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瞧见的事情, 何况,宋诣自己也曾听见枝枝推了李覃下山。
“不要无理取闹了。”宋诣捏了额心,只觉得烦躁,却又因为枝枝满身的伤忍耐了下来, 抬手将她按在床榻上, “养一养身体, 不过是二十板子罢了。”
比起要她的命,二十板子不过如此。
枝枝看着宋诣,没说话。
殿下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那样的坏人,只是想解决掉这件事而已。
那确实, 二十板子便能解决。
“好。”枝枝答应了一声,侧目看向不远处的铜镜,倒映出她面颊上的几处溃烂, 想来是要留疤的, “殿下, 我挡了李三娘子的路对不对?”
宋诣翻页的手微顿, 抬眼看向枝枝。
这丫头愚笨,惯来单纯, 不像是能问出这样话的人。
“谁与你说的?”
枝枝不肯说话,她垂着眼,浑身都疼得厉害, 自顾自合眼地去捋这几日脑子里不自觉冒出来的念头。
一个人满身是伤还不吃不喝地被关在一片黑暗中,是会止不住地冒出许多负面念头的。
譬如, 殿下是不是不喜欢她。
譬如, 李覃会这样对她, 是因为她挡了李覃的路。
譬如, 殿下需要李覃的家世, 那自然也会为了宁国公府而对李覃和太后的做法睁只眼闭只眼……她只是殿下随手捡回来的卑贱歌女,兴许那些好,只是怜悯,并非喜欢。
枝枝从不知道自己的脑子能思考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却也止不住这样想。
宋诣看着枝枝,等她乖顺委屈地回答。
可她好半天连睁开眼看一看他都不曾,甚至侧过身去,眼角渐渐湿润,偏偏不肯露出半点脆弱的样子。宋诣心口的那团郁气越发凝结起来,一下子钩动心口最紧的那根弦。
“孤问你,何人与你说的?”宋诣的嗓音沉而冷,皱眉看向枝枝。
偏偏一贯仰望他的少女不曾转过身,甚至不曾睁眼,只是倔强地把脑袋往被子里塞了塞,摆明了故意不理会他。
宋诣早就压着怒意终于泄出来,他抬手,强行掰起枝枝的肩膀,将人转过来,捏着她的颌骨质问她,“你做错了事,险些害死了李覃,反倒质问起孤来了?”
他的语速比平日快上几分,便如疾风骤雨摧折林木。
宋诣指骨用力得自己都不曾察觉,枝枝又是难过又是疼痛,眼泪终于绷不住地流出来,被迫睁了眼瞧着宋诣,“殿下,我说了,我没有害人!”
“倒学会了狡辩,孤倒是不知道,从前的乖顺单纯都是装出来的。”从没有人对宋诣这样顶撞,他本就按捺着被枝枝搅乱了计划的不悦和引得宁国公府这样攻讦的怒意,此时没有外人,一贯内敛的情绪不受控制,“你可知,就因为你推李覃入水,孤花了多大的力气才保住你!”
若非……
若非她是他亲手救出来的姑娘,搅扰了宁国公这样重要的棋子,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枝枝想反驳,可她一哭就说不出来话,越发恼恨着急。
眼泪顺着发炎的面颊流下来,枝枝竭力想要挤出话,却还是断断续续,“……我……不曾……不曾推……李覃,我不曾……”
她没有,她什么都没做。
可是殿下不信她,还觉得她虚伪恶毒。
她哭得梨花带雨,纤薄脆弱,宋诣心头怒意消散了些,不忍她哭得这样凄惨。抬手将人搂入怀里,手指梳过少女微凉的长发,道:“推了便推了吧。”
枝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推开宋诣,却忽然朦朦胧胧听到了这么一句。
宋诣揩掉她面上的泪,皱眉,“怎么这样爱落泪。”他的怒意在刚刚发作了,此时看她哭得很,又发不出来脾气,一贯清贵傲慢的人被迫放缓了嗓音,“孤当初带你出来,便是不忍见你落泪。”
这样的话,听得枝枝心头酸涩,脑子乱做一团。
“下次不要再去招惹李覃。”
枝枝脊背一哆嗦,已经下意识一把推开宋诣,朝着床榻里侧扑过去,想要避开宋诣,不肯和他亲近。
青年却早有觉察,抬手捞住了她的腰。枝枝奋不顾身地朝着里侧滚去,挣扎间腰间衣衫被捋起来,露出一段雪白的纤腰,赤色抹子细绳绕在背后,脊骨精巧漂亮。
枝枝哭得厉害,随着抽泣,腰肢都微微战栗。
宋诣鬼使神差地搂住少女纤腰,倾身将她按在怀中,按住她挣扎的胳膊,蹭了蹭枝枝的面颊,低声哄道:“不要哭了,你便是招惹了李覃,孤便真不曾护着你不成。”
指腹按在少女皎白的细巧手腕上,留下一串薄红,衬得垂在床榻外的一截皓腕盈盈可怜。
枝枝双手无法挣扎,气得咬唇抬腿要踹宋诣。
只是她原本便被宋诣扣着,无法用力,反倒是扑腾得笨拙可爱,被宋诣捏住了脚踝,压在侧身才去亲吻她,“别动。”
