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外面,阿南已经在等着了,见到许负的瞬间,还是忍不住拍了拍陈妄,“阿妄,你遇到她真是太幸运了。”
陈妄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轻笑道:“是挺幸运的。”
阿南领着他们往下走,边走边说:“还没问你,怎么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追到手的?”
陈妄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总不好告诉他是强取豪夺来的吧?
“问你呢,怎么不吭声了?”
陈妄朝许负低声耳语道:“前面有表演,你先过去看,我等会就去找你。”
许负点了点头,松开他的手先一步下去了。
陈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向阿南伸了伸手,“有烟吗?”
阿南意会,从衣服里拿出一盒烟递给他。
“怎么了,那问题很难回答?”
陈妄点上烟,轻笑了一下:“她不和我在一起,她外婆就得病死。”
阿南张了张嘴:“图你的钱?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啊。”
“不是。”陈妄道,“她本来是能挣钱的,我使了点手段。”
“被逼的?”
“算是吧。”
阿南也点了一根烟,“真没想到啊,你还能办出来这样的事,你以前不是最不屑用这种方式的吗?”
“就对她用过,”陈妄抿了抿唇,看向她离开的地方,“还别说,挺好用的。”
“怎么想的,这次打算玩多长时间?”
“我想和她结婚。”
阿南震惊地看向他,“阿妄,她才多大,而且她也不是心甘情愿跟你的,你能保证她愿意跟你结婚?我忘了,你当然也能逼着她跟你结婚。”
“阿南,我不想那么做,所以我带她来了西藏,我是真的爱她。”
“陈妄,一开始就错了,怎么走都是错的。”阿南说,“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你要是真的爱她的话,应该给她真正想要的。”
“我不知道她要什么。”
“你知道,她要自由,”阿南笑了笑,“可是你不肯给她,因为她想要的你不想要。”
陈妄不说话了。
当时在大昭寺的弥勒佛面前,他贪心,跪下求了两个愿望。一是求弥勒佛租,让她和他能够永远在一起,二是求度母,让她永远幸福,美满。
可若是这两个不能同时满足,他又该如何而择。
阿南接着说:“陈妄,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长进,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做的这么绝。当年应晨那么求你你见都不见一面,要是让她知道你现在对另外一个人这样,指不定得伤心成什么样呢。”
陈妄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走到前面去找她了。
许负坐在最后排向前看着,前面有人在用叶子吹着小调,她听的认真,丝毫没注意到陈妄已经来了。
“好听吗?”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定定地看着前面。
他又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呆钝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但是很有趣。”
前面的人又唱了一会,表演了几个节目,他们就开始退场了。
舞台上的幕布被拉开,许负看见了一个很大的由木架子搭成的神女的像,几个人拿着火把把她给点燃,神女一碰上火,就整个的燃烧了起来。
陈妄道:“要点天灯了。”
“什么是天灯?”
“孔明灯,祈福的。”
许负笑了笑:“人真的奇怪啊,求神拜佛,可神真的会保佑我们吗?”
“求的只是自己心安。”陈妄拉起她的手,“我们也去吧,去祈福。”
许负顺从的站起身,跟着陈妄去走。
后山的山脚下有很多在放天灯祈福的人,陈妄拿过来一只孔明灯,两只手扯着上面让它自然下垂。
“我帮你拿着,你点。”
许负笑了笑,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就着上面的火星子点燃。
天灯渐渐膨胀起来,陈妄松开手,天灯就升了上去。
许负双手交合握在一起,对着天灯祈愿,过了一会才松开。
“忘了问你,在菩萨殿的时候在求什么?”
“求心安。”
求菩萨宽宥我的罪过。
“现在呢?”
“也是求心安。”许负笑出声,“你呢,你求的是什么?”
陈妄握住了她的手,“给你祈福,求你平安。”
天上的孔明灯越飞越高了,在夜空中逐渐凝成了一个光点,像星星一样。藏区的儿女开始欢歌,相信,神明就存在,不相信,神明就不会存在。许负看着他们欢乐的样子,总觉得不是为了神明欢歌,是为了自己。
众多的灯将天空点亮,许负看见了飘扬在高原之上的风马旗,红白黄蓝,那被称为高原上飘零的鲜花,风中飞舞的信仰。
陈妄忽然看向她的眼睛,从衣服里拿出一朵小花戴在她的耳朵上,许负有些痒,蹭了蹭耳朵,“这是什么?”
“这是格桑花。”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花开?”
陈妄刮了刮她的鼻尖:“你猜啊。”
许负只是笑,不再回答了。
回到房间之后,她偷偷把鬓角上的格桑花给摘了下来。
他们又在普兰待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才回了拉萨,陈妄带着她去了布达拉宫,在那里转了几天才回了沄市。
回去的时候正是过年后没几天,许负第一件事就是把鱼和王八从阿金那里接回来,放在楼上养着。
她在上面看着鱼,陈妄在下面收拾行李。
许负把鱼给安顿好,也走下去帮陈妄收拾东西。
“许负,”看见她从楼上走下来,陈妄就开口喊道,“这是什么?”
许负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心里猛然一紧,那是她的药,被她用许愿瓶装着。
她走过去拿过药看了看,了然地笑了笑,“蓝色的是维d,透明的这个是b2,长个的。”
这是她第一次骗他。
“为什么用这种瓶子装?”
“药瓶太大了,不好拿。”许负道,“而且这个瓶子好看啊。”
陈妄点了点头,没有多怀疑,只当她是小女孩的心思。
许负忽然又问道:“陈妄,我外婆现在醒了吗?”
“我前些天问过威廉了,他说还没有可能还要过些日子。”陈妄道,“等你高考完,就带你去看她。”
许负睁大了双眼,“真的吗?”
