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府百禽园，莫灵萱看着成群的鸡鸭鹅舍房，有些发懵。
“愣着干什么？说吧，想吃什么？”南昭修抡起了袖子，活动起了手脚。
“你要干什么？”莫灵萱看着南昭修摩拳擦掌的样子有点不安。
“什么干什么？当然是逮一只烤了填补你的五脏庙了。你不是说又饿了么？这会儿外面的铺子早打烊了。还好这里到处都是现成的。”南昭修叉着腰说道。
“啊？可，可咱们毕竟没得到主人家的许可，不问自取，不太好吧？”莫灵萱犹犹豫豫，肚子虽然饿，但是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要顾的，更何况，这事若是给莫灵悠知道了，那她说不定立刻就被赶回云中紫微阁了，这可划不来。
“我不要，不吃了，我不饿。”莫灵萱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儿？刚刚才说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突然就不饿了”南昭修两步上前拦住了她。
“我真不饿，南昭修，今儿太晚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莫灵萱拉着南昭修往寝舍去，结果没走两步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南昭修眉目舒展，咧嘴笑了起来，露出好看的牙齿：“你不饿，我饿了。这里有这么多的禽畜，人家多得都可以拿去喂山林中的狮狼虎豹了，咱们烤一只来填填肚子又怎么了？况且，我也不是白吃他的，吃他一只，给他双倍就是了。你帮我在外面望风就好，万一被人发现了，你拔腿立刻跑，还不行么？”
“这样啊。”莫灵萱舔了舔嘴巴，郑重思考了一下下，望风倒是可以的：“行，你去吧。”
“不过吃什么好呢？羊太大了，鸡好像不够吃，这兔子肉……”南昭修搓着手，喃喃自语，貌似选择困难。
“鸭！烤鸭最香。”莫灵萱脱口而出，结果瞬间脸红，赶紧改口道：“我是说，鸭子大小正合适。”
南昭修抿嘴一笑，点头道：“没错。”当即蹑手蹑脚进了鸭舍。
这鸭舍挺奇怪的，南昭修进去以后，摸索了半天，愣是连根鸭毛都没摸着。明明刚刚在外边儿就听见里面一群翅膀扑腾和呱呱叫的声音，怎么着也得有个几百只吧，怎么他摸黑转了几圈，无论走到哪儿，总是扑个空。
来回几次都是如此，他有些不耐烦了，原本他以为摸黑捉只鸭子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点个火折是小，但大半夜的火光容易惊扰鸭群，闹出动静反而麻烦。不过眼下这情形没有光看来是不行的，不然恐怕折腾一宿都是白费力气。
他对着门外的莫灵萱小声说道：“莫灵萱，你点个火折，给我照着点光。”
“好。”莫灵萱点着了火折，照进了鸭舍，惊奇地发现，这些鸭子好像懂阵法一样，无论南昭修走到哪儿，它们都训练有素，自动分成数股，有条不紊地分流四散，而且还会使用诱敌战术，一旦他要抓某一只，这时就会涌上来一群鸭子到他的脚边扑腾，等他改变注意要抓脚下的了，那些鸭子又一哄而散。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南昭修倒是恍然不觉，依旧困在群鸭的迷阵中晕头转向还不自知。就在这时，莫灵萱余光一扫，突然发现角落里有只特别的影子，安安静静、岿然不动，因为它躲在暗处一动不动，而南昭修的注意力又在那一群到处扑腾的鸭子身上，自然是发现不了。
看那只鸭的身形，肥美圆润，即使是安静地坐着，那姿态也非寻常鸭子可比，莫灵萱眼珠骨溜一转，对着南昭修小声喊道：“南昭修，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南昭修此刻忙得满头大汗，根本没工夫搭理她，头也不抬地回道：“你别急，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抓着了，有什么话等我抓着了再说了。”
“等你抓着，天都亮了，快过来。你再不过来我可走了。”莫灵萱板着脸威胁他。
南昭修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抹了一脸汗：“干嘛？有话快说。”
莫灵萱凑上前，伏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你一会儿假装把那些鸭子往右边那角落上赶，顶角落那头，你看那只，身圆腚大，我盯了好久了，好像是睡着了，动都不带动的，你去逮那只，保管一击即中。”
南昭修侧头瞟了一眼，惊为天鸭，不愧是云中紫微阁第一吃货，挑鸭子的眼光也独具慧眼。
好，他点头转身。
他照莫灵萱所说将脚下的鸭子一窝蜂往右边的角落赶，然后再佯装胡乱去抓，当然每次都是抓到以后就手滑，直到碰到莫灵萱看中的那只，他猛地双手使力一钳，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直接抱起了那只鸭子，高高举起。
