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7
逢宋没能及时赶到,但幸运女神却照料了她,当天所有人都忙碌于收交暑假作业,没空挑她错,这无疑是个好的信号。
有人拍拍她的肩膀,率先同她搭话,这热络劲倒挺符合他的身份。
“同学,你是叫逢宋吧,我是三班的班长张蕤。找座位吧?那里,中间第二大组的最后一排!”
“谢谢,”逢宋看向他的圆脸,“班长。”
张蕤点头,转过去继续和他的一大帮兄弟讲假期玩的游戏。但他的区区战绩没转校生有亮点,那群人的目光就像涂了胶水似的,牢牢粘在逢宋的身上。
逢宋听到了她的名字,但她没理睬,后背挺得像棵笔直的小白杨,向最后一排走去。
从现在起,她将开始一段以自我为名的崭新的漂泊。
擦肩而过之时,众人“唰唰”看她一眼,客套话砸逢宋脸上。寥寥几句,不痛不痒地掠过,逢宋终于落定,第一次做起了隐形人。
这样的时光并不长,众人归位,喧嚣在片刻终止,班主任老范走上讲台,点名要她做自我介绍。
逢宋站起来,视线从左划到右,短发飒飒:“大家好,我是逢宋,以后请多多关照!”
掌声如雷轰动。
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的主场回来了。
但那只是错觉,她“逢宋”两个字哪怕用正楷标重,也敌不过那烙印在东泓学子心中的那个名字。
老范拾起一张花名册,上面一片红勾。她双肘平搭在桌面上,目光逡巡着台下,说:“张蕤,你上来念念有哪些人数学作业还没有交的!”
当众处罚,逢宋早在考试那日就见识过了。
她百无聊赖地细看这间教室——
讲桌上一尘不染,无教鞭与粉笔头,收集的暑假作业分板块整齐摆放,讲台左方有一个巨大的充电柜。整个教室干净到无可挑剔,像极了强迫症患者生存的世界,有点太压抑了。
“闵济!”
班长念到了这个名字,全班鸦雀无声,视线似箭敏锐,迅速后移,定在逢宋的位置上,快要把她射成个筛子。
为什么都看她?
直到前桌的女同桌侧过脸来,小声替她解答:“逢宋,你刚来不知道,你现在坐的位置就是闵济退学前坐的!你坐的可是学神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
逢宋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桌面上有用锐器刻的首字母“mj”,她回味了那个人的名字,豁然开朗。
忽然有不怕死的男生吼出声来:“济哥退学了!”
老范的脸立刻就黑了下去,她用力拍桌,镜片上闪过一丝白光,说:“既然这样,我就跟你们把话说清楚。我们东泓的人,玩闹得适度。学,就好好学,放松,得有正确的放松方式……”
说了一堆,无非是指桑骂槐。当事人不在,她怎么说都行。闵济在她眼中身无长处,成了颗碍眼的老鼠屎。
逢宋听到前桌和刚才那女生抱怨:“闵济之前考第一的时候,她就把他夸上天。现在一遇到点小错误,立刻就撇清关系,什么人嘛!”
“但是闵济确实带人逃课了啊,还打了架,差点闹出人命。”
“你亲眼看见了吗?”
“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
下课铃敲响后,张蕤带着逢宋去了一趟后勤处,领平板电脑,一路上还特别好心地给她解惑。
“东泓是互动式学校,与一些学校签订了协议的。这样说吧,我们上课会被录下来,以直播的形式传到远端学校,也会不定期邀请一些远端同学来上课,差不多就是你旁边的那个空位吧,人多的话,可能会添桌椅。”
逢宋听明白了,但她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还在想着那个人,问张蕤:“那个退学的人之前在学校里是怎么样的?我看当时大家的表情,应该和班主任讲的应该不太一样吧?”
“你是说闵济?”
张蕤突然侧过脸看她,见她一脸茫然,语气轻快:“闵就是门字旁里面一个文,济是救济的济,听上去像个盖世英雄,对吧?他才不是老范口中的那样,你可别误会他。”
没想到这人在同学心中竟然会是这样的形象,但她丝毫不在意,只要这人不要再来祸害她,她就谢天谢地了。
“逢宋,你在校外遇见过闵济吗?”
“没。”逢宋不想承认。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应该不会回来了,毕竟退学手续都办了。”
“可惜什么?”
