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贾母从鸳鸯手中夺过信件。
手背的青筋暴起。
“真是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
前几日的欢声笑语还未散去,丫鬟婆子们带回家的赏银还没花完,贾府的财政危机再一次袭来。
祭田被卖这桩事情真是让贾母的从头凉到脚,这这这王家的女儿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吗?
除了祭田被卖,更惹贾母忧愤的就是李纨的信竟然是写给王熙凤的。
信中提了这三个要求
一个是付钱,由她将祭田赎回,价格两千两银子。
第二个是她走得急,府中有许多物件没拿,也拿不走,临走的时候只带了些银子,如今希望王熙凤将贾珠的遗物一同寄回金陵。
单单第二个要求,就足够让贾母气的三魂六魄全都飚出来。
还有更骇人的第三个要求,要求王熙凤隐瞒这一切,否则,张金哥,张华
其后缀了一堆人名。
“都是一家人啊,咋就这么说话啊!”
最让贾母痛心的便是这一点。
她强撑着身体,去了私库,到了私库之后,稍稍数了数,便觉得不对,私库之中,只剩下些难卖出去的大件,不能卖的御赐之物,但凡有几分价值的,都剩下个样品了。
“这祭田必须得买,让贾琏,不,就让李纨买,让王熙凤和琏哥儿择日出发去金陵守着祭田过日子。”
在私库之中转了一圈,贾母瞧见了黛玉娘给黛玉留的嫁妆,当年,贾琏前去扬州,变卖了林家祖产之后,林家姑父的丧事花了一部分,余下的钱,和黛玉娘亲留下的嫁妆便都运了回来。
贾敏的嫁妆是贾母,贾母的母亲,贾家的老太太两代人,两家人攒下来的。
林家清贵人家,又是天子近臣,家里人口简单,积攒数代,也有不少积蓄。
若是,往日,贾母恨不得给玉儿的嫁妆里多添上几箱,可如今
贾母悲伤极了。
人到老年,日子怎么就过程这样了啊!!
林家与贾家本就是连理枝,如今若是亲上加亲,自家的钱花在自家上,这不就好了。
况且,两个玉儿从小便一起长大,那个混世魔王也乐意听林妹妹的话。
越想越觉得合适。
如今玉儿有了县主之位,体面又有着朝廷供养,外有下金蛋的铺子,还有红火的庄子。
宝玉虽然自由散漫,但颇有才华,两人若凑到一块,也无需考量什么读书科举。
“去叫老二家的过来,让她看看现在这般境况。”
那厢王夫人与薛姨妈说到兴头。
王夫人瞧着鸳鸯神色间有几分忧虑,便问“老太太可是没睡好,身体不舒服?”
“夫人,您去库房看看便知道了。”
听到库房二字,王夫人连忙起来,堆起笑脸与自家姊妹告别,拉扯着鸳鸯便走了。
“鸳鸯,我问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她左看看右看看,将鸳鸯扯到路的一边,两人躲在树下说话。
鸳鸯也瞧了瞧,瞧见四下无人,便悄悄透露了一二。
“怎会如此!”
“凤儿也”
鸳鸯瞧着王夫人不知情的样子,便继续说了“老太太这次非常生气”
王夫人到了之后,没多久王熙凤也到了。
两人瞧见李纨的信,差点气死,这脑残娘们,写信这么大大咧咧的会死啊。
“瞧着你们还很生气?”贾母拿起私库里的书,一人砸了一个脑瓜崩。
“老祖宗不敢,这书可金贵了,比孙媳妇金贵。”王熙凤捧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点笑意也没有。
“这库房里,哪样东西不金贵?”
王熙凤心中发苦,索□□代了
“这么一大家子,吃的喝的嚼用的,哪样都需要银子,更何况老爷少爷们出门,肯定要使银子,姑娘们办诗会,喝茶吃点心,哪一样不需要嚼用”
说道姑娘们,老太太更怒了。
“姑娘们各个都有着俸禄,都能自己赚钱了,我听说那探春一个月还能有几贯钱呢?迎春还有宁国府的惜春听说就是给那些种花的村民们讲讲课每个月也有几两银子。怎么,你们当家的媳妇反而要折腾老人家的妆奁。我是老了,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不喜欢了,可是这去处总得给我有个交代吧!”
王熙凤运了口气,哐哐磕头。
“老祖宗,儿媳也是没得法子。我公爹今早上出门还支取了二十两银子,说要去冷子兴那里买一把扇子,说着瞧上许久了。宝玉那边,今日一把名贵的扇子撕了,摔碎了一个玻璃灯,摔打了两个汝窑的碗”
鸳鸯听着心惊胆战的。
王夫人也可怜巴巴地流泪道
“老祖宗,我们自家的儿女还自宫里受罪,行事都不敢有所逾矩。反倒是这些小蹄子们反了天了。我儿子虽然不爱那些治学的书籍,可是平日里对书啊,画啊是珍惜的,哪里舍得撕掉扇子。”
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一桩事归一桩事,这么一大家,竟然连下人也管不住,老二家的,你们真是失职啊。”
王夫人连忙甩锅“儿媳自己知道自己罪恶深重,日日在大观园为儿女祈福。”
王熙凤叫苦不迭。
“如今元姐儿还在宫中,这日子正是危险的时候,这月也到了该递银子的时候了。”
王夫人趁机提出要求,她知道,老祖宗疼惜孩子,尤其,元春是在她膝下长大,哪里就能舍得。
王熙凤说了说公中如今的情况,确实也拿不出银子。
一时之间,两难之地。
祭田要买回来,元春那里也要给钱,李纨那边也要给钱。
老太太想了又想,倒是想要将王熙凤赶走,可是有些事情,也只适合她做。
“你们二人说说,如今该怎么办?”
