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先看完,感慨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萧毓泽也罢了,他是质子,摆在明面上。西凉何曾有个亡国公主?当年西北军的战报不是说皇族全灭吗?”
“父皇,叶王隐瞒并私自收留西凉亡国公主,居心不轨,当予严惩。”
景璠附和道:“大哥所言甚是。叶王老奸巨猾,想必当年收留西凉公主,就为了今日了。西凉公主与其说是逃离叶王府,不如说是叶王放虎归山,以此来要挟父皇赐封叶兰亭、巩固叶家在西北的地位。”
景玢接口道:“两位皇兄所言皆有理。前些日子天机阁还传消息说,有西凉人在西北蠢蠢欲动。当时众人皆以为他们不过是在我大宇谋生,都未在意。如今想来,他们应是在与奚画扇接头。”
“父皇,当务之急,是责令叶世子捉拿奚画扇。还有,西北已成是非之地,应尽快派护卫去迎阿珠回来。”
景瑜赶忙道:“四弟所言甚是。当今之计,是先将叶王扣留在京都。还有,叶兰亭明知叶王在京都,仍然在西北动手脚,想必扣押叶王一人不足以让他妥协。父皇,不若派人去扶阳学宫押回叶千语。以叶王换奚画扇,以叶千语换阿珠无恙归来。”
景天微微点头,“终于想到你们还有个妹妹在西北了?不容易。”
五人赶忙跪地谢罪。景瑜尤其心有余悸,舞阳可是他的同胞亲妹妹,自己没想到这事,竟让老四占了先。
“起来吧。”景天道,“老三,老五,你们两个怎么说?”
景珺看了看景玚,见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回道:“父皇既然问,儿臣就说了。几位哥哥说的都有道理,但为什么没人提萧毓泽这个北罗嫡长皇子呢?他回北罗继任北罗皇帝,可比奚画扇这个亡国公主重起炉灶威胁大得多了。”
“便是当年,也是北罗蛊惑西凉,两国联手夹击,才让我大宇生生历经六年战乱,生灵涂炭。叶王骁勇善战,又善领兵,是我大宇统帅第一人,也只灭了西凉,对北罗只能压制。”
“是以,儿臣以为,奚画扇要抓,生死不论;西凉没了领头羊,就不会闹腾得这么厉害。至于萧毓泽,要活捉,押回京都,从此不得离开京都半步。”
景瑜道:“五弟说得有理。但五弟忘了,萧毓泽是质子,早晚要回北罗。你也说了,北罗不可小觑,我们还是跟他们和平相处,不要闹得太僵才好。莫非你想十几年前的战乱重演?”
景璠接道:“五弟年纪小,不记得当年情形。整整六年,大宇全国上下,死伤无数。将士战死,百姓被烧杀抢掠,朝廷动荡,江湖也不安稳。除了个明哲保身的青叶派,哪个门派不损失惨重,甚至被灭门?”
“我们现在以为的生活常态,都没有那么理所当然,不是战争,就是妥协换回来的。五弟,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固然快意,但大宇百姓经不起折腾了。”
被两个哥哥连番指责,景珺忍不住跳脚道:“别拿年纪来压我!
我怎么就不顾大宇、不顾百姓了?当年的约定是三十年后两国才协商萧毓泽归国之事。现在才不过十三年,不是三十年!萧毓泽就私自回北罗!我们竟然还不敢追究!北罗岂不是更把我们当软柿子捏?!”
“危机就要扼杀在摇篮里。放任萧毓泽回去,我们无以为质,届时北罗卷土重来,才是置大宇置百姓于不顾呢!”
景璠驳道:“五弟说得轻巧。萧毓泽这个时机回北罗,背后能没有叶家的影子?我们也想活捉萧毓泽,怎么捉?让谁去捉?西北军吗?现在整个西北都在叶家掌控之下,西北军更是如此。与其叫西北军,不如称叶家军。”
景天看看景玚,“老三怎么一直不说话?”
几个皇子闻言,除了景珺期待地看着景玚,其余几个都暗自撇了撇嘴。
听着吧!这个老三惯会拾人牙慧,定是将他们几个说的重复总结一遍,就成他自己的谋略了。当然一直不说话了,先说话总结谁的呀?
