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几位将军还是过谦了。”秦小五当即笑道:“连那织业君自己都说,不用三日,半日就将整个织州双手奉上。”
“半日?哈哈哈,不错,像是那个窝囊废说出的话。”听秦小五这么说,黄猄君哈哈大笑,但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倏然隐去,死死盯着秦小五,声音低沉:“你去过织州?”
“刚从那里回来。”秦小五神情淡然,据实相言。
“那你来我这里干什么?”黄猄君陡然提高了音量,紧接着眯起了眼睛:“难不成是来做说客,让我放织州一马?”
秦小五摇头摆手:“我与那织业君非亲非故,帮他做什么说客。您也知道,我不欲留在此处,所以你们五州之事,与我无关。”
“既然如此,你如今来到我州,又是何目的呢?”黄猄君斜眼问道。
秦小五立刻作揖说道:“黄猄君快人快语,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我此来是请您为我加盖猄州玺印的。”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枚红铜片。
“加盖玺印?”黄猄君瞥了一眼那红铜片,冷笑道:“我记得那日侍官偻大人好像说过,加盖这玺印需要蘸取主君血液方能生效的。我与你也是非亲非故,让我伤及自身为你加盖玺印,这恐怕不合适吧?”
“的确不合适。”秦小五朗声说道:“所以在我得知织州城的真实意图后,特来向黄猄君禀报,以免黄猄君沦为他人手中棋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猄君猛地挺直了身子,瞪眼问道。
“是这样的。其实那日在王权主城,我就知道猄州真正实力乃是五州之冠,就是那猛州也是远远不及的。”秦小五抬眼望着黄猄君,表情甚是诚恳。
果然黄猄君一听这话,立刻傲气起来:“那是当然。我朝军将身强体健,又通兵法,猛州若不是有那些猛兽坐镇,怎么会是我猄州的对手!”
“所以猄州攻打织州,那就是有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我此次去那织州,也是相劝那织业君束手就擒,莫要再做无谓抵抗了,这样一来说不定黄猄君您还能大发慈悲饶他一命。”
秦小五这番话说得黄猄君眉目舒展,甚为得意,不过很快他就听出了秦小五的话中的异样。
“无谓抵抗?”黄猄君侧目看着秦小五,冷笑道:“那个窝囊废还敢抵抗?他城中还有可上战场的兵将么?”
“自然是没有。”秦小五笑道:“您不知道,这织州如今百姓四散,十室九空;就连织业君的王殿都是徒留四壁,宫仆尽逃,犹如空城了。”
“哈哈哈,可以想像。”黄猄君更加得意,仰头大笑:“不过也难怪他们,城破人亡就在眼前,能逃得一时是一时。”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一来,这织业君可就受了巨大刺激。”秦小五加重了语气:“他在空殿中叫嚣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宁可将整座织州城烧为灰烬,也不留一根草与猄州。”
黄猄君听到这里勃然大怒,叱骂道:“什么?这个窝囊废,他敢这么做,我就把他的头切下来喂狗。”
“我也这么劝他的,若能甘心臣服于您,或许还能留个全尸。但这织业君就像是疯了一样,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鱼死网破。他说他在人间窝囊了一世,好不容易到这里来做个一州小主君,以为可以安稳度日,却没想到还是要被人赶尽杀绝。
与其如此,不如一拍两散,你们既然逼得他活不了,他也必不会遂了你们的意。我离开的时候,就见他已经命人将城中所有的房舍和农田周围,铺满了干柴枯枝,就等着你们发兵,他们立刻点火烧城了。您若不信,尽可派人去打探一下。”秦小五言之凿凿。
“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黄猄君气得一拍桌子,直接打碎一杯盏,然后高声叫道:“来人啊。”
立刻有两名兵士听声入殿:“主君有何吩咐?”