王熙凤咬牙说道:“老祖宗,咱家虽然一时银子不凑手,可不是穷,咱家的资产无数,但凡卖上一宗便够了。只是这些大件确实不好折腾”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王熙凤想起了一桩事,当年,老太太叫贾琏前往扬州的时候,也是这般颓丧。
她咽了咽口水“不若,咱借林敏姐儿的嫁妆使使”
王夫人眼睛瞪圆,不敢相信王熙凤就这么说了出来。
老太太摇了摇头
“不可。”
“那怎么办?”
“将我的嫁妆填进玉儿的嫁妆里,然后置换出一些物件,尽快将祭田买回来,然后跟姑娘们学学,家里多点生计,管好家里,再买上些更好的物件,放回来。”
老太太想了个法子。
王夫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等到王熙凤离开之后。
老太太等了半晌,说了一句
“你觉得两个玉儿在一块怎么样?”
王夫人打了个哆嗦,连忙反驳
“不不不不,不怎么样。”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嬉闹的声音
“瞧着这个和尚可真古怪!”
邋里邋遢二人组出现在了贾府的院子中。
【合欢树】:哇偶w(Д)w奇怪的人出现了
【桂花】:骗子骗子,看我piupiupiu~
那道士说道“分明是木石前盟,哪里又惹金钗泪?”
那和尚争辩“金石同源,本应如此。”
两人就木头和石头搭配还是金子同石头搭配产生了纠纷。
最后竟然打了起来。
桂花叶子在其中纷飞。
贾母住着拐杖出来了,香菱搀扶着薛姨妈出来了,王夫人也出来了,贾宝玉放学也回来了,宝钗背着书箱,一身疲惫,精气神却不错,探春在后边拎了个包袱。
黛玉和林鱼得到消息便也过来了。
警幻瞪大眼睛,眼睛不眨地瞧着直播间(bushi)————
“你我觉着好生熟悉,只是想不起来了。”薛姨妈仔细瞅着两人
两人登时停下打斗,那和尚鞠了一躬
“施主,好久不见。”
这,这是给宝钗冷香丸的僧人。
这道士倒是不曾见过。
僧人应下,也说了一桩趣事“林姑娘出生之时,百花盛开,可见是颇有灵性,当时,我曾去渡你出家,只是家人多有不舍,于是拒绝了,想起此事便觉得遗憾。”
道士点了点头,瞧了瞧香菱,笑了笑,香菱唬了一跳,往后一缩,又站了出来。
“你瞧我做什么?我又没见过你。”
“这不要紧。”道士摇了摇头。
黛玉站了出来“我父母不舍,是我父母对子女的珍视,我不觉得遗憾。”
林鱼觉得这和尚有点讨厌,挨个瞪了过去。
“先前二位方外之士,所说木石前盟是何物?金玉同源又是何意?为何要在我家争论?两位若是缺口水喝,我们是欢迎的。”
和尚摇了摇头,只说“那有玉的,和那有钗的岂不是天生一对?”
道士摇头:“那石头有着前生的承诺,自然与木在一块。”
贾母一听到这里,便来了兴趣。
“木又是何意?”
“天上之灵木,天上之宝玉,便是应当在一块的。”
贾母抚掌大笑
“这个说得好。”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在自家孩子的事情上,王夫人不甘示弱“那金钗和玉石都是富贵物件,平日里我们也都是将之摆在一道的。”
黛玉了然,其余人还是一头雾水,宝钗见着黛玉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不甘示弱,先做出一副平静的态度,然后静观其变。
黛玉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拆开“诺,我也是有玉的。”
林鱼从空间中拿出一则金钗,木钗,铁钗“大师,你猜猜,我是哪一个?”
宝钗瞳孔地震。
此前,她已经推测出林鱼便是天玑星君,只是一直疑惑为何天玑星君对着黛玉颇为照顾。
如今,她有了答案。
天玑星君下凡就是来找黛玉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托生成了女子
大师这番前来点化
便是要点破众人
莫要对此桩姻缘有所扰乱
高啊,妙啊!
薛姨妈着急地跑过来
“你说说话。”
宝钗站了出来,高深莫测地将那一对小鱼钗和黛玉的翠玉放在一块。
“大师,我悟了,这便是天生一对!”
啊!观看直播的警幻当场表演了一个劈叉。
黛玉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林鱼高高兴兴地跳起来“好耶!”
贾母的拐杖掉到了地上,哐当一声,一僧一道打了个激灵,解除了宕机状态。
薛姨妈上上下下瞅着自家闺女,好好的闺女进了宫里,咋变成这样了。
王夫人看着宝钗眼底的自信,陷入了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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