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被猝不及防地推开, 总算是清明了一瞬,意识到了宋诣的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我没有……”
少女的话刚出口,便成了一阵软糯的呜咽。
宋诣眸色幽深, 强迫枝枝睁开眼看他。他这人一贯洁癖, 只偏爱独独属于他的东西, 若是脏了,便忍不住想要毁掉丢掉。
“不许说话。”
宋诣还是弯腰抱起枝枝,拢好她的衣裳,把人抱了出去。
院外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唯恐宋诣迁怒。
宋诣抱着枝枝,穿过宅院, 侧目看向身侧的刘成, “你还待在孤身边作甚?等着设局的人跑干净了, 好来孤身前领罪吗?”
刘成的脸苦成苦瓜, 弓着身答应了,小跑着跑去查这件事。
四周没了旁人, 宋诣的目光越发冷下来,扯开帘子把枝枝丢进去,方才上车。
她躺在獐绒绒铺的椅座上, 面颊绯红,呼吸间弥漫着滚烫的水雾, 漆黑的碎发贴在白嫩的面颊上, 如一只乖巧惹人怜爱的兔子。
宋诣倾下身去掐她的人中, 却几乎被她灼热的呼吸烫到, 惹得心口也如热水沸腾。
“谁这样算计你的?”
枝枝伏在椅子上, 眼睫颤抖,说不出来话。
“你和林城,几时这样亲密了?”
枝枝想解释,“林城……”身体又不受控制地一阵难受,她一个激灵,口中剩下的几个字彻底吐不出来。
宋诣的面色彻底冷下去。
她叫的都是林城的名字。
哪怕她是被人算计了,何至于和林城这样亲密,何至于到现在都叫的是林城的名字。
回去东宫实在是耽搁太久,宋诣将她送到了先前居住的别苑。
枝枝的面颊越发滚烫,卧在被褥中,蜷缩着身体哭泣。伸出白生生的指尖,去扯宋诣的衣摆,带着不自知的羞涩妩媚。
她越是这样勾人,宋诣的理智便越发被愤怒驱散。
他扯下帘子,帐子内的光线便昏暗下来,朦朦胧胧的。宋诣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腰窝,激得枝枝一阵哆嗦,哭得越发厉害,“殿下……帮我。”
青纱帐子微晃,宋诣支着下颌,显得恶劣且漫不经心,“你方才,是不是也是这样求林城?”
少女哭得嗓子都哑了,眼泪打湿被褥。
“别人碰过的东西,孤一贯不要。”宋诣侧躺在枝枝身侧,看着她难受得蜷缩起身子,拨开厚实的夹衣。
宋诣掰开枝枝握着他的小指。
他取了冷水来,擦拭枝枝的面颊,却始终不碰她。
他豢养的小动物不听话,要背叛他。宋诣觉得恼怒,过了气头却又只剩下浓重的膈应。
看到枝枝和林城暧昧地躺在一起时,他第一反应便是被背叛。可等到回过神,却依然能察觉出这明显是有人设局。
……可即便如此,她和林城何至于那样数次亲近。
等到大夫配的药熬好,枝枝散了药性,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枝枝并没有忘记昨天的事情,只是药效发作,昨天所做的事情显得朦朦胧胧,她自己都不太能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与感觉。只知道,殿下误会了,然后生气了。
碧桃自然察觉出来,安慰枝枝,“姑娘,殿下自然知道您是被算计了。”
“殿下是知道。”枝枝却越发说不上来的憋闷,她坐在窗前,“碧桃,可为什么每一次,殿下都不信我?”
碧桃回答不上来。
枝枝看着窗外,她有时候觉得殿下是喜欢她的,可更多时候,还没来得及去怀着濡慕的心思靠近宋诣,便被他一盆冷水浇下来。
不知如何去喜欢,不敢去喜欢。
“兴许,兴许只是不高兴罢了。”碧桃看着枝枝,有些心疼,“姑娘解释一下当时的场面,这隔阂慢慢就过去了。”
毕竟,枝枝确实没有当真和林城做了什么。
枝枝觉得疲倦。
碧桃见枝枝怏怏的,不爱说话,便先下去了。
枝枝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枕头,里头藏着零零碎碎的银子,都是她想尽办法才攒下来的。枝枝不愿意做妾,不愿意入宫,更害怕殿下根本不在意她。
可殿下不肯放她走,她就只好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地攒银子。
卖身契是宋诣把她带出来时,便烧掉了。
想要逃离京都,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银子和路引,还有靠得住的车队带她远离京都。
可无论是路引还是靠得住的车队,都需要人脉,不知道要拐多少道弯才能找到。枝枝抱着这一小把碎银子,生出无措的绝望感。
碧桃恰好在这时候拨开帘子进来,端了一碗杏仁露,“吃点甜的,就不难过了。”
枝枝连忙把银子藏起来,看着碧桃手里的杏仁露,勉强笑了笑。
她吃了一口甜的杏仁露,心情当真好了些,碧桃便开口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便回东宫。”顿了顿,“您朝殿下服个软,求求情,否则日子也不好过。”
枝枝就放下了勺子。
好半天,她才嗯了一声,把剩下的半碗杏仁露都吃掉了。
才过了午后,天气便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
马车赶得很快,怕在路上淋雨。只是紧赶慢赶,却到底是被雨淋着进的宫,马车到了宫门,放了枝枝下来。
碧桃撑着伞,领着枝枝回住处。
雨水打湿裙摆,湿漉漉的凉意黏在脚踝上,湿重的裙摆磨得发麻。
隔着雨水,袅袅的琴音浮在水汽中,显得朦胧而幽静,竟然是从宋诣的居处传来的,调子叫枝枝十分熟悉。
有什么一闪而过的画面在她脑海浮现,却半天都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是无端地叫她心慌难过。枝枝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攥紧,看向碧桃,“这是什么曲子?”
