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戈与林淮腊月十八成婚,距离春节已经不剩几日。
族长等人急着回家团聚还能理解,林淮的继母与妹妹怎么也这么急着离开?
至少,过完年再回去?
就算季戈对薛夫人观感不好,但如今正是新婚不说,还马上就要过年了,所以她原本打算等过了年再和薛夫人仔细掰扯掰扯。
林淮却不意外:“母亲的性子愈发左了,留下不知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再加上春闱将至,母亲留下恐会让我分心,大伯这才想着带母亲一起离开。”
季戈狐疑地看着林淮:“得罪人?”
说的不会是她吧?
林淮敏锐地察觉到季戈的怀疑:“并非特指夫人。”
不是特指,那就是说也有她的原因咯?
林淮看明白季戈眼神,顿时面色羞窘,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季戈却对此很满意,被人忌惮总比毫无顾忌好:“除我之外,大伯还担心太太得罪谁?说起来,昨日婚宴上,太太好似与人起了争执?”
林淮见她不介意,松了口气:“母亲并不爱出门。”
既然不爱出门,就只可能得罪常接触之人。
季戈算一个,其他人……
季戈恍然:“文安侯夫人?”
林淮点头承认:“母亲抵达京城后,被侯夫人接去府上小住了两日,但……可能是性情不合吧,母亲第二日便气冲冲地回了林家。”
季戈:“……”
林淮又提起婚宴上的事:“婚宴那日只是母亲和她娘家姐妹起了口角之争,不需挂心。”
“薛家有姑娘嫁到了京城?”
薛家是包衣皇商,主要是为皇帝办事,所以主要活动范围在金陵一带,京城没什么势力。
如果要嫁,便只有贾史王三家。
林淮肯定了她的猜测:“薛家主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史侯爷的庶子。听闻她们在闺阁之时便有不少误会,所以在喜宴上乍然相见,就没能控制住脾气。”
季戈好奇:“什么误会?”
林淮有些无奈:“夫人,你还记得我们刚新婚吗?”
季戈一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明日还要回门,两人温存一番后发现相处仍有些尴尬,便干脆相携去库房挑选季戈的回门礼。
次日一早,两人收拾妥当,前去与长辈告别。
族长很高兴地又添了一份礼物。
薛夫人却在看过礼单后,颇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但有族长盯着,她也没敢说什么。
夫妻二人很快出门,乘上马车前往川宁侯府。
季世文夫妻并季钺、季镶两兄弟提早告了假,用过早膳便坐到正堂等人;季世文几个兄弟身上有职务,需要上值,他们的妻儿却没这个顾虑,也是一大早便赶来了川宁侯府。
于是季戈林淮上门,便见到了乌泱泱一堆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
季戈早已习惯,进门立刻行礼,然后到了母亲面前。
林淮沐浴在一群季家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全身僵直,只能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季戈发现了林淮窘境,回头瞪了父亲一眼:“爹,您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看仇人呢!”
季世文嘀咕:“可不就是看仇人吗?”
季戈无语地看着他。
季母韩熹见状,也横了他一眼。
“咳咳,”季世文皮笑肉不笑,“乖女已经嫁去你家好几天了,过得可顺心呐?你这臭小子有没有欺负她?家人有没有磋磨她啊?”
林淮:“……”这要他如何回话?
他求助地看向季戈。
季戈好笑,开口就怼了季世文一句:“爹你也不想想,今日我可是要回门的,林淮和他家人如何敢对我不好?”
季世文一想,也是哦。
他放弃追问,转而拉着林淮介绍起其他季家人来。
认过人后,韩夫人便道:“我与戈儿几日不见,正有不少话想说,淮儿你受累,帮我们应付一下这群臭男人。”
林淮点头,目送季戈与韩夫人等女眷一起离开。
等人影都看不见了,季戈长兄季钺突然上前搭上林淮的肩膀:“妹夫,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来来来,过来和大哥说说我妹妹这几日在你们林家过得如何……”
-
林淮在前厅受累,后院的季戈也没能逃过“审问”。
刚进门,韩夫人便问道:“之前给你的避火图都看了吗?新婚夜与姑爷过得如何?听闻姑爷的继母也来了京城,可是个好相处的?”
不只是韩夫人,其他婶婶嫂嫂也不停追问她的夫妻生活。
就好像,她不是嫁了人,而是进了龙潭虎穴一般。
季戈听得头都大了,却还是耐心记下她们的问题,等她们问得差不多了,才开口一一回复:“避火图看了,新婚夜的体验也还行,继母的话……”
几乎是她刚露出迟疑,韩夫人便察觉到了。
韩夫人登时变脸:“她为难你了?”