“哈哈，成功了。”他举着那只鸭子冲着莫灵萱直嘚瑟
莫灵萱不屑一顾：哼，要不是我帮你，你哪有这么容易抓着。
结果得意不过弹指间，就在南昭修准备出鸭舍时，不经意间地望了一眼怀中抱着的鸭子，而那鸭子也正巧在刹那间抬起了头，乌溜溜的眼珠子就那样与南昭修的目光猛然撞上，俩俩相望。
它的眼睛，大得完全不像是鸭子的眼睛，竟似人眼一般脉脉含情，不知是微光烛火映照，还是他眼花，他好像看到这鸭子两颊竟似有抹隐隐红晕，像极了书上说的，美人欲语含羞合。
电光火石间，南昭修只感到双手微微发麻，那鸭子浑身上下洁白无瑕，羽毛极其光洁柔软，顺滑得就像是少女的肌肤一样，伴随着鸭子的气息微微起伏。
他痴痴地有些发懵，只觉得似有一阵隐隐的电流由手心传到心尖，电得他心猿意马，面红耳赤。。
莫灵萱在屋外瞧得奇怪，这南昭修也不知是怎么了，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怀中的鸭子发呆，她没好气地低喊了一声：“南昭修，你愣着干什么，得手了还不快出来？”
南昭修如梦初醒，赶忙答道：“就来，就来。”大步就要跨出鸭舍，哪知这时鸭舍中所有的鸭子突然间都躁动不安起来，一时间全都不顾章法阵法了，如潮水般向南昭修涌来，有些啄着他的腿脚，有些拼命扑腾着翅膀拍打着他，还有些直接一层层叠起了罗汉，将南昭修的前路完全堵死，总之就是让他寸步难行，出不了这鸭舍。
但南昭修也毕竟不是寻常人，他干脆积蓄掌力，暗念咒法，正准备使出一招逆风破云，他法术虽不算精，但要打散区区鸭群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他出掌的一瞬间，“嘎。”他怀中的鸭子清脆地叫了一声，霎时间整个世界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鸭子就像得了指令一般，全都收起了扑腾的翅膀，停止了叫唤，一个个有条不紊、训练有素地回到鸭舍各处，安静地窝在草堆上，一声不出。
南昭修暗自称奇，看了一眼怀中的鸭子，不过这一眼，差点没让他的眼珠子直接蹦出来。原来怀中的鸭子微微仰起了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清澈大眼柔情似水。更绝的是，鸭喙一开一合，声音轻柔宛若琴音：“这位相公，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抱着我，可是会有损我清誉的。”
“对不起。”南昭修表情僵硬，当即双手一松，随后如旋风般发足狂奔出鸭舍，转眼间连影子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只留下莫灵萱一人肚子在鸭舍外风中凌乱，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翌日清晨，莫灵萱用过早饭，就在想找个什么由头出去逛逛，安慰一下昨晚受伤的情绪，谁知一出门儿就撞见一脸晦丧的南昭修，失魂落魄，目中无人。
这可就更让莫灵萱气不打一处来了，昨晚提议去偷鸭子的是他，到手的鸭子生生给扔了的也是他；结果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眨眼溜没影了的还是他，眼下还敢跟她甩脸子，当真以为她没脾气的吗？
“南昭修，你站住。”莫灵萱高声叫住了他，等着他道歉。
谁知南昭修回过头来，眼神痴呆，茫然问道：“什么事？”
莫灵萱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噼里啪啦炸了：“你问我什么事？我问你昨晚抽了什么风？是故意寻我开心吗？我不我不饿，我不要吃，你非要说你肚子饿，还让我帮你望风，结果你进去后什么都抓不着，还是我指给你的明路。这就算了，你抓到手以后居然又扔了，还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现在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还问我什么事？”
“对对对，对不起。”南昭修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莫灵萱不住道歉，脸色异常的凝重：“你别生气，昨晚撇下你是我的不对。我是有苦衷的，那只鸭……”南昭修才说两句，看着莫灵萱身后，生生顿住了话头。
“那只鸭？你是说那只鸭子么？那只鸭子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莫灵萱完全不觉，继续追问道，根本没注意到南昭修一直对她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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