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忘派人将付南书避过劫难归京的消息递到皇城中,晡时皇帝就派身边的张公公递了消息,叫傅婉于次日早朝面见皇帝。
于是乎次日天一破晓,傅婉便穿上了一身戎装,跟莫失莫忘二人入朝领封,初秋八月桂花撒了一地的黄,穿过层层宫道,就到了紫宸殿口,文武百官位列殿两旁,场面庄严肃穆非常,却仍是有着言官不时对傅婉投以打量的目光,而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嘴舌。
燕子晋也在,傅婉瞥见了,便赶紧低下了头,她这日身着戎装,又把刘海一起束了上去,露出光洁的脸,虽是打扮与昨日大不相同,但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害怕。
心里就默念着:不要认出我,不要认出我。
听得那张公公捏着嗓子呼了声:“宣付将军觐见。”
傅婉好歹也是是个女一号,面对这种场面也还算正定,她便跪下行礼道:“末将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位上的皇帝一身黄袍,年近半百,看着倒也是个个慈祥的长辈,对着傅婉连连点头道:“爱卿快快请起。”
果不出她所料,在皇帝一来一往言她多么辛苦了后,就问她这路上的刺杀是怎么一回事,傅婉便回道:“这一路上波折颇多,因遭贼子追杀,故而与军队走散,这才有了误传,幸得天子牵挂,末将这才安然无恙得以回朝。”
“这刺客当真是胆大包天,付将军是我们燕国的大功臣,胆敢下此杀手必将诛其九族。”皇帝气地一甩袖子,深吸了口气复而道,“叫三司联合下去查,势必要把这幕后之人给朕查出来不可。”
这人既然有胆在天子眼皮底下下手定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怎么可能查的出来,傅婉虽心里想着,但面上仍抱拳感谢:“陛下圣明。”
皇帝这才展颜继续道:“爱卿平定北境有功,朕要好好裳你。”
皇帝朝李公公示意一番,李公公这就开始道:“付南书听旨,吾朝女将付南书数退颐军,力挽狂澜,扬我大燕国威,宣吾之仁义,特封镇国大将军兼疏密使,掌沧溟军,食邑五百,望卿勉励。”
傅婉云里雾里,又是下跪接旨,待她将那沉甸甸的圣旨交给莫忘,皇帝又是言道:“朕看卿也到了该论婚嫁的年纪……”
傅婉总觉得这个开头有点不对,一般这个情节是不是要给她赐婚,这可万万不可。
傅婉眨眨眼睛赶忙道:“末将父母年迈,两位兄长又牺牲的早,家中只有末将这么个女儿了,末将还尚且没有想过要谈婚论嫁呢。”
皇帝听她一言,愣了一下,遂道:“也好,定国公劳苦功高,爱卿自当要好好于身侧尽孝。”
这时一紫袍官员站出来道:“礼部侍郎有本要奏。”
皇帝抬手便道:“何事啊。”
“北颐那边来了消息,先前说的议和一事,他们已列了一册的贡礼,还有八座城池相送,届时他们会送这慧宁公主入我国为质,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
皇帝连连赞叹,拍手叫好::“好事好事,还算他们有诚意!”
傅婉心中一诧,女主这就来啦,算算日子竟足足提早了三个月,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皇帝闻言叫那官员退下后在殿中几个官员身上打量,他摸着胡子,蓦地对傅婉道:“不如就由傅将军前去迎接怎样啊!”
傅婉听皇帝这样说,心里更是高兴,这就是白白给了她接触女主的机会啊!
“全听皇上安排。”傅婉抱拳一揖。
可此时她却无法看见身后的莫忘早已有些变了脸色。
“这礼部得找个人带着。”皇帝摸着下巴一阵思索:“不如就让江逾去吧,好让那群鸿胪寺的人不要出了纰漏,其余的各部好好按规制安排,不要失了我们大国风范才好啊……”
……
等下了朝傅婉才回过神来,她居然要和江时韫一起共事了,多少有点措手不及,好在现在也领了圣旨不怕樊楼里的事情东窗事发。
烈日当空,傅婉出门前叫莫失拿了把伞想作防晒用,明明晴空万里却打伞引得周围官员频频侧目。
莫失给傅婉撑着伞,见傅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只怕是回去国公爷那边要难交代了:“将军可也是有虑?”
傅婉连连点头:“有。”
莫失便道:“皇上不仅给您加封食邑,还有实权,也是太过厚待了。”
傅婉道:“这江时韫有没有什么变态的癖好?”
莫失问:“且将军都已经封大将军了又为何要让您去接那个公主?这是作何意?”
傅婉道:“你说我们带多少人才能让公主觉得我们有诚意?”
莫失又问:“这江逾好像是个闲散的世家子弟,为何被安排作为接待使?”
傅婉道:“为何这么早北颐使臣这么早就来燕了?”
莫忘见此连连摇头:这二人真是各讲各的。
宫门口一辆马车边,一侍卫装扮的男子看到无雨打伞的付南书觉得匪夷所思,对车里人道:“公子,这付将军好奇怪,何故大晴天的打伞?”