枝枝忍不住地想要闯进去,问一问宋诣。
“奴婢不知。”碧桃面色也有些好奇。
琴音一转,变得尖锐急促起来,枝枝只觉得心尖一颤,仿佛有什么念头破土而出,偏偏她怎么也想不出来这首曲子到底是什么。
她步履慌乱,踩入水坑,激起一片水花打湿面颊。
“我要去……问一问殿下。”
碧桃尚且来不及阻拦,便见枝枝面色惨白,颤抖着单薄的肩扑向宋诣的寝宫。
看门的侍从不敢阻拦,由着枝枝带着淅沥的积水走入宫殿。她抬手拨开玛瑙帘子,殿内燃着昂贵深沉的沉水香,宋诣深做在琴案后,低头拨弦。
“殿下。”
宋诣手微顿,抬眼看向枝枝。
少女衣衫湿透,水珠顺着衣料如珠如线地泄下来,氤湿一片地面。她乌黑的眸子含着一层琉璃般的水光,被打湿的鬓发上浮着一层细碎的水珠,朦胧潋滟。
“怎么?”宋诣不紧不慢地撑着下颌,狭长冷淡的凤目瞧着枝枝,波澜不惊。
兴许是来解释的,也或许……数次枝枝和林城亲密,当真只是他想多了。
至于太后身边的莲蕊姑姑特意来提醒他,亲眼见到林城和枝枝在宫墙内亲昵说话,也兴许只是挑拨污蔑罢了。
枝枝往前走了一步,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她身上清淡的杏花香。少女单薄的眉眼微颤,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琴上,殷殷问道:“这支曲子,是什么?”
宋诣的手微微一僵,半天才抬起冷下来的眼看枝枝。
“是《离歌》。”
枝枝拧了拧眉,她在暖香楼待了两年,齐国时下流行的曲子她就算是不会,也听得出来。
于是她抿了抿唇,继续问道:“这曲子是何人所作?”枝枝想起那曲调,只觉得说不上来的熟悉,咬着唇使劲儿地想,却只使得脑仁一下一下地刺痛。
“黎国长公主,沈蝉音。”宋诣回答了枝枝的这句话,好整以暇地当着枝枝的面,再度弹了一遍,“不过,至今下落不明。”
枝枝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位长公主是宋诣的未婚妻。
枝枝屈膝跪坐在宋诣对面,湿淋淋的裙摆一下子打湿柔软昂贵的地毯,她却还是固执地问道:“殿下喜欢那位长公主么?”