张蕤笑出声:“可惜,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也少了一个让你们女生魂牵梦绕的对象。”
“他很厉害吗?”逢宋想起了之前她所见到的闵济,这人耽溺于酒气与打架,除了那张脸,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优点。
“岂止是厉害,简直是天才。”张蕤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眼睛里满是羡慕,“我们这个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努力的后进生,曾经有人都学得直接在考场上晕了过去。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不补课都能考第一,认真听一节课就能心算出一道巨难的大题,不是天赋异禀,那就是骨骼惊奇!”
是吗?那还真有点可惜,但与她无关。她目前只想心无旁骛地学习,除此之外,其他的因素落在她眼里都只是干扰。
张蕤看她意兴阑珊,自觉无趣,没再多说什么了。后来,他帮逢宋下载好上课需要的软件,又交代了一些话筒操作与规范。
出乎意料的是,逢宋掌握要领之快。
张蕤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大拇指朝后一勾,脚尖指向教学楼的方向,扬起嘴角:“咱们得赶紧上去了,是老范的课,她严厉得很。不过,逢宋,我们知道你的开学考成绩,都很期待你打破闵济的记录。”
“我们”、“都”,这意味着又是一座飞来的大山,空投在逢宋的脑袋上,避之不及。
逢宋迎上他的目光,笃定而真诚地说:“谢谢你们的认同,我会尽力而为的。”
·
东泓中学的深晚制度历来都是从开学第二天才开始的,因此,逢宋早早地便出了校门。
妖风四起,她把一件深色外套从包里拿出来,帽子捞起来,套上挡风。刚绕过一个弯,便被一股蛮力压到墙面上,后脑勺撞出声。
逢宋吃痛,刻意粗着嗓音,借着月光看清了眼前这人的五官轮廓。
又是闵济!这人捉弄她上瘾了是不是?
“闵济,你究竟要干嘛?我哪里惹到你了。”
闵济的左臂撑在墙面上,将她唯一的通路堵死,他低下头,距离是那么近,刷子似的睫毛快要刮到她的鼻尖,气息濡热,扑了她一脸。
“怎么说?”他掀起眼皮,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毒蛇出现,人人都得敬而远之。但当它发出危险信号时,自我防卫取代恐惧占了上风,逢宋自然也是。
“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要一次又一次地捉弄我?”
闵济用右手拇指刮过自己的唇角,扯下她的帽子,膝盖抵住她的腿,力度很大,压得逢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向来行事胆大妄为,没人敢阻拦,况且这道小路很隐秘,恍若无人之境。
“逢宋,你可以啊。”
月影落在水底,好似一块璞玉。清潭里,两只交叠的身影,影影绰绰。
逢宋抽出胳膊,手指绕着脑袋转了一圈,谨慎检查着假发有没有掀起来。那别在脑后连接真发与假发的发卡没脱落,发际边缘也没上下移动,还好。
“如果你不吓我,我也不会想要逃走。”
她与他对视,目光平直而淡定。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孔不入,她的脖颈冰凉一片,如那人的指节。
闵济的手灵活地钻到她的后脑勺,指腹刮过她脖颈处的肌肤。终究还是来了,他寒凉的掌心吸走她的温度,逢宋感觉如坠冰寒,头皮麻麻的。
正当她挣扎,想要推开闵济时,他单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压在她头顶上,不费吹灰之力。
下一刻,黑蚁一般的混混迅速填满了这空荡的道路。
浓荫匝地,不远处是西颂的围墙。她要想从这里高呼求救,不太现实。
逢宋无形之中感受到压迫感,胸腔剧烈地跳动着,汗水涔涔,昂起脑袋,问他:“你带了这么多人?就只为了欺负我一个?”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她不挣扎了,闵济也感觉到没劲,手一松,揣进兜里。这样一来,逢宋的手就垂落到两侧。她瞪着他,揉着手腕,眼里全是恨意。
闵济怎么能不清楚呢?他故意激她,数次挑战她的底线,为的就是撕开她的假面目,引她暴·露她现在的这幅浑身尖刺外露的战斗态。
“好歹是东泓的学生,别到处沾花捻草。”
他揪住她的耳朵,顺着边缘徘徊,又钻入她的帽子里,将她推得更近。
上刀山下火海,换作正常人,想必早就皮开肉绽了,但他至今仍完好无损。痛苦刻进掌纹,手腕长出刀疤,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他怕的。
逢宋被彻底激怒,周身都在抗拒,眉心高攒出一道峰,两眉倒插入鬓,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闵济,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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