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陆念以往的性格，他根本不会纠结赵南话里的意思。
这也是赵南敢那么说的原因，随便找点理由服软卖惨，陆念就会很轻易地原谅他。
可今天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赵南不安地咬了下唇。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和别人说过，我刚才开玩笑的。”赵南低声说，“陆念你别放在心上。”
陆念余光扫了一眼讲台，看见老师已经进来，淡淡提醒：“上课了。”
“哦哦。”赵南端正了坐姿，临了又轻声说，“陆念，你觉得闻野他会不会是作弊了？”
神经病。
陆念眼皮都没动一下，在心里想。
先不说在哪作弊能作出个年级第一来，就算闻野有本事拿到全科答案，就凭他那π、e不分的脑子能精准记住每个数学公式？
况且，他现在和闻野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有必要来特地挑拨一下吗？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老师“下课”两个字还没落音，班里的学生便以百米长跑的速度冲出教室，奔向食堂。
陆念收起笔记，捏了捏写字写得有些酸胀的手指，没什么胃口。
赵南等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也没动，好一会才问：“陆念，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陆念看他一眼，又不动声色环视了一圈教室，最后在教室后门口找到还没离开的闻野三人组，正堵在后门口似乎在商量吃什么。
陆念指了指即将离开的三人：“我忘了，我和他们说好一起去吃饭的，你自己去吧。”
说完快速离开位置，走到闻野旁边，拉住他胳膊：“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怎么不喊我？”
闻野惊奇地看向他：“？”
明明上课的时候给他传了小纸条问中午要不要吃饭，结果对方也不知道是高冷还是懒，一个“不”字都懒得写，直接划了个x。
闻野刚想说什么，视线就落在了眼巴巴往这看的赵南身上，瞬间懂了。
手搭上陆念肩膀露出笑容：“那走了，野哥带你去吃饭。”
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陆念不动声色地皱眉，心里十分抵触。
不过想想还要找借口摆脱赵南，他眼睛看向另一边也就忍了。
沈思嘉和陈方圆也凑过来问陆念想吃什么，他随口敷衍了几句，等到离开教学楼想穿过操场出校门的时候，才停住了脚想转身离开。
“我不和你们出去吃了，打扰。”陆念冷冰冰丢下一句说完就想跑。
但天不遂人愿，这会轮到闻野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胳膊：“哎，我这个工具人，可不是用完想丢就能丢的啊。”
陆念有些僵硬地收回胳膊，问：“那你想怎么样？”
“说话算话，一起吃饭。”
沈思嘉没搞懂他们俩在干嘛，但还是附和闻野：“是啊是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的吗？校门口有家炒饭店可好吃了，保证你吃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陈方圆也来劝了两句。
场面上有些奇怪。
但陆念依旧没松口：“不了。”
闻野见暂时说动不了，也就不再勉强：“那就先欠一顿，等以后补上。”
陆念：“？”
怎么就欠上了。
和三人组在操场边缘分开，陆念没急着去学校食堂，刚才赵南也说了要去食堂，这会过去说不定要和他撞上。
五中有两个食堂，一个大一点的学生食堂，物美价廉离教学楼近，还有一个偏小的教工食堂，离教学楼远而且价格贵，但都是单独装好的小碗菜。
思考了几秒，陆念往教工食堂的方向走过去。
教工食堂也有不少学生，因为离高二高三比较近，因此大多都是高年级的学生。
陆念拿着餐盘排队，前面就是两个高二的学生，其中一个个子挺高。
每届校服的衣领上都有一条不同颜色的粗线条做区分，高一是蓝色，高二是橙色。
高个子的突然说话：“你怎么不拿肉？”
另一个人声音温润：“没什么胃口，太腻了。”
“大叔，给我拿个红烧肉，和糖醋排骨。”高个子连着拿了两碗肉，“那我多拿点，你等会想吃了拿我的，哦我记得刚走过来的那边窗口有虾，那个不腻。”
白灼虾刚好在陆念前面的窗口，他正放空在想吃什么，视线却刚好和那个高二年级的高个子对了个真着。
下一秒，陆念差点连手里的餐盘都拿不住。
“你想吃你就直说，别用我当借口啊。”高个子的同伴有些无奈，“我来拿，你那位置又不方便。”