待傅婉三人走出宫门,这便见到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向前来一揖:“付将军,我家公子请您车上一叙。”
那侍卫说完,用手示意向门口的一辆马车,傅婉顺势看去,问:“你家公子是谁。”
莫忘看了那华贵却又不失雅致的马车便了然,提醒傅婉道:“当是江家大公子,就是要和您共事的江逾。”
傅婉心里咯噔,手抚了抚怀中的腰牌,深吸一口气镇定一想:也好,他自己找上来也省得她眼巴巴去寻了。
傅婉点头道:“有劳带路了。”
那侍卫转身对莫失莫忘道:“还请二位指挥留步。”
他见莫失手中仍旧撑着伞。
侍卫忍不住开口询问:“莫指挥为何晴天打伞?”
莫失哈哈一笑后道:“我也觉得奇怪,但我家将军说如此能防晒……还说我这么黑就是因为不晓得遮阳……”
那伞很大,侍卫听完就也躲进了伞里。
待傅婉上了马车,还没坐下就嘿嘿一笑尴尬开场:“怎么说也是个贵公子,怎么请我在这种地方一叙啊,也不请我去食店坐坐……”
听到她这一番话,江时韫墨色的眸子正幽幽地望着她,傅婉不自在地笑了笑,眼神刻意与对方错开。
待到她落座,她这才初次近距离观察这个白切黑,他眉眼如月,皮肤白的像块玉,叫她一个女明星都要自愧不如,隽逸的五官每一分都是恰到好处,一身钴蓝色交领的锦衣给他穿更有了一定锦上添花的味道。
傅婉心中不忍咋舌,这不比好多跟她演对手戏的男明星来的好看!
只是今日他好像没带眼镜……
江时韫这才悠悠开口,他先是轻笑一声,嗓音如同现在这阳春三月里的风:“倒是在下失礼了,适才接到圣旨,这才匆匆忙忙赶来,届时叫在下的侍卫李侪给将军您府上送点薄礼聊表歉意。”
傅婉在心底大舒一口气,这白切黑这么看来也不恐怖,还说要送礼给她呢,原著把他写的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了。
傅婉摆摆手道:“不用不用,茶这种东西给我喝可就糟蹋啦。”
却听得江时韫冷不丁来了句:“付半仙,别来无恙否?”
傅婉这就瞳孔骤缩。
什么?
这江时韫居然还是认出她来了!她这就收回觉得他人好的初印象,不论如何还是要警惕着些。
“什么半仙,公子莫不是认错人了?”傅婉说完手上就开始动作打算掏出铜牌,欲拿铜牌一事转移他的注意力,“您看,这是何物。”
江时韫蹙了蹙眉,傅婉怕他看不清,便又把铜牌往前怼了怼。
他看了几量后声音一凝:“霁王统帅亲兵的令牌。”
傅婉点点头道:“正是,这是我从刺杀我的刺客身上搜到的,如若不是公子您邀我一叙,我也是会亲自上门找您或者霁王的。”
“现在三司都在彻查,可这唯一的线索却是在我手上。”
江时韫勾了勾嘴角,上半身倾过来凝视着傅婉:“将军肯定知道这事不是霁王所为。”
傅婉被江时韫这么探过来猛的惊了一下,屁股一点点往后挪,她吞了口唾沫,音量忍不住小了起来:“我自然知道……”
“所以想来与你还有霁王做盟友!”
江时韫这就收回身子,手支着脑袋地靠在车壁上:“将军这是何意?江某在这朝中可无一官半职,就连这接待使也是突降的差事。”
傅婉摇了摇脑袋出声反驳:“可是我知道您之所以不入朝为官并非是没有能力,只是为了藏巧于拙不想惹人侧目,且您却站在霁王一党——这有人想杀害我又栽赃陷害给霁王,定是认为我等挡了他的路。”
“那将军可知您现在才是树大招风,手掌沧溟军,又是疏密使……”他手掌轻轻地点着脑袋,薄唇轻启,“难道不怕皇上给你与害你的人赐婚?”
傅婉赶紧跳脚:“把我嫁给害我的人!”
且不说她不同意,还要问问付南书同不同意呢!怪不得这朝堂上皇帝莫名其妙问她年纪。
“所以江公子知道害我的人是谁?”
“自然。”
傅婉眨巴眨巴眼睛沉思片刻,向江时韫抱拳道:“所以江公子是否愿意与我结盟。”
江时韫笑道:“待在下跟霁王商量一番才能给将军答复。”
“这腰牌可否请将军给在下。”
傅婉只见的面前朝她摊开一只漂亮的手。
可她要是给了,就没有东西能拿捏霁王了……
罢了,既然决定上了这个车,就没有后路了。
傅婉心中一横,将那腰牌放了上去。
……
末了,在傅婉下车之际江时韫又问了句:“付半仙所言的命定之人可是那慧宁公主。”
这人又称呼她为半仙……傅婉终是认命,道了声“正是”便落荒而逃。
待车舆里只剩江时韫一人,他望着傅婉出去的方向喃喃道:“付南书……你为何那么想让大家注意那北颐质子。”
正午时分日头高悬,霁王府内江时韫持着一盏茶轻嗅一息,赞赏了句:“这龙凤团不错。”
燕子晋拿着腰牌,心不在焉来了句:“你喜欢便叫李侪拿点走。”
江时韫兀的便冲李侪抬眉,做了个唇形道:去。
李侪得令,出了书房。
“这铜牌你从哪找到的。”燕子晋将书柜后开出一个暗阁,将那铜牌放了进去。
“小半仙给我的。”江时韫品了口茶幽幽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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