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伯,我想朝您讨件东西。”玄参咬唇,艰难开口。
“什么东西?”梁兆语气冷漠,正眼都不瞧他,态度与他身份暴露之前大相径庭。
顿时气氛略显尴尬。
可一想到商陆,玄参心里又坚定了几分,正色道:“之前我师尊的药,都是亲自来您这里取的,如今我想讨要一份药方。”
“呵,你还记得商陆需要每日服药啊。”梁兆嗤笑,“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拿什么来换呢?”
玄参没想到梁兆能同他分明到这种地步,不由怔住了。
心底自嘲地笑了笑,掌心发麻。
也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和商陆一样,这世上,怕是再难找到同商陆一般无论他是何种身份,都待他赤诚的人物了。
“我……”
他什么也没有。
梁兆道:“这样吧,你让我丢了个师弟,我心中愤懑难平,商陆西阁顶层,有把孤鸿剑,我一直想要,奈何他一直不愿意,不如你帮我取来。”
“可您一个术修,要剑做什么?您又不会。”玄参疑惑问他。
梁兆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牙,“你是不是在商陆身边待久了。”
玄参想了想自己的话,或许是有问题,只得故作乖巧垂眸:“既是我师尊的东西,我便做不得主。”
“给你指条明路你还不要!”梁兆气急,
“这样吧,我这有本草药册子,你去万云谷按照上面的药方采药炼药,若是能在太阳落山前练成,我便将药方送你。”
采药?
可是他一味药都不认识啊,看图选药还要炼药,梁兆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他。
万云谷谷内药材众多,灵宝数不胜数,佛手托苏子,钩藤缠杜衡,地锦挨岗松,辛夷伴忘忧。半夏时生旱莲枝,东山溪边开决明。灯芯草徬叶底红,合欢花倚天门冬。金灿灿连翘丛,紫艳艳汉宫秋。灵芝陆英青皮果,郁金茅莓千金藤。云木香,仙鹤草,无尽夏里百日红。半边莲,天南星,六月雪中万年青。
玄参在药谷中穿梭,边看着梁兆的图册边采药。飞檐走壁,越溪跨沟,偶尔落入荆棘里,偶尔掉入石洞中。
好在药材并不难认,除了有几味稀有药草生在偏僻处,其他的都能轻易采摘。
之后便是炼药。
玄参满手血痕还未消退,小心翼翼地将药筐放在地上,艰难开口:“药我采回来了,可是炼药之事……”
炼药他实在是不会,一部分药材全部化为灰烬了。
梁兆也不看他,收拾着架子上的药盘,冷语道:“那你日后如何给商陆炼药?”
玄参诧异抬眸,脸上闪过震惊的神色。
“去吧,戒律堂有人等着你呢。”梁兆拍拍手上的草屑,将地上的草药筐捡起,往门外走,“回头我把炼药的方法写与你。”
玄参欣喜转身,跪地行礼道:“玄参谢过梁师伯!”
梁兆早已吩咐过戒律堂,玄参乖乖去领完了一百棍的责罚。之后便在外面歇了几个时辰,待伤好些后,才回南苑。却没想到还是露出了马脚。
商陆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皱眉问道:“谁打的你?”
“啊?”玄参
商陆不明白,明明他都答应下山了,为何还要责罚玄参。
“没有,”玄参眼神闪躲“就是不小心摔得。”
“摔得?你摔成这样?”商陆根本不信。
低头看见他手掌泛红,商陆拉起看了一下,闻见些草药的味道,冷声问道:“是梁兆?”
没等玄参说话。商陆夺门而去,“你既不肯说,那我去问他便是!”
听见熟悉的踹门声,梁兆就知道来的是商陆。
暗自叹口气,却还是故作无知问:“你怎么来了?”
“梁兆,你打玄参了?”商陆一点儿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发问,“他是我徒儿,你凭什么打他?”
梁兆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护短得紧,冷漠开口:“他想从我这里拿东西,总要有相换之物。”
商陆道:“他拿了你什么,我让他还给你,你让我也打一顿怎么样?!”
“你是不是没吃……”话到嘴边,梁兆想起来了,刚把药方给玄参,炼药不可能有那么快。
商陆今日就是没吃药。
“师弟,你这样……不好吧!”梁兆讶然盯着眼前的青霜,抖着手想拨开,结果指尖被冻了一下,赫然变红。
商陆横眉冷对,眼底冰冷一片:“我已不是你师弟!”
我靠,这为什么记得清清楚楚啊?!
眼看着青霜剑直逼眉心,梁兆绕着架子狼狈逃窜,“欸,师弟你小心点,刀剑无眼,刀剑无眼啊!”
剑刃割下青丝数屡,衣袍半边,梁兆往试图往门口跑,怎料被商陆截住。只好同人嬉皮笑脸,“师弟,你让我关个门行不行,这传出去多不像话!”
门确实是关上了,却被商陆关上的。屋外炼药的弟子只听得屋内噼里啪啦作响,看不见是怎么个情况。
最后梁兆送商陆出来的时候,也只瞧见了只青痕遍布的胳膊。
商陆站在门口同人道:“玄参受伤了,我们得在涿山多留两日再走。”
“行行行!”梁兆认怂。
商陆又吩咐:“你把伤药熬好了送过来。”
梁兆急忙点头,“可以可以,没问题。”
可算是把商陆这个祖宗送走,梁兆还没好好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就又被屈舀叫了去。
舜华担忧道:“师尊,玄参现在知道的内情还不多,靠谱吗?”
“试一试才知道。”屈舀叹气,总得先把人送出去。
“听说你打他了?”屈舀想起玄参那一身伤,转头问梁兆。
梁兆点点头:“山下人心多猜忌,师弟被逐出山门这么大的事儿,到时候追查过来,总要有个像样的理由。”
总不能把局做死了,终有一天,还是要回来的。
一圈人盯着他不说话。
梁兆摊手道:“我没用力,就是看着骇人!”
屈舀收回目光,不悦道:“行了,赶紧回去煎药去吧。”
得,梁兆叹气起身:“弟子告退。”
屈舀看见桌上放着一袋银钱,下面还压着张信纸。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商陆在上面写着偷走了他块玉雕芙蓉牌,这些钱是在云山挣来赔给他的。
“这小子!”硬撑着笑了笑,终于还是红了眼眶,人老了,总是经受不住离别,商陆也算得上他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突然说把人就这么放走,还真舍不得。
可不走一遭,将失去的记忆寻回,人又怎么能醒呢?
屈舀长叹一声,心如枯树,老矣朽矣,哀矣病矣,再难愈矣,提着银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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