“你们立刻去打探一下织州城内的情形。速速来报,不得有误。”黄猄君高声吩咐道。
“是。”兵士领命退下。
“其实黄猄君您也不必如此暴怒。容我这局外人说句实话,逼狗入死巷,反咬是必然。其实这织州城一向安守本分、恭顺小心,听说无论是粮食还是金银,都时常进贡,还为你们猄州城修缮城墙,就连功臣府邸也不例外。如今那织州穷败不堪,您得来也是无用,何苦硬要杀鸡取卵,逼得他们鱼死网破呢?”秦小五见时机已到,适时转了话术。
“就是那些功臣府邸惹的祸。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没事要打仗吗?”黄猄君眼中冒火,恨恨骂道:“都是我朝中那些老臣连夜进殿请战,他们说这群织州人表面归顺我们,实则包藏祸心,居然趁夜烧了他们的府邸。这才一齐向我进言,誓要发兵灭了织州。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群老东西,一个比一个顽固不化。”
秦小五微微点头:“我虽然来此不久,也曾听说,猄州老将骁勇善战,故能历经多朝而不衰,只不过性情果敢刚毅,所以向来说一不二、言出必行。”
黄猄君冷哼了一声,虽没说话,但脸色相当难看。
“只不过”秦小五鉴貌辨色,话锋一转:“身为臣子,万事以主君为重才是本份,若是因为仗着有功勋在身,功高盖主,就自视过高,不把主君放在眼里,这就未免太大逆不道了。”
“哼,他们做过的事何止大逆不道,简直罪该万死。”黄猄君咬牙切齿,脱口而出。
然而话一出口,他顿知失言,警觉地看着秦小五:“你和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何意?”
秦小五淡然一笑:“你我堂堂人间七尺男儿,若是成为这些小妖的傀儡,岂不是笑话?”
“傀儡?此话怎讲?”黄猄君微微挑眉。
秦小五施施然坐下,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另起话头:“这两日,我听说了一句颇为有趣的俏皮话,说这猄州是铁打的老将,流水的主君。主君一朝三更,老将三朝不变。”
黄猄君脸色铁青,怒气隐隐上升:“哪里听来的胡话,信口雌黄!”
“是不是胡话不重要。”秦小五淡然一笑:“重要的是连他州普通百姓都能看得出来,猄州老将无非是仗着战无不胜且有往日军功加身,所以历朝主君都不得不对他们有所忌惮。”
黄猄君厉声喝道:“忌惮他们?我是敬老,给他们面子而已。”
秦小五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含笑不言。
黄猄君稍稍平息了情绪后,语气有所缓和,又追问道:“你还没说傀儡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小五淡定平和,不慌不忙地说道:“忌惮也好,敬重也罢,这些老臣心中也清楚,可让他们一直把持朝政屹立不倒的根基就是他们的军功。
既然如此,只要时不时随便找个理由对实力悬殊、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的邻州发兵作战;就可顺理成章地巩固他们的军功,又能体现他们的价值。作为猄州主君的您,当然也就只能更加地倚仗他们。
一箭三雕,他们可不就能这么一朝又一代地稳坐高堂,铁打不动了么?好比这次的织州之战,明眼人都知道织州早已归顺猄州多年,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烧猄州老臣的房子,此事必有蹊跷。
但您朝中老臣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要发兵攻打织州,最后逼得这织业君宁可同归于尽也不便宜猄州。说到底,是因为这场仗根本毫无悬念,猄州必胜。
只不过,对黄猄君您来说,一个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的织州又有何用呢?不仅从今以后再无进奉,或许您还要额外出人出力修补,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但那笔军功却是实打实地记在那帮老臣头上了,届时他们凯旋而来,您总要论功行赏的吧?”
这一番话听得黄猄君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寻思:我说那帮老不死的怎么三天两头要打织州呢,敢情都在算计我了。这织州要是真被他们灭了,我不仅捞不着半点好处,反而还要倒贴赏赐给。这帮老龟孙子,真是太阴损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一改之前桀骜不驯的嘴脸,对着秦小五满脸堆笑:“秦先生真是见多识广,见解独到。若非先生提点,我还被这帮老货蒙在套里呢。那请问先生,我如今该怎么对付这帮老货呢?”
秦小五怡然一笑,突然不吭声了,只是看似无意地伸手摸了摸案桌上的红铜片。
黄猄君目光一动,立刻了然,他嘿嘿笑道:“秦先生请放心,只要您能助我脱离这帮老货的掌控,我立刻为你加盖玺印。”
“黄猄君此话当真?”秦小五嘴角一勾,鱼儿上钩。
“我言出必行。”说完,黄猄君拍掌叫来侍从,低声吩咐一番后,不消片刻,一侍从端着案盘上殿,盘中放置着猄州的黑金兽玺和一枚宝石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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