宋诣不语,喜欢黎国长公主这件事,是他传出去挡婚事的理由。
“孤曾把她当做未来的太子妃。”
枝枝觉得原本便凉的心口越发凉下去,她喜欢殿下这件事,就像是一样折磨。任她再怎么委屈自己,想要不管不顾地朝着宋诣扑去,获得的总是看得到抓不着的光,和兜头的一盆凉水 。
原本想解释的话,枝枝也不想解释了。
她站起身来,提着湿透的裙摆往外走,想了想,却忍不住回过头看向宋诣,“殿下,如今的枝枝,没有那么喜欢您了。”
这话在宋诣听来,矫揉造作得过分。
他不曾抬头,说不上来为什么,竟然隐隐有丝刻意的赌气。
他都不怪罪她擅闯入他的寝宫,也不知行礼请安,便这样视若无人地来和他说话,更没有因为她的行为对她发脾气。她倒好,做出这样自卑自怜的做作姿态,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似的。
“你喜不喜欢孤,都与孤无关。”宋诣冷下声,置若罔闻地又弹了之前的那支曲子,“孤不会计较一个妾室是否喜欢孤。”
枝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浑身冷得发麻,忍不住脊骨一颤。
她走入泼瓢的雨中,不肯服软。
宋诣抬手扫掉了桌上茶盏,霍然起身,广袖一挑拨开玛瑙珠帘,“将她给孤关起来,撤掉一切月例,何时来找孤认错,何时解除。”
守在檐下的侍卫不得已上前,要押送枝枝。
少女却侧过身来,圆钝的杏儿眼里满是水汽,说话的调子和平日一样要慢几分,带着点颤,“殿下,我……不曾做过的事情,不该认错。”
宋诣心头生出一股无名火,他十分不喜自己驯化了的小动物对自己龇牙。
这种接近于背叛的不悦冲上心头,宋诣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檐下看她,“旁人瞧见的事情,孤亲眼瞧见的事情,不曾做过?”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脸上,冷而沉,疼得眼眶发酸。
“凭……”少女眼睫一颤,泪珠混着雨水滴下去,“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污蔑我,凭什么……”
宋诣不说话,眸底戾气翻涌。
远忠伯仗着炼丹攀附上了皇帝,便也数次帮着宁国公胡作非为,甚至把手伸到了枝枝身上。
宋诣刚刚杖杀了远忠伯,却也被御史台狠狠参了一本。他周身还是浓烈的血腥气,被沉水香盖过去,心尖上嗜血的念头却又蠢蠢欲动。
他如何能信她?却还是杀了那老东西。
“我……不喜欢这里。”枝枝情绪忽然崩溃。
京都的显贵如远忠伯,也和暖香楼里的油腻客人一模一样,沉迷炼丹,看到漂亮姑娘会扑过来采补。高贵如公主和李覃,也会杀人不见血。
更像是狐妖鬼魅,是会吃人的。
她哭得抽搐,几乎站不住,身子一晃跌坐在水洼里。
周身的侍卫没有一个人敢碰她,只能沉默看向宋诣。
宋诣心头被死死按捺的情绪彻底翻涌开,他抬手扯掉肩头斗篷,大步踩着积水朝枝枝走去。雨水淋湿他的鬓发,显得他矜贵的眉眼越发冰冷,抬手拉起地上的枝枝。
枝枝一被宋诣碰到,下意识抬手推开他,提着裙子大哭起来,朝着门外跑去。
泥水被溅到宋诣面颊上,冰凉,宋诣心头看着纤细狼狈的背影,莫名有些慌乱,甚至先于反应伸手去将她拽回来,搂在怀里捆住。
枝枝手脚并用,不似之前柔顺。
便是宋诣,也险些被她挣开,被迫拽进了少女的手腕,累得他也跟着一个踉跄栽进积水里。
守在四周侍卫大惊,连忙要来扶。
“都下去!”
霎时间,其余人一溜烟离开,四周雨声淅沥,夹杂着少女剧烈地哭泣声。宋诣死死搂住她的腰,一下一下地抚过她的脊骨,“听孤的话,枝枝。”
“我……我不要。”枝枝一口咬在宋诣脖子上,手脚并用推他开。
宋诣吃痛,被迫松了手。察觉到怀里的少女起身爬起来,他抬手扣住的纤腰,一把将她拉入积水当中,扣在身下,在冰冷的雨水中摩挲她苍白的唇瓣。
“你告诉孤,不喜欢林城,只喜欢孤。”
他眸色幽深得透出一丝血色,玄衣被雨水打湿,淌下来丝丝缕缕的血污。
枝枝侧过脸去不肯看宋诣,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叫嚣。哪怕她还是忍不住地喜欢殿下,也不能留在京都了,京都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想藏起来,谁也不要想要靠近她。
“枝枝。”宋诣强行掰过枝枝的脸,逼她回答。
枝枝哆嗦了一下,眼眶哭得通红,像是春日里被雨水泡烂的花瓣,“殿下……我害怕,我害怕你。”
她以为是救世主的人,越是靠近,他便显得越发冷漠偏执,从前温柔矜贵的那人像是藏在她回忆里的一个单薄的影子,美好又不切实际。
“孤一贯如此。”宋诣忽然轻笑了一下,他抱起浑身冷得发紫的少女,踩着雨水走入内殿,抬手扯下斗篷披在她肩头,“孤甚少有贪念,不要想逃了。”
李氏女接连入主中宫,引得帝王不满。
他的母亲,死于父亲之手。
太后将他视作李家的棋子,随意摆布。可皇帝又将他视作是李氏余党,想要废除。
