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人间刚收的小子,成精不久,没见过什么世面。”马旭笑道。
“是吗”花狸精上前对着猞猁精上下一顿狂嗅,摆动着尾巴,摇头晃脑,喃喃自语:“果然成精没多久。这就怪了,我明明看到有道白光的,难道是我眼花了?”
突然间他猛地再回头,小黑鼻子一抽搐,眼光瞬间落到了那群被绑缚的人的身上。
接着,只见他弓着背,猫步向前,绕着队伍中的每个人一痛猛嗅。
马旭掌心微微出汗,面上倒是镇定如常,笑问道:“花大哥,怎么了?
花狸精嗅了一会儿,一无所获,不由再次向马旭确认:“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一股冷飕飕的气息。不像是人气,也不像是妖气。”
马旭用余光扫了一眼白沧宸,他早已在花狸精察觉的瞬间敛住了气息和容貌,如今混在人群中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
他佯装对着空气中也嗅了几下,笑着摇头:“我怎么没闻出什么特别的气味啊,不就是你我,还有这些肉人的味道嘛。”
花狸精半信半疑,又绕着队伍连嗅了三四圈,还是没闻出来什么,只得怏怏作罢,他揪了揪自己的鼻子,疑惑不已:“难道是最近贪杯,搞得连鼻子也不灵光了?”
但随即他眼中精光一闪,神色陡变,失声叫道:“不对!不对!”
“花大哥,怎么了?什么不对啊?”马旭心中一凛。
“这人的数目不对。我来的时候明明点了两遍,都是二十人,怎么这会儿成了二十一个了?”花狸精点着人数,迅速又走向了第一个人,开始一个个点察。
此时马旭也紧张起来,捏着一把汗,同时看见白沧宸的指尖开始微现冰晶。
就在这时,远处的红铜门中传出了一个悠长的声音:“花狸子,时辰已到,速速进城。”
马旭当即如释重负,趁机对花狸精说道:“花大哥,时辰不早了,你看娘娘们都催了,你还是带这些人早些进城去吧。也免得娘娘们等得心急。”
花狸精听到那声音也是心神一紧,他看着还没点察完的人,面露难色:“可这人数不对啊?”
“数目不对也分情形,少了一个娘娘们可能会怪罪,多了一个可是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那琼浆娘子可说了,她这青岚酿喝着清爽甘冽,但后劲也挺足的。您刚刚喝得那么急,一下子就干了两大坛,也许把白天的数儿记错了呢。不过你若是耽误了时辰,娘娘们可是真的是会动怒的。这个我有经验。”马旭说着晾起了自己的一条腿,钢钉入骨,看着就触目惊心。
吓得花狸精猛咋舌,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还是老弟你说得对。”他一把拉紧了无形绳索,大步走向城门,身后的人也跟着他向前方的红铜门走去。
待到红铜门前,花狸精噗通拜倒,磕头后高声叫道:“恭请五浊女王开启城门,小的花狸子携南郡徽阳城二十一信男敬请康安。”
“哈,什么妖怪,还挺讲究排面。”莫灵萱伸出脑袋看热闹,吓得秦小五当即脖子一缩,捂住了耳朵。
“谁!”那花狸精耳朵一动,又听到了,他咕噜一下爬起来,直冲着秦小五而来。
“你个莫灵萱,老子被你坑死了。”秦小五心中暗骂。
莫灵萱则是在他耳内闭眼装死,虽然她也很想抽自己两下:没事儿多什么嘴,没想到这花狸的眼耳鼻都这么灵。
还好就在此时,那红铜门缓缓开了,出来一个通体翠绿的白面小妖,叫了一声:“花狸子。”
听到叫声,冲到半路的花狸精赶紧回头,犹豫片刻,立刻折了回去,和那青面小妖点头哈腰好一阵逢迎,之后便屁颠儿屁颠儿地离开了。
而那青面小妖则接过了花狸精手中的黑丝,将这一行人牵着一路前行。
趁着此时,莫灵萱又探出头去,打量起这五浊恶城来。
此处四山环绕,壁立千仞,蜿蜿蜒蜒,沉寂幽森。山岩赤红如血,阴云迷雾如鬼影重重,地面砂石却好似灰白色,不知其中有些什么,隐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什么在用细齿咬磨什么。
突然秦小五前方的男子一个脚滑,跌倒在地。
秦小五俯身扶他时,莫灵萱一眼瞟见地面,当场吓得扑腾乱跳,原来那灰白色的砂石都是被啃成细小碎块的人骨,随处可见的人头骷髅中不时爬出一些人面蝎、独眼□□、七彩蜈蚣等虫怪,或是抱着骨头磨砺尖牙,或是在阴暗缝隙中蹿来蹿去,躲避他们这些人的踩踏,但眼神都是无一例外的贪婪嗜欲。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了那座红铜殿阁之下,莫灵萱也终于知道了为何从远处看来,这殿阁赤红如火、红影映天了,除了这殿阁周身乃是红铜铸造,下方原来是一个满是滚滚沸腾熔岩的巨大深渊,熊熊火光中,无数氤氲蒸腾的烈气袅袅升起,更映衬得此处宛若赤炼熔炉,诡异森然。
