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薇娅看着她，很好奇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喂，”她说：“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
“那，你不怕我真的把你变成吸血鬼？”她想，她这回总该会有一些比较有价值的答案了。
“你上次可以的。”她的语调有些上扬。
“我……”
希尔薇娅觉得，这人又想欺负她了。
“所以，”芷璃挑挑眉：“你是一个不合格的血族。”
希尔薇娅瞪着她，只是那眼神没有什么杀伤力就对了。
她不由得怀疑，当所有杀手说话时，是不是都这么坏。
“你……你还是别说话了。”
希尔薇娅气哼哼的埋进被子里，就不说话了。
她对在芷璃床上睡觉这件事，似乎已经轻车熟路，不需要思考就能完成。
某人直接把被子给她掀了。
“你怎么不回去？”冷冷声音传来。
“好冷啊，把被子还我。”
芷璃觉得，希尔薇娅的“冷”是在意有所指。
“不回去也行，”她说：“去把自己的被子拿来。”
希尔薇娅心里悄悄打着小算盘，乖乖的去拿来了自己的被子。
果然，第二天清晨，希尔薇娅的被子，已经不知去向。
芷璃很无奈，她推了推边上的人。
“不合格的血族，起床了。”
“唔，什么？”
希尔薇娅好像听到了什么。
“起床。”语调依然没有变化。
这让希尔薇娅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等等。”
她见芷璃要梳头，便轻轻的阻止了，声音里，藏着刚睡醒的软。
希尔薇娅娴熟的帮她梳好头。
“太上长老要让我去历练，”她突然话题一转：“我可能不会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好像鼓足勇气似的：“我，能带你一起去吗？”
“哦。”她很快就答应了。
这人就是这样，大事上她好像从来不懂得拒绝，可小事却总是拒绝。
她们来到哈德曼的住所，与希尔薇娅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她本以为，这里的宫殿鳞次栉比，巍峨霸气。
可展现在她们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些排列的很整齐的木屋。
这些木屋被一圈竹栅栏围着。
庭院里重了些不知名的，只有在魔界才能见到的花朵。
它们错落有致的排列在一条小路两边，那小路，蜿蜒曲折，通向这些木屋的深处。
因着是山间的缘故，这里云雾袅绕，远处的高山掩藏在这如纱一般的云雾里，看不真切。
朦朦胧胧间，不知从哪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给这静的如画卷般的山间，增添了一抹灵动。
“这里是不是很好看？”希尔薇娅轻轻的问芷璃。
似乎不想破坏这一点宁静。
希尔薇娅在来之前，心里就莫名觉得，这人肯定喜欢这里。
果然，见她点点头。
希尔薇娅笑笑，拉着她，延着这条精致的小路，走向了木屋群的深处。
哈德曼见希尔薇娅来了，便直入正题。
“去黑暗之森待五年后，在回来找我。”
“那里的生物并不厉害，记住，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不能使用任何魔法。”
哈德曼面容冷峻，声音严厉。
血族是远程作战的好手，他们的瞬发魔法，能让敌人吃很大的亏。
可一但被近身，死亡几率十分大。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里昂要去幽冥岛历练的原因。
他忽然话锋一转：“人类，他们很脆弱，但，”他想了想：“经受过训练的人，也能在那里生存下去。”
“不要让我失望。”
希尔薇娅愣了愣：“长老，您见过这样的人类？”
“别忘了，里昂是去人类世界历练过的。”
“他放弃血族的法术不用，就是这样一个人类。”
可希尔薇娅还是有点紧张，里昂叔叔是去过人类世界的，她又没去过，怎么知道那里的人是怎么训练的。
但她也不能说“不”。
她知道，自从她被确立为血族储君的那时候起，说“不”这项权利就已经被抹去了。
希尔薇娅现在可愁死了。
能不能天降个大神人类，让她用用？
某人撇了撇公主殿下越发难看的脸色，觉得很有趣。
她倒是有些跃跃欲试，好久不伸展手脚了，感觉自己会成为第一个被人养废的狙击手。
芷璃觉得，这次大概没白来。
这时候，哈德曼被希尔薇娅身旁的人所吸引。
从她们进来开始，哈德曼便注意到了这个人类。
起先以为是公主的血仆，遂没在意。
可这人并没有露出一点卑微，看到他也依然站的笔直。
他不免觉得，这个人类很有趣。
希尔薇娅见太上长老的目光朝着她边上的人看去。
吓了一跳，她觉得，太上长老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她正欲开口解救一下。
忽地，在芷璃高挑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她怔住了。
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要什么大神人类，干嘛舍近求远，她真是笨死了。
这里站着一个，为什么不用？
她正在悄悄兴奋呢，就听哈德曼问：“这是？”
他目光锐利的看向芷璃。
“这是，”她突然不知如何解释她与她之间的关系：“我的朋友。”
不，她本意不是这个，她想说，这是她的姐姐。
可是这样的话，太上长老肯定会对她做什么可怕的事。
其实，说她是她的血仆，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她的内心，不允许她这样做。
憋了半天，只好说，她是她的朋友。
“哦，她和你母亲很不一样呢。”
“长老您……？”希尔薇娅有些欲言又止。
“放心，”他笑笑：“傻丫头，我不杀人类，这是我对你父亲的保证。”
哈德曼又不免想起他那个不省心的儿子。
“当年，”他好像陷进了回忆里：“你父亲带着你母亲来见我时，他的反应跟你刚才的可真像呐！”
“我，的确生出过想把你母亲偷偷除掉的念头。”
哈德曼笑笑：“可你父亲啊，他威胁我，如果我把你母亲怎么样，他就不要这血族继承人的位置了。”
“还说，要让我自己找别人去呢。”
这时候哈德曼眼里满满的笑意，仿佛不是血族的太上长老，只是一个，将长辈的故事讲给小辈听的，慈祥的长者。
“后来呢？”希尔薇娅不免听得入神了，她不由得问了一句。
“后来啊，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长辈这里的阻挠倒是没有，可上天给他们的考验是残酷的。”
“他们的劫难，不在于在一起之前，是在于在一起之后。”哈德曼说。
“他们生下你时，并没什么，在生你妹妹的时候……”
“如果不是玛琳对泽伦斯的爱，她在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哈德曼缓缓的说着往事。
是的，如果不是玛琳对泽伦斯的爱，她就已经死了。
那时候的玛琳只有在成为血族和死之间二选一。
而对于一个人类而言，成为一个血族并不是好事。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他们的考验。
哈德曼道：“其实，一个血族喜欢一个人类，这没什么不好。”
“我是不反对的，反对的是天道罢了。”
“我一直认为，所爱隔山海，只要爱的够深情，山海皆可平的。”
“好了，故事也听完了，你该出发了。”
“是。”希尔薇娅干脆利落的应道。
可芷璃却敏锐的感觉，这个长老刚才的话，一有所指。
希尔薇娅在行礼之后，就拉着她告退了。
哈德曼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苦涩的笑笑。
未来的路，是他孙女自己的，他也不能提醒什么。
看她对那个人类的样子，可真像极了当年的泽伦斯。
大概，有一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发掘的东西，已经在她心里悄悄生根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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