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莽君让侍从把盖好印的红铜呈给了秦小五,只见秦小五痴愣愣地望着红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火莽君淡然笑道:“秦先生也不必吃惊,为人相交,贵之以诚,您既据实已告,我自然不必为难于你。”
秦小五眼珠一转,先将红铜片贴身收好后,对火莽君拱手作揖道:“多谢火莽君大义成全。”
说完,他便给四七和七七使了个眼色,让他二人上前呈上珠宝,然后继续说道:“我也在此代织业君多谢火莽君扶危济困、结盟大恩了。”
“欸,慢着。”火莽君摆手蹙眉问道:“秦先生此话何意?我什么时候答应与织业君结盟了?”
秦小五故作吃惊:“您不是已为我盖了玺印吗?难道这不就是代表答应与织州结盟抗猄了么?”
“我为你盖玺印,只是为了达成你离开这里的心愿,并不代表我答应与织业君结盟啊。更何况,五州之中,谁人不知我焱州向来不涉他州内政,不参任何战事。”火莽君认真说道。
“可若无火莽君您相助,猄州定不是猛州的对手,此战后,猄州必定元气大伤,而猛州大获全胜,定然士气高涨,若让他们借着这股盛气再接再厉,五州可就危在旦夕了。等到那时,你焱州也难以独善其身的。”秦小五稍稍加重了语气。
“我焱州若无自保能力,岂能屹立王权数朝而不衰。他猛州想灭我,也得掂量掂量他们有没有这个斤两。”火莽君完全不以为意。
秦小五呵呵笑道:“火莽君说的自保之力,可是你焱州子民的火油异能?”
火莽君没有明说,但扬起的嘴角的自信已说明了一切。
见火莽君如此志得意满,秦小五也只得沉下脸,横下心,对着火莽君郑重说道:“火莽君,您为我加盖玺印我感激不尽,但与织州结盟一事,还请您再考虑考虑。”
“你这是何意?我若是不考虑呢?”火莽君神色不动。
“那焱州就要做好被猛州付之一炬的准备了。”秦小五的声音低了下去。
“什么?付之一炬?”火莽君初听一愣,继而大笑起来:“秦先生真会说笑,你既知我焱州子民有火油异能,就应知我焱州最擅长的就是火攻之战。想让我焱州被火烧殆尽,莫不是痴人说梦吧,哈哈哈。”
“所谓火油异能,若无粮草水源供给,可会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还有,请问火莽君,焱州城内是否有储备火油?若是有朝一日天降明火,火星四起,焱州城内可会烈火绵延、燃烧殆尽?”秦小五反问道。
果然此语一出,火莽君嘴唇微微抽搐,但面上仍然平静无澜,他不露声色道:“先生说得没错,火油异能的确需要不断补给,不过我焱州粮草水源向来充足丰富,维持子民十年生计无虞。至于火星四起,可就可笑了,我焱州虽不参战,却也是常年备战,所以你可知焱州律法最严苛的为哪一条?”
没等秦小五回答,火莽君便自说道:“擅自于禁火区点燃火星者,无论有意无意,斩立决。”
“若是投射火箭之物呢?”秦小五再问道。
火莽君冷笑道:“我焱州当初举州迁移至此丘陵之地,就是以防敌军以此偷袭。想要在我州城中投射火箭,除非他们会飞。”
“火莽君可知那猛州恶兽就会飞。”秦小五说道。
“我自是知道,但你又知不知道,这猛州恶兽虽然凶猛,也有一致命弱点?”火莽君饶有兴致反问秦小五。
“什么弱点?”秦小五心中暗想:难道他也知道这些恶兽会七日后毒发身亡?
火莽君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道:“惧火。”
“惧火?”秦小五重复了一遍,仔细回想起那晚石室内的情景,好像点灯后,那些兽女确实性情有变、略有慌乱。
“怎么?齿猛君未和你说过吗?猛州曾经想利用这些恶兽在空中向我焱州投射火箭,谁知那些恶兽一见火光便会在丧失常性,慌乱一团,结果最后都成了我焱州□□手射击的活靶了。哈哈哈。”火莽君自信笑道,豪气万千。
“若是这次让它们投射这样的东西呢?”秦小五说着取出了织州的飞梭,刚一靠近烛火光源,这飞梭的周身便自燃起了星星火点,随即如火鸟般飞上宫宇房梁,上下飞舞,转圈旋转,火星四射,看得火莽君登时目瞪口呆。
“这……这是何物?”只见那只火鸟散尽了全身的火光后,变成了一堆细灰缓缓落下,火莽君看着地上的细灰呆呆出神。
“此物乃织州火梭,正是因为此物,猛州才会为了织州,而不惜与猄州开战。”秦小五不动声色地把玩着另一只裹着黑布的飞梭,闲闲说道:“齿猛君说了,此物甚绝,轻盈若茧,见光即燃,还令我向织业君预定火梭一万只。只待击退猄州兵马后,就来收取这万只火梭。也不知这齿猛君是什么心思,要定一万只这么多?”
