等恭送吾皇。”
众臣皆纷纷散去,唯有洛子宸却愣怔在那里,一直不肯走。杨鹤近来跟他过从甚密,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将他拉走:“洛大人,走吧。”
洛子宸眼见着赫连漪被如此冷待,早就想质问萧允晏了。但奈何吕仲简一直阻挠着他,说什么此事若由夏臣提及,只会适得其反。然而洛子宸此时已是难灭心头怒火,气愤地一甩袖子,冲着杨鹤一顿发泄,“当初说什么跟陛下是两情相悦,哪知如今是这样的结果?”
杨鹤知道他心里痛苦,一个劲拉着他往外走,“先出宫再说。”
洛子宸任杨鹤拉扯着走,到了宫外,杨鹤终于婉言相劝:“陛下哪能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的,这分明只是为了□□后嘛。”
洛子宸更是来气,冲杨鹤发火,“皇后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要□□后?”
“这我哪知道,不过你放心吧,我祖父或许会劝说的。”
“杨老大人一直不满皇后,他会劝说什么?杨老大人巴不得皇后没有子嗣吧?”洛子宸心里愤愤不平,今日已经实在忍无可忍,他多次想找萧允晏问个清楚为何会冷落赫连漪,却又自知身份尴尬,生怕给赫连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得一再地忍气吞声。
“我祖父并没有不满皇后,当初只是不满陛下将来用赫连姓氏承袭帝位的决定。但这些时日以来,我祖父觉得只要陛下跟皇后僵持一日,朝臣的心就无法聚拢,这于国是不利的。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若皇后没有子嗣,后宫其他妃子也不会有陛下子嗣的。”说着,杨鹤凑到洛子宸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洛子宸万分震惊,“陛下为何这么做?”
“我从小跟着陛下一起长大,陛下这么做肯定还是为了不扰乱当初给皇后的承诺。”
“那到底是为什么……”
殿内的烛火又再亮起,柳依依将自己的脸埋入萧允晏的怀里,嗔笑着问:“陛下明明给臣妾另取了名字?怎么方才又叫臣妾依儿了?”
“以后在这里就叫你依儿好了。”萧允晏说着话,不动声色地推开她,撩开床幔,只见外面站着一排宫女,萧允晏朝一名手里端着一碗汤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将汤碗递到柳依依面前道:“柳美人请用。”
“这是什么?”柳依依望向萧允晏。
“劳累了,给你补身子用的,喝了吧。”
柳依依娇羞地“哎呀”一声,真信了萧允晏的话,顺势又倚靠到他的怀里。
次日一早,萧允晏刚上完早朝,在看一些奏本,杨鹤就来到御书房,“见过陛下。”
“平身。杨鹤,最近公务都办得不错。”
杨鹤笑嘻嘻地道:“臣先前虽没当过官,但也跟着长君他们给殿下们办过不少事,如今做这些自然也不在话下。”
萧允晏脸色忽然凝重,脑子里不断闪烁过他在大梁时的点点滴滴,“当初,你和长君、凌云、弘策他们跟在我和太子、翊王的身边时,都还乳臭未干,如今连你也开始踏上仕途了。”
“当初两位殿下喜欢捉弄我们几个小毛孩子,我们一被欺负,就向太子告状,太子就会惩罚两位殿下。如今想想,那些日子真好。现在却是死的死,分的分,散的散。”
听着杨鹤的话,萧允晏曾经在大梁时的少年意气此时也早已荡然无存,一时也万般感慨,又问:“凌云跟弘策他们近况如何?”
“当时许、杨两家分裂,虞家看好翊王殿下,颜家看好陛下,也分了两拨。虞家如今已经投奔翊王殿下了,颜家被贬往宋州,如今还在宋州呢。”
“你派些人前往宋州去寻他们,将他们接来吧。”
“是。”
杨鹤又道:“说起这事,眼下倒正好也有一件想跟陛下说。”
“什么事?”
“先前陛下登基时大赦天下,皇后将大夏的一些被贬谪的旧臣都召回来,如今那些臣子们陆陆续续都已回来了。”
“此事怎么由你来跟朕提,吕相和皇后怎么都不说一声。”
“陛下都不去看皇后,昨夜又闹得不欢而散,要皇后怎么说?”
萧允晏见杨鹤说得那么直白,脸色微微一变,倒也觉得自己昨夜过分,并没有发怒。
“至于吕相,他不提自然也有他的顾虑。”
萧允晏当然明白杨鹤的意思,如今这朝廷还是分成两拨,一拨是大梁旧臣,一拨是皇后旧部。而自己跟赫连漪关系紧张,所以两拨朝臣几乎是各自为阵。“那就让洛大人明日安排他们来见朕吧。”
“是。”
皇后的甘露宫里,崔和带领四位新添的妃子早早地就来拜见,柳依依已承了宠,此时更见娇艳欲滴,春风满面。赫连漪昨夜一宿无眠,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众妃子们等了足足约有一个时辰才等到她来。
“臣妾拜见皇后。”
“免礼。”赫连漪神色还是有些倦怠,但看到柳依依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跟随柳依依进宫的一个老嬷嬷端着一个托盘,揭开盖着的红布,神神秘秘地恭请皇后相看,赫连漪一看,竟是一块染着血渍的白帕,一时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那老嬷嬷见她居然问这,心里甚是奇怪,笑道:“皇后,这是柳美人昨夜的落红帕。”
赫连漪这才想起自己大婚前一夜老宫人有教过这事,一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好看,幸好她身后的刘荣早有准备,命人拿上赏赐,对柳依依道:“柳美人,这是皇后赏赐于你的。望你日后更加尽心竭力服侍陛下。”
柳依依满面含羞地叩谢:“多谢皇后恩赐,臣妾日后定当尽心竭力。”
赫连漪还是觉得头重难支,便道:“好了,本宫今日特别倦,你们都回去吧。”说着,她便站起身,又回了内室。
“恭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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