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记古董店二楼一个隐蔽的密室内，朱懋正在和刘殊见面。
刘殊给朱懋倒了一杯茶，“殿下如今是红人，出来一趟恐怕不容易吧。”
朱懋说:“伯原就不要打趣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摆脱眼线，今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们长话短说。”
他简要地说:“你的调令确定了，的确是辜州府青黄县。”说完他吐槽一句，“这名字听着不太吉利。”
刘殊淡然道:“长宁大长公主动作真快。”
“那里缺人已经好久了，不止青黄县，旁边的定文定武两个县之前一直是青黄县县令代管，现在三个县都没有人，一直缺人，吏部头都大了，现在有人促成你去填坑，大家都乐见其成。”
“那得谢谢公主给我们送这么大一块地盘，这三个县加起来可比得上半个州府了，而且我记得那里矿产很丰富。”
“不是个好地方怎么会被红莲教盯上呢？”朱懋说，“你真的有把握么？算上这一个，已经是第三个死在任上的官员了，所有人都不敢去，接到调令的人不是病了就是受伤，实在不行不要勉强，我在朝中还是有人可以动用的，让你留下来或者换个地方。”
刘殊摇头，“不必了，就这里吧。”
“那我派一些护卫给你。”
刘殊依旧摇头，“朝廷会派车马侍卫护送，再加上殿下的人太惹眼了，殿下放心，我的护卫功夫很好，有他在至少我没这么容易死的。”
“可是——”
“不过我也有事情拜托，殿下的两位舅父不是在辜州附近驻兵么，烦请殿下修书从中牵线，关键时刻或许需要他们的兵力相助也不一定。”
朱懋点头，“没问题，回去我就写信，请二位舅父鼎力相助。”
刘殊道:“多谢殿下。”
“应该我谢你才对。”朱懋说，“不然你哪怕不留京城，随便挑个安稳地方，也好过现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刘殊说，“而且红莲教——我也很想会一会了。”他声音冷厉。
刘殊想起了上辈子正准备拿红莲教开刀就先死了的事情，壮志未酬身先死，如今仔细想来很难不怀疑是不是红莲教对他动了手脚，毕竟红莲教手里各种古怪的毒药方术还是有点水平的。
“说起红莲教，此次你去辜州，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暗中留意。”朱懋严肃了神色，压低声音。
感受到朱懋话语中的不同寻常，刘殊语气也凝重起来，“殿下请吩咐。”
“我怀疑敏贵妃他们与红莲教有关系。”朱懋说，“红莲教在辜州一带经营日久，可能可以寻到些线索，我要你暗中留意观察，如果能在这上面寻到线索，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朱懋的话如同惊雷，
“敏贵妃与红莲教——？”刘殊忍不住出声，“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很久之前，皇祖母还在的时候就开始查这个敏贵妃，但一无所获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我母妃也对敏贵妃的来历心存疑虑，这么多年下来，虽然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我们的猜想，但十有八九，敏贵妃的确与红莲教有关。”
朱懋低声说:“伯原，试想一下如果敏贵妃母子真的与红莲教勾结，而又被他们窃取权柄，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这不仅事关我们自己的生死，也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安定。”
刘殊作为一个正统读书人，十分厌恶红莲教这种利用符水巫术装神弄鬼蒙骗百姓的把戏，更对所谓教主、圣女之类的“人物”嗤之以鼻。
他想起上辈子诚王登基后，朝廷不断剿灭红莲教，但总有一股暗中的力量使红莲教的势力逃脱，反而诡异地越发发展壮大起来，成为威胁朝廷最大的忧患。
想至此，刘殊有些动摇，再想起上辈子自己莫名的离去，更是不由联想了许多——莫非真是因为有心人知道自己将对红莲教下手所以提前除了自己？
可是，若诚王登基，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天下都是他们的了，红莲教能许给他们多大的好处，才能让他们不顾基业放任红莲教做大。
似乎是看出刘殊脸上的震惊之色，朱懋说:“伯原你也不敢相信对不对？我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但查到的那些消息拼凑起来，唯一的指向只有这个，叫人不得不相信。”
朱懋又问:“你还记得前两年选秀突然叫停么”朱懋不知道刘殊已经在前世知晓了原委，同他解释道，“背后的缘由其实是剿灭红莲教窝点的时候无意查出参选的定州知府家的小姐是红莲教的秘密信徒，包括她母亲也是，那些年她们母女帮红莲教刺探了不少消息。”
“如果我们把目光放更长远一些，如果红莲教现在可以通过女眷发展势力，有没有可能很多年前开始他们就已经这样干了？”朱懋意味深长道，“甚至，有没有可能敏贵妃本身一直就是红莲教的人，毕竟她出现的方式以及前后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太过巧合了。”
朱懋简短同刘殊说了下当年贞惠皇后被皇帝猜疑的缘由以及敏贵妃如何结识皇帝的。
“……皇祖父进京路上过渡口碰到一对撑船的姐妹花，自称是渔夫之女，父母双亡后姐妹二人靠打鱼撑船相依为命，路遇刺杀，姐姐替用身体替皇祖父挡了一刀，险些丧命……”
敏贵妃是红莲教的人……？一旦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很多过去忽略的细节都浮现出来，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刘殊沉默片刻，说:“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必须越快越好。”他又想到诚王，“诚王那边有信息么？他也是么？”
“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但不管他知不知情，在他们那一派势力中敏贵妃才是真正做决断的那个人，就算他有心阻拦，也不可能斗得过他母亲。”
刘殊深深吸一口气，“若消息泄露，恐怕要天下大乱。”
“是的，若消息泄露，人心不稳，后面还会出大乱子，所以我的计划是先寻到证据呈交皇祖父，由他下令直接除去敏贵妃母子，把这件事控制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我明白了。”刘殊说，“殿下放心，我到了辜州会留意相关线索的。”
朱懋颔首，“这件事极为机密，而且红莲教很难缠，你要小心行事。”
“殿下同样要小心，您在京城更凶险。”
“我知道的，你放心，现在皇祖父正宠爱我，他们不敢动我。”朱懋自嘲道，“我前十几年受到的关注还不如现在一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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