他是皇权世家手里的棋,也是要反客为主的下棋人。身周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是一枚复杂的棋子,好不容易捡到这么一枝自愿从篱笆外伸进来的小杏花,他不会放走。
这是他唯一能碰到的,非棋子以外的东西。
枝枝唇齿间有咬破宋诣脖颈的血腥味,她死死抓住池俟的胳膊,挣扎着要跳下来,偏偏被他按住了腰腿,不能用力。
宋诣将枝枝放在屏风后的熏笼旁,跪坐在她身前,一手捏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一面解开了腰间的带子,将被雨水浸湿的衣裳解开。
枝枝挣扎,宋诣极为熟悉她的身体,却抬手在她腰窝处一揉,引得她腰肢一颤险些软倒下去。
抬手间,脱掉了她的外衫。
碧色的抹子拦着腋下而过,此时被水打湿,严丝合缝地贴在枝枝的腰背间,窈窕的曲线便这样暴露在宋诣眼前,衬得冷白的肌肤犹如羊脂玉。
温热的指尖偶尔拂过被水冻得冰凉的肌肤,从尾椎骨处升腾出一阵微痒的酥麻,枝枝眼睫颤动,却不敢挣扎,唯恐仅剩的衣衫松开。
宋诣起身离开,却找了几件自己的衣裳。
他的衣裳对于枝枝来说过于宽大,却也没有办法,只得挑了几件稍微窄小些的过来。
等他再次抱着衣裳绕过屏风去,原先肩膀还露着的少女披上了他那件玄色捻金线斗篷,显得小小的一个蜷缩在他的衣裳内。漆黑的斗篷,越发显得那段脖颈白得发光,湿发散着,巴掌大的脸颊神情娇怯。
可怜可爱。
宋诣倾身,鬼使神差地扯掉了那件被她死死拢住的斗篷。
枝枝一个哆嗦,眼底又露出害怕的神色,缩着身体往温暖的熏笼靠了靠,似乎想跑,可湿掉的衣裳被宋诣拿走了,又无法跑走。
宋诣垂了眼,抬手扯掉她仅剩的抹子。
少女莹润的耳垂一下子腾起绯色,挣扎着要蜷缩起来躲开他。宋诣却轻而易举将她搂入怀里,握着她的胳膊,套上他的单衣。
细绢布柔顺轻薄,便是穿了上去,纤巧玲珑的身段仍旧是掩不住的。
宋诣给她穿好单衣,这才松开手,去整有些宽大的广袖道袍。枝枝却趁机起身,不管不顾地朝外跑,宋诣早有预料,一把拽住枝枝的衣领,把她拉得一个踉跄栽入他怀里。
“这么出去,怕是想让阖宫的人都看看你穿得衣衫不整的样子。”
他说得讽刺,却也在理。
枝枝哭得现下流不出来眼泪,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想办法办好路引,就算是找不到可靠的车队,她想办法先逃出京都再想办法也好。
见枝枝不理,宋诣皱了皱眉。
却还是将靛蓝的道袍披在枝枝身上,替她捞起拖在地上的衣摆,这才抬手松开她鬓发上的发带与钗子,把她一头湿淋淋的长发放下来,拿了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
枝枝在想自己的事情,自然没有留意宋诣连件衣裳都没换。
宋诣心头压抑的戾气也渐渐散了,像是在照顾一只小动物似的,细细地擦干她的头发。等她一头缎子般的发半干了,才放了下来,“林城这件事,孤可以不与你计较。”
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卑微听话的少女没搭话。
他眼睫抬了抬,继续道:“不过,你既然不肯认错,便禁足一个月,扣除一年月例吧。”
枝枝作为妾室,月例并不多,她从前也并没有继续。
宋诣说出来的惩罚虽然算不上过于苛刻,却足够威胁枝枝了。
“好。”枝枝哑声道。
宋诣握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也不继续计较,“孤杀了那个老东西。”
枝枝慢了半拍才抬眼看向宋诣,目光里是不解,她不知道宋诣说的是谁。
他玄色的衣裳被水晕开,内里的中单染上血色,宋诣目光清淡,“远忠伯不是把你关进了他采补女子的房间里么?孤杖杀了他,血流了满地,远忠伯夫人哭晕过去了。”
枝枝总算是知道,在房间里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远忠伯。
若是从前,枝枝可能又会心软。
可此时,她也确实心软了片晌,最后还是恢复了满心酸涩,“嗯。”
宋诣没由来地有些心慌,这心慌没什么道理,片刻间就消失了。反正枝枝已经听话地待在他身边了,不吵不闹,也不必过于去为她费心。
“黎国的那位长公主,”枝枝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那支曲子,“沈蝉音的哥哥,是殿下手刃的吧?”
宋诣沉默片晌,他腰间挂着黎国国君的白玉佩,是当年生擒沈寒亭时留下的。
殿下喜欢那位长公主,可偏偏已经无法娶那位长公主了。
很好,殿下不喜欢她,却也并不喜欢李覃。
“怎么了?”宋诣问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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