季戈犹豫之后,决定不为薛夫人描补隐瞒:“新婚次日敬茶,她小小地为难了一下;今早出门前拿回门礼的礼单给她过目,她脸色也不大好;但大伯是个明理的,立刻制止了她,并未让女儿吃亏。”
眼瞧着韩夫人要发怒,季戈赶紧道,“而且大伯说了,等几天便要带着薛夫人母女一起回姑苏。”
话落,韩夫人面露迟疑:“薛夫人也要回姑苏?”
大嫂有些担心:“薛夫人不留下来过年吗?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姑爷的继母,此事传出去难免影响你的名声。”
主要是,季戈在京城的名声本就不太好。
季戈无奈:“大伯担心薛夫人留下,会影响林淮参加春闱。”
春闱一般在二月,翻过年便只剩下一个月了,偏偏过年前后节日杂事都挺多,本就容易分心,若再后宅不宁,即便林淮本人知识储备足够,只怕也发挥不好。
见此事与季戈,季家女眷这才放了心。
韩夫人追问:“之前倒是说过林淮会参加春闱,但我以为只是试试而已,听你这话,林淮有把握春闱高中?”
春闱又称会试,是科举路上的最后一道门槛——
之后还有殿试,但殿试不黜落,所以只要会试得中,便已经是板儿上钉钉的进士。
季戈点头:“他可是江南出来的解元。”
往年江南出来的解元参加春闱,就没一个落榜的。
韩夫人顿时来了精神:“若他真能考中进士,以后岂不是能在牛曜诸那小王八羔子面前抬着下巴走路?”
有牛曜诸先例在前,季家对本人品性出众的林淮相当满意。
但世人更重家世,所以季家出门在外,也没办法说林淮比牛曜诸更好。主要是说了,旁人只会当他们嘴硬。
可林淮若能考中进士……
二十岁的进士,区区一个秀才怎可与之相提并论?
林淮的年纪完全可以补上家世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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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季戈与林淮又与季家人闲聊许久,这才告辞离开。
回到家,两人立刻到正房请安。
薛夫人正为无法留京生气,并未出现在正堂。
族长让他们别管,殷切嘱咐两人:“你二人既已成婚,日后自当互相扶持,相敬相爱,方能和谐美满地度过一生。”
又看向林淮:“我这个族长能为你做的,便只剩这些了。京城大,居不易,你往后千万记得谨言慎行,不要随意掺和进不该接触的事情,这样才能带着侄媳妇在京城安定生活。”
“当然,若真遇上了事儿也不要怕,可以去文安侯府找你族叔帮忙。他是个热心的,不会吝惜搭把手。”
林淮有些不舍:“不能再多留几日?”
族长失笑:“如今都二十几了,再不启程,如何能在年前赶回姑苏?况且身为族长,过年期间也离不得我。”
季戈好奇:“已经定下启程日子了?”
族长含笑点头:“定下了,就在两日后。过年期间需要给淮儿父亲上香,家里不能一个人也没有,只得带走淮儿母亲,让你们小夫妻自己操劳了,希望侄媳妇不要怪老夫狠心才是。”
季戈又不傻,自是连连摇头:“这是应有之理。晚辈不能为公公敬香已是不孝,怎会怪罪?”
两人又一顿寒暄,族长这才让他们退下。
季戈与林淮帮忙收拾了一天行李,于次日一早,亲自将族长等人送到码头,亲眼见到船只启航才折返回家。
等他们走后,两人立刻闭门谢客,开始专心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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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比季家更早认识到,若林淮考中进士,原本落在季戈与季家身上的流言将如回旋镖般扎回到他们身上,镇国公府与牛曜诸指不定就应了他们自己所说,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想到这儿,原本还为秀才功名自傲的牛曜诸顿时焦躁起来。
他们这样的人家,做起事本就无所顾忌。
牛曜诸找到父亲:“若不然,会试前让林淮出点儿意外?”
牛继宗还算清醒,当即制止道:“你可别乱来,林淮本人家世不出众,背后却站着文安侯府与川宁侯府。两家也许不会帮他什么,可一旦他出事儿,两家势必追责到底。”
镇国公府可没办法对上两个权势正盛的侯府。
牛曜诸不以为意,他们背后还站着四个郡王府和八个国公府呢,何必怕了一介小小平民?
他眼神发狠:“这世上到处是意外,谁还一个个追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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