枝枝被宋诣亲得气恼。
偏偏身体无法挣扎,气得张嘴咬在宋诣唇上,腥甜的滋味一下子溢到舌尖,宋诣却眸色越发暗下去,吮吸掉唇边血迹,按着枝枝去欺负。
少女就像是一只扑腾的雏鸟,柔弱,却又在股掌之间。
枝枝的眼泪漫出来,忽然对宋诣也生出一股恐惧来,挣扎着想要躲开,却怎么也躲不开,宋诣的发丝勾缠在她的面颊衣襟上,肢体轻而易举地将她禁锢在他怀里。
她怎么躲都躲不开,任由着宋诣百般玩弄。
“殿……殿下。”
枝枝从没见过这样的宋诣,她被他弄得几乎呼不过来气,衣衫凌乱拨开,布娃娃般的折起胳膊,捏着她的肩窝啃咬亲吻。
她想推开,却四肢无力,难以言说的战栗朝着四肢百骸漫开。
“枝枝,听话。”宋诣起身,华贵的玄衣松散,雪白的中单内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泛出几分薄红,将枝枝抱在怀里,把她弄乱的衣裳拉整齐,“你是我带回来的,便是做错了事,孤也会护住你的性命,懂吗?”
枝枝觉得这样的殿下有些骇人,瘫在他怀里大口吸气。
宋诣捏了捏枝枝滚烫的耳垂,狭长眼底藏着几分忍耐,眼尾泛出红晕,衬得眸子黑沉得有些阴郁。
枝枝好半天才喘过来气,她老老实实由着宋诣抱着,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好半天才侧目去问宋诣,“您不是说我表里不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枝枝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反问了殿下好几次。
可……她,就是很在意殿下的想法。
宋诣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嗤了一声,“孤不喜欢卑劣小人,不过是因为,这些卑劣的行径,从不必孤亲自去做罢了。”他食指掠过枝枝带着伤疤的脚踝,动作轻柔得微痒,“脏不了孤的手,孤自然能去嫌旁人肮脏。”
枝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身上的伤口还疼,枝枝垂着眼,半天忽然开口问道:“殿下还是没找到我哥哥吗?”
宋诣心中浮出一丝难以言说的不悦,他垂下眉眼,下意识像是幼时猜度父皇心思那般去猜枝枝的想法,只是少女眼底的悲喜一眼就能看出来,什么都不必猜。
她显得有些疲倦,像是想要歇一歇才好。
“若是找到了,孤会安排你见一见。”他挑起枝枝黏在面颊上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嗓音在她耳廓处带着热气儿响起,“届时,孤会让你兄长入仕,给你撑腰。”
宋诣作为太子,不可有失偏颇。
可若是枝枝有兄长,自然可以站在自己妹妹角度去无理取闹。
枝枝眼睫颤了颤,她想,若是真的找到了哥哥……她不想待在殿下身边了。
只是想一想,她再也不待在殿下身边,此后隔着宫墙,再也见不到殿下,枝枝还是觉得惶恐害怕。她像是捏紧了一块有剧毒的糖,明知道尝一口就锥心地疼,却又舍不得松开手。
见枝枝并不挣扎,宋诣松了口气。
她越是这样挣扎,他便越是觉得想要驯服她,让她如从前一样。
乖乖地仰望着他,清透的眸子里含着光亮,纯净温暖。
门却在这时候忽然被敲响了,刘成的嗓音急急忙忙的,“殿下,陛下传了旨意,让您即刻带着枝枝姑娘入宫受罚。”
枝枝一哆嗦,却咬唇不说话。
宋诣眉头浮出郁色,却抬手扶正了被枝枝撞歪的发冠,一拉被褥将枝枝裹好,起身出门。
刘成没料到宋诣衣冠不整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皇帝身边的内侍,颇有些尴尬道:“殿下,我服侍您更衣。”
“宁国公的主意?”宋诣扫了内侍一眼,对方不答,宋诣便兀自淡笑了一声,语调平静温文,“不想宁国公的消息已经灵敏到了这样的地步,父皇也要从他那里得消息。”
内侍和刘成面色具是一白,不敢接话。
李氏既是太后的母族,又是宋诣的倚仗。
可对于宋诣与当今陛下来说,过于强盛的外戚却又是威胁,而如今的李家,也确实权势大到能掣肘储君的地步了。
“殿下,当真要……”刘成忧心忡忡。
作者有话说:
我得铺垫好才能跳……不要急,虐狗子就要虐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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