若非有着八根红铜钢筋支撑,这方殿阁便瞬间跌入火海深渊。这些女妖,居然敢冒着时刻葬身火海的风险,将自己的老巢筑在这种地方,心理也是着实强大,秦小五暗自思索。
就在此时,上方五座铜阁兽头竟缓缓张口,从口中缓缓放出数条手指粗细的白色丝绳。
青面小妖将这些人分成四人一组,每座兽头铜阁下分得四人,到秦小五这组时,青面小妖微微皱眉:“怎么多了一个?这花狸子,敢情又是马尿灌多了,连数都不识了。”他稍一思虑,将秦小五这组人领至蜘蛛兽头铜阁下。
待所有人一站定,那些白色丝绳便自行缠上了每个人的腰间,同时缓缓将他们吊起。
此时那些神情呆滞的男子突然恢复了神智,很多人陡然发觉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纷纷惊恐狂叫起来,有的拼命挣扎,想要扯断身上的白色丝绳,不过都是徒劳无功。
秦小五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丝绳,才发现那丝绳是由无数坚韧白丝编织而成,而且上面似乎还隐隐渗着黏液。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也不看看你们脚下的是什么地方。万一这绳子断了,你们就会掉入下面的烈焰熔炉,尸骨无存,那可是神仙难救的。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们。”那青面小妖一脸得意,高声说道。
一听这话,还在挣扎的众人立刻一动都不敢再动了,因为他们发现小妖所言非虚,此时所有人都正好处于熔岩深渊之上,滚滚烈焰高温已蒸得人睁不开眼,若是掉下去真的是绝无生机的。所以众人此时又牢牢抓紧了白色丝绳,生怕自己掉入滚滚岩浆中。
兽头铜阁中的白色丝绳不断回收,一直将众人拖入了兽口之中。
一入兽口,秦小五和莫灵萱只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兽口深处金光耀目,待走近一看,竟是一道纯金铸造的巨门,门上镌刻着三个赤金大字。
“鎏金城。”五人中,有一人不自觉地念出了声。
话音刚落,那道纯金之门竟缓缓开启,霎时门□□出万道华光,耀眼夺目,同时传来一个声音:鎏金之城恭迎各位贵客大驾光临。
众人迟疑地迈进门去,只见此地迷瘴缭绕,只闻那声音就在两侧,却不见有人,仔细分辨后,这才发现两侧只立有两尊侍从金人,皆为男侍。
秦小五身旁的一个阔鼻男子盯着那尊男侍金人,不由伸出手去摸那男侍的下巴,就在刚要触碰到的一瞬间,那男侍突然侧头一歪,说道:“贵客莫要无礼。”
吓得那阔鼻男子当即大叫:“妖,妖怪,妖怪。”之后立刻转身,想向门外冲去,却发现来时的那道金门已然消失无踪。
另一位男侍金人此时则对着众人深鞠了一躬,恭敬说道:“众位贵客莫怕,我等不是妖怪,而是鎏金城的子民。刚刚只是我们为欢迎各位贵客所耍的小戏法而已,还请贵客们不要见怪。”
说完,两位男侍金人摇身一变,变成了身着金甲的守卫。
那金甲侍卫一挥手臂,瘴雾尽皆消散,同时一个璀璨辉煌、华美绝伦的国度尽现眼前。
于此同时,一只身着金羽丝裙的侍女突然出现,对着众人屈身行礼道:“奴婢吉鸰,是鎏金城中的总管侍女,在此恭迎各位贵客莅临。五浊女王体贴各位贵客远道而来,甚为辛劳,早已为各位准备好了接风酒宴,特命我在此迎接诸位贵客入殿休息。”
原先还在惶恐不安的三名男子见这侍女说话婉转动听,生得也秀美清丽,戒备之心就稍稍放下了几分,跟随在吉鸰的身后。
谁知,这一路走来目之所及皆是奢华无匹的罕见奇景,满城皆金银。
金花银草连绵不尽,翠兔奔草泽,玉蝶停花间、百鸟鸣枝头,九彩宝石巨蟒蜿蜒其中,眩彩夺目。
随处可见的异木竹林更叫人叹为观止,譬如莫灵萱在那萋靡堂所见的摇钱树、银元树、璎珞树和彩玺树等,数不尽数;秀竹苍翠,皆为翡翠玉宝,涓涓溪流,流动如银,琉璃宝石作底,七宝锦鲤遨游其中,华丽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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