就见景玚先施了一礼,然后道:“禀父皇,大哥、二哥、四弟、五弟说得都有道理。叶王来京为叶世子请封,事不谐。恰在此时,西凉公主逃跑,萧毓泽企图回国。这两事,定与叶王府有关。”
“看起来这是朝廷的危机,但危中亦有机。父皇,这是除掉叶王府的好机会。以往叶家是拯救大宇拯救百姓的英雄,朝廷对叶家只能虚与委蛇,如今呢?百姓如果知道叶王的真面目,还会爱戴拥护叶王府吗?”
景玢幽幽地插话道:“三哥,别忘了,如今能抵挡北罗和西凉的,只有西北军。叶王府若是被除掉了,谁来保卫西北、保卫大宇?如今外患已成,你不能只顾内忧,不顾外患。”
景玚不急不躁,“四弟说得对。我们要内忧外患兼顾。但叶王府是叶王府,西北军是西北军,我们要将这两者分开。待百姓知道是叶王府背后操纵了这一切,只为一个世袭罔替的王位,他们也会将叶王府和西北军分开。”
“眼下驻守西北军的是谁?岷州营是俞啸延,允州营是石康,肃州营是吴起。不是叶兰亭,不是叶青。叶青在京都,叶兰亭在叶王府,不在营地。”
“虽说三个主将是叶青的义子,但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或许听叶青的话,却不一定信服叶兰亭。”
“我们要除去的是叶王府,不是西北军。叶王府没了,让岷州营和允州营对抗北罗,肃州营再消灭一次西凉,足矣。”
“此后也再无西北军,只有西北三营。若需战时主帅统领三营,先从父皇这里领虎符。如此,西北安矣。”
景玚侃侃而谈,听得景天神情松弛,嘴角微微上扬。几位皇子悄悄察言观色,知道老三的话得了父皇的意了。
景玢道:“三哥这是假设此事是叶王府所为。倘若不是呢?岂不是冤枉了一个有功的忠臣?再换一个统帅,未必比叶王好。况且,没有罪证,百姓也不会凭空相信。若是让人诟病朝廷陷害功臣,有伤国祚,不吉。”
景玚淡淡地道:“怎么没有罪证?西凉公主还活着,是不是叶王府为其隐瞒?是不是在叶王府私养至今?她从叶王府逃脱,就算不是叶王府教唆,是不是叶王府的责任?”
“还有萧毓泽,要回北罗有许多途径,从北、东北都可以,偏偏也在西北逃脱,叶王府是不是也难辞其咎?”
“叶王府在百姓心目中是无所不能的战神,十几年前两国都挡住了,如今你让他们相信叶王府连两个人都挡不住?只要将消息传出去,到时百姓心里自有判断。叶王府已经没有退路了。”
“……叶王府已经没有退路了。”出岷州城的马车上,景琪说道,“朝廷不会放过这个灭掉叶王府的好机会。届时叶兰亭要鱼死网破,你待在这里会很危险。”
舞阳面露踌躇之色,“叶兰亭能指挥得动西北军?他要杀我,别人就会袖手旁观?”
景琪好笑道:“你想说谁?俞啸延吗?”
舞阳面色微红。
景琪不再取笑她,继续道:“叶兰亭不会上来就杀你,杀了你他更没有退路了。你会是他的人质,或者说你会成为他感情上的俘虏,心甘情愿地为他奔波。如此,他或许会从陛下那获得一线生机。”
舞阳面红耳赤,“我不会喜欢他的!”
景琪吓了一跳,“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唯恐别人不知道我们在出逃么?”
景琪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将将出了城门,不由松了一口气,“好险。看着吧,叶兰亭很快就会封城了。”
又沉吟道:“叶兰亭这步棋,走得着实不妙,生生将自己和叶王府推入了险境。原本是朝廷不占理的,现在倒好,他自己给递去了把柄。按说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这么鲁莽……莫非,他还有什么后手?”
在景琪和舞阳的马车离开后没多久,岷州城的四个城门轰隆隆关闭了。
叶王府传下的命令是:捉拿在逃质子,萧毓泽。
萧毓泽的画像,顿时贴满了整个岷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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