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从树上翻跃而下，蹲在地上与他平视：“你是谁家的奶娃娃？”
也不知是懂还是没懂，顾一张开手扎进她怀里，嫩生生道：“我是娘亲的孩儿啊！娘亲不记得我了？”
两岁孩童口齿不清咿咿呀呀，听得她半懂半懵，顾清捏了捏他的小奶膘，一把将他搂起，疑惑道：“闵庄，这是谁的种？”
闵庄一顿，满脸惊讶：“家主，这娃娃是您的种啊，是您和小殿下的”
顾清思索一番才想起，也确实是自己的种，嘟囔道：“长的可真丑，和我一点都不像。”
闵庄没敢打量也没敢回话，哪料顾一不开心了，闹腾着不让抱了，口齿不清控诉道：“娘亲……说我丑。”
不哭也不闹，自顾自往前走生着闷气，期间还被石头给绊了一下，折腾了好一会儿功夫才从地上爬起来，小手掸了掸衣服又撅着屁股，笨拙拍了拍膝盖才作罢。
顾清被他这蠢萌样子逗乐：“闵庄你去将他抱过来玩玩。”
‘玩玩？’
闵庄整个人都石化了急道：“家主，小公子还是一个孩子啊，可万万经不起啊。”
顾清没理闵庄的脑回路，抬脚走近，掐起顾一的胳肢窝向上一抛，小糯米团子稳稳当当落在怀里，顾清伸出指勾了勾他的软鼻梁：“这就生气啦，你是小气鬼吗？”
顾一撅着嘴：“孩儿才不是小气鬼，只是看娘亲不乐意与我亲近，所以孩儿才假意生气，给娘亲台阶下呢。”
眼前人才不过两三岁孩童，心思竟这般深沉，懂得看人脸色行事，顾清联想到了自己，全家身亡只剩她一人之时，亲戚邻居骂她是扫把星降世。
整日唯唯诺诺，生活在别人阴影之下，同样是小心的，变相讨好的，也是识趣的，顾清脸色沉了几分，嘴角自以为挂着和蔼温柔的浅笑：“对不起，为娘给你道歉，我不该说你丑的。”
顾一显然愣了一下，眸光微闪求救似的看向闵庄。
闵庄偏过头不与他对视，嘀咕道：“家主魔怔了。”
看着闵庄的唇形，顾一瞬间秒懂，措不及防的一句话，引得他分外紧张，不知该如何去接话，面部表情以肉眼可见的害怕。
“娘亲带你出门逛一逛，今日是灯节，长街之上一定很热闹，想不想去？”
心智再成熟，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和物，眼睛噌的一下放光，眼底的渴望藏不住：“好。”
顾清抱着他往上颠了颠。
“长街之上，一定会有很多好玩的。”顾一道。
“家主，今日女帝在宫殿宴请朝臣，恐怕时间有点赶。”
闵庄话语刚落，顾一也并没有表现出不开心，主动亲昵抱住她：“没关系的，娘亲先去忙自己的，什么时候带我去玩都可以。”
顾清心中有些酸涩，摸了摸他的软发：“娘答应你，日后定会带你去。”
顾一佯装欢喜：“好，那我等着。”
语气表情动作都在刻意去伪装，只有眼神是逞强失落的：“娘亲，我先回祖宗那儿了。”
一旁仆人上前抱过顾一，恭敬行礼屏退。
“女帝要宴请朝臣？”她道。
“对，恐怕不是善事，还嘱咐说可带家眷，借着此次机会，五殿下也可以回家看看。”
顾清恢复一惯冰块冷漠脸，带着一双厌世脸回寝。
——
两人一同乘坐马车，至少现在顾清在面对凤泽时，能够平静无波无澜，这倒是好现象。
一段路程顾清全程闭目养神，快临近皇城才淡漠开口：“此次进宫，一切由我来开口，你我婚事至此作罢。”
距离感十足，而言语才是利器才是重伤人心的根本。
凤泽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一片，噙着泪看着顾清，双眸氤氲起：“家主……”
凤泽连开口都是费力的，也是窒息的，眼中垂泪，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薄雾，压的他看不清行驶识不得现实。
落寞，颓废以及心酸接踵而至，凤泽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央求：“家主…不要和离好不好？”
当然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顾清冷漠瞥了他一眼：“惺惺作态，这本是你想要的。”
一句话当场将凤泽击垮，将他打入泥潭里，欲要溺死在浪潮里，一时间天翻地覆红了眼眶：“不成……这不是我要的……”
人终会在失去之时，弥留之际悔过，顾清冷下脸来，用一双极具深寒的双目，轻蔑扫了他一眼：“我会给别人很多机会，但…除你之外。”
凤泽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家主，求你别这么对我。”
此番作为还真叫她觉得可笑，顾清眉梢轻挑，居高临下看着他，继而冷笑，嘴角挂着阴冷的浅笑，勾起凤泽的下颚：“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好好把握。”
凤泽喉结一紧，会错了意，缓缓起身，眼神纯情又真挚。
俯身在顾清脸上，留下一枚温热的痕迹，而那个吻并未结束，正欲蔓延开来，眼神迷离吻技笨拙，这种撩拨才是最致命的。
顾清抬手掐住他的颈脖，疼痛让凤泽闷哼一声，终止了动作，湿漉漉的一双眼积满水渍，我见犹怜的模样当真是魅惑勾人。
顾清眼底平静如水，玩味勾起一抹笑容，一字一句道：“方法虽好，但太老套了。”
末了，还贴心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粗鲁将他甩到软榻上。
顾清擦了擦手，从容跃下马车。
身骑红鬃烈马，意气风发招摇又桀骜，既有言明带上家眷，她也不好独自前行，在宫门口等着凤泽。
不多时，凤泽慢步朝她靠近。
顾清抬眼看他，刚刚在马车上没仔细瞧，现在一看果真是绝色姿容，突然就理解了她以前为什么非凤泽不娶了。
一袭蓝衫纹络绣服，眼眶微红带着潮意，只往那一站，就是一副霁月清风的好风景，嘴角漾开笑意步步向她走来，讨好意味分明：“家主。”
顾清的目光扫过凤泽的每一寸皮肤，她的心也紧随其后，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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