端虾的时候，他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没来得及躲避的陆念，后者本身就没拿稳的餐盘就这么直接被碰掉在地上。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他刚要弯腰去捡地上的餐盘，另一只手里端着的虾眼看就要撒出来。
不仅声音，就连长相都很温柔随和，看上去温温柔柔，让人有一种想靠近的感觉。
高个子“啧”了一声，眼疾手快抢过碗拯救了另一桩悲剧：“你小脑不发达是不是？不会先把碗放下来再去捡东西？万一东西撒出来烫到了怎么办？”
被凶了那人也不恼，语气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清润：“哪能有大学霸你聪明啊？”
随后把餐盘递给陆念，后者正满脸窘迫，急匆匆接过盘子说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这怎么饭也不吃了？好像是害羞了？不就是没拿稳东西，没这么丢人吧？”他想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弯着笑眼看着高个子，“是看到我们大学霸所以害羞了？”
“别烦，吃饭了。”
快步离开教工食堂，陆念才勉强从那种窘迫的环境里挣脱出来。
那个高个子好巧不巧就是那天差点被他拜三拜的高二学神，他又想起了那天被闻野当场抓包的尴尬，这才没办法再在那儿待下去。
虽然闻野并不在场，但陆念还是把刚才又丢了人这笔账记在了他头上。
在校外吃饭的闻野突然捂嘴面朝墙壁打了个喷嚏。
沈思嘉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野锅，里感冒啦？”
闻野嫌弃：“……吃完再说话。”
好半天，沈思嘉才又开口，语气羡慕：“野哥，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你突然就开窍了。”
闻野：“想不通？仔细想想你为什么想不通。”
沈思嘉委委屈屈：“我脑子不好呗。”
陈方圆咳嗽一声，差点把饭喷出来。
闻野心想可真是智障儿童欢乐多，端着炒饭的汤碗喝了一口，一抬眼就看到端着炒饭从自取处走过来的某个人。
沈思嘉也顺着闻野的视线看过去，连忙打招呼：“陆小念，这边这边！”
饭点还没过，炒饭店里熙熙攘攘全是人，所有的桌子都坐了人，有些位置坐了两个人，有些位置坐了三个人。
陆念边走边找位置，最后没法，还是选择了和认识的人拼桌。
端着盘子在闻野旁边坐下。
闻野吃得差不多了，好奇地打量着低头吃饭的陆念，问：“你不是说不出来吃吗？”
陆念语气很淡，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在职工食堂丢了人：“遇到点意外。”
“怎么样，这家炒饭确实不错吧？”闻野扫了眼陆念面前单一的一碗炒饭，问，“他们家的汤在那儿，要自己打，我去给你一碗？喝什么，紫菜蛋花可以吗？”
陆念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闻野就已经去了，很快给他端了一碗一看就是捞了半天全是紫菜和蛋的汤来。
陆念：“谢谢。”
闻野：“不用。”
陆念又想起自己还莫名其妙欠了一顿一起吃饭，便说：“欠的那顿饭还了。”
“没还完呢。”闻野一本正经地给他算，“是这样的，我们道上规矩，九出十三归，你拖了半个小时才还上，四舍五入的话还欠一顿。”
陆念：“……”
你哪个道？
我看你是欠打。
吃完午饭回学校，下午的时候，各班成绩排名都已经全部水落石出。
陆念这次成绩掉得太多，本来还在想老宋估计会找他谈话，但等到放学了，也没见到老宋的身影，勉强松了一口气。
回了家，外婆估计溜狗去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陆念回了自己房间，拉开抽屉，将刚才新拿的一颗糖丢进去。
六颗糖安安静静呆在抽屉里。
陆念刚拿出作业，就听见手机微信提示音，夺命连环响。
他拿出手机，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头像以及昵称。
【w】：《高一赢在起跑线新编综合版》
【w】：《高一数学专项训练》
【w】：《新时代英语角》
……
陆念粗粗翻了翻发过来的内容，好几十条想再往上看看之前的聊天记录都难。
【念】：？
【念】：你谁
那边诡异地沉默了许久。
【w】：……
【w】：你帅气潇洒沉稳多金学识渊博，暨高一未来学神的发小
……闻野。
陆念点开他黑漆漆一片的头像，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两指放大后才发现并不是一片漆黑，图片最中间有一点白色的痕迹。
像是一轮新月。
那月牙太小了，要是没仔细看还以为手机上沾脏东西了。
陆念：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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