“看来他想将我焱州挫骨扬灰了。”火莽君暗自心惊:一万只火梭从天而降,焱州必成焦土。
他看向秦小五手中的火梭,研判了半晌,突然目光一动,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秦先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王权五州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下得一盘好棋啊。”
秦小五明知故问,佯作不解:“火莽君这话是何意?”
火莽君从容淡然:“织丝之用我也略有耳闻,但能想出将这织丝织成飞梭的形状,成为飞天火梭,绝非常人的才智。若是织州早有这个宝贝,何至于被猄州欺压到现在的地步?怎么秦先生一来了王权,织州就多出这个宝贝来了?如今织州虽有良器而无精兵,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器为饵,祸水东引,引得三州内乱相争,织州自然全身而退。我说得对是不对?秦先生?”
秦小五抬眼看了一眼火莽君,并不否认,浅浅一笑,洗耳恭听。
见秦小五没说话,火莽君又继续说道:“你这计策确实高明。明知我焱州一向不主动涉战,所以研究出这么个东西来直扣我焱州命门,逼我出战。
借猄州和焱州之力合灭猛州,黄猄君可以借此机会除去朝内弄权的老臣,织州则得以保全,至于洛州此后也可不再受猛州欺凌。如此一来,三州皆有所得。只有我焱州,不止损兵折将,还破了‘不涉战事’的规矩。
不过,你也不要得意,这棋虽由你开局,但下棋者却并非是你一人,如何落子,也要由我决定。若我将你扣押在此,然后反灭织州,将所有织丝焚烧殆尽,同时将所有织州子民尽数屠杀,再与猄州结盟,共灭猛州和洛州,从此二分天下,共掌王权,岂不更好?秦先生,如果你是我,两条路,你觉得我会选哪一条?”
火莽君的唇边漾着一丝冷笑,神情轻松,语调和缓,但眼中隐隐而起的杀气却是骗不了人的,看得一旁的四七和七七都不觉凛然一动,凝神戒备起来,尤其是四七,握着腰间短刀的手直冒汗。
但秦小五却表现得极为坦然,他静静地等火莽君把话说完,然后起身下座,对着火莽君深深鞠了一躬,行礼。
“怎么?你玩弄我焱州于鼓掌间,以为行礼我就能饶了你么?”火莽君眼神凌厉。
“非也。”秦小五摇头:“我向您行礼是向您表达歉意的。诚如您所言,织州火梭的确是由我教织业君做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您出战,攻打猛州,解救织州。而您光明磊落,为人坦荡,是五州主君中唯一没有为难我,更没有附加任何条件,反而直截了当为我加盖焱州玺印。我对于您,深感惭愧。”
火莽君拂袖冷笑:“你大可不必惺惺作态,莫以为说两句奉承话我便会改变主意。”
秦小五淡然一笑:“我从未以为您会改变主意,相反我认为您已做了决定。”
火莽君扫了他一眼:“我做了什么决定?”
“以焱州的实力,莫说与猄州二分天下了,就是一统王权也毫不费力。不过您却历经三朝死守焱州,从不涉战,更举州退守于远离四州之地。”
“这有何奇怪?我焱州子民向来不喜征战,只想安稳度日不可以么?”火莽君扬了扬眉。
“当然可以。可是那日我们经过焱州之时,我却发现焱州子民并非如火莽君所言不喜征战,城墙战壕既高且宽,子民孔武健壮,兵士训练有素,就连各种农器也设计得甚为巧妙,时刻可为战备所用。”秦小五的眼底光芒闪过,洞察幽微。
“猛州猄州人强马壮,又都恃强凌弱,我焱州为求自保、居安思危而已。”火莽君不紧不慢说道。
“火莽君太自谦了。”秦小五笑了起来:“齿猛君可与我说过,他曾与焱州交过战,可谓死伤惨重,占不到半分便宜。”
火莽君不发一言,眉眼略显得意之色,似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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