“真的。”
陈妄看她那么惊喜的模样,到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许负抱住他的腰,“不要骗我啊。”
“好,不骗你。”陈妄揉着她的头发,她那么小,那么好,“累了一天了,先去睡吧。”
他说的真挚,许负看着他的眼睛,或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许负点了点头,把阿南送给他们的藏服收好放起来就去洗澡睡觉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陈妄的手桎梏在她的腰前,许负的脑神经又开始不可休止的运作起来。
蒋寒生给的药不多了,她还要再去回医院一趟。
他们去西藏玩了十几天的时间,回来的时候许负也该到开学的时间了,王萌萌告诉她,开学以后没几天就要校庆,问她有没有想要表演的节目。
她倒是会弹钢琴,不过那也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自从许藤进精神病院以后她就再也没碰过钢琴,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弹得来。
她见陈妄睡着,自己就去卫生间给王萌萌发了消息,告诉她了自己的情况。
“我知道有个音乐俱乐部,可以去那里练习,不过费用有点高,一小时要一百块。”
“我们一起去吗?”
“嗯。”王萌萌发消息来,“后天你来找我吧。”
许负发了两个可爱的表情,表示可以。
她在卫生间翻看着她们的聊天记录,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最普通,最平凡不过的高中生,每天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只为了学习和某个男生。
而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在最好的年纪对同龄的男生初心悸动的能力和机会。
学校里有男孩子向她告白,她不想说谎,可她不得不说谎,她不能告诉他们,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已经是另一个男人的情妇了。
许负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卧室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打开门,陈妄正坐在床边抽烟。
“你醒了?”
陈妄抬眸,眼中有些说不出的情绪:“你去干什么了?”
“去卫生间了呀。”许负阖上房门走进去去,“怎么了?”
“手机给我。”
许负皱了皱眉:“你干什么?”
“给我。”陈妄站了起来,冷声:“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许负猛地把手机砸了过去,正正好砸到他的额角上,冒出了一片鲜红。
“你他妈自己心虚朝我撒的什么泼!”
她眯了眯眼,直接摔门走了出去。
陈妄颓丧的坐到了床上,他还是拿起了那个摔在地上的手机,手机只摔出的一条裂痕,并没有其他的损伤。
手机里没有其他的软件,除了系统自带的,只有几个单机的小游戏。
通话记录里只有他,就连微信里除了他也就是一个女生。
干干净净的。
他究竟在怀疑什么?
他总觉得她知道了什么,可他又不确定她知不知道,许负说的没错,他明明就是自己心虚,还朝她撒泼。
陈妄把手机放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许负坐在沙发上抽烟,眼神定定的看着前方。
他走过去,坐到她对面的茶几上,许负见他来,连忙掐灭了烟,他还没说什么,她就低下了头,轻声道:“陈妄,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脾气的。”
陈妄愣了愣,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小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许负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哑哑的:“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没什么。”陈妄道,站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刚才是我错了,我再也不那么对你了。”
许负无奈点了点头,刚要走,就被陈妄扯了过去,弯腰把她横抱了起来,一直走到卧室里才把她放下来,而后便倾身而上,将她锁在身下。
许负偏过头去,握住了他的手,“陈妄,我不想。”
陈妄软着声音,但是语气不容置喙,“乖,就这一次。”
许负不再言语了,默默地承受着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陈妄像是和她较劲一样,一下比一下重的顶撞着她,直到她终于忍不住,细细碎碎地叫出来。
“许负,许负……”
他的声音落进她的耳中,她又听不懂他的话了。
陈妄不顾她的倦怠,一直把她折腾到快天亮了才放她去睡觉,许负实在累得不行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幸好王萌萌约定的是后天,不是明天。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陈妄在桌子上留了便签,许负拿起来看了看,说是他去了公司,保温箱里有做好的饭,拿出来就可以吃。
许负的腿还是又酸又软,一点劲都使不上,下面还疼得厉害,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动。
她就这么走到了浴室,放了一盆凉水,把自己泡在里面。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到自己的身体能够适应水里的温度才从里面出来。
穿上衣服,许负就去厨房把陈妄留下的饭菜都拿了出来,全都倒在垃圾桶里,把碗刷干净,垃圾提到下面扔在垃圾箱里。
上去的时候碰见了张太太,许负不怎么想说话,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先一步进了家门。
她上楼把自己给收拾好,看着钟表上的时间,下午三点多,离陈妄回来还要好长一段时间,够她去一趟医院的了。
许负先去了蒋寒生那里,少不了挨他一阵奚落。
“蒋医生,我跟您保证,下一次我肯定来找您做检查,您让我做什么检查我就做什么检查。”
蒋寒生对她无可奈何:“少油嘴滑舌了,你少来我这里拿点药比什么都强。”
许负乖顺地笑了笑,从他那里下了楼,拐了个弯,去了赵医生那里。
赵医生看见她,倒是很惊讶:“许负呀,怎么还有时间来我这里?”
许负不跟他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说:“赵医生,我外婆换完骨髓是不是还要治疗一段时间?”
“休养倒是要的,但是不用治疗了。”赵医生道,“原理上来说,如果骨髓换的顺利的话,病就可以好的差不多了,怎么了,你外婆又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许负摇了摇头,“没怎么。”
果然,陈妄骗了她,说什么是为了罗茵好,不过是为了把她绑在身边罢了。
真他妈是好样的啊。
许负不明白,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抓着她不放,真的是为了惩罚她吗?
晚上的时候陈妄打来了电话,说自己要晚一会才能回家,让许负先睡。许负关上了机,报复一样把卧室的门锁了又开,锁了又开,反复几次之后才肯上床睡觉。
陈妄回来的时候,只有玄关处还亮着一个灯,许负应该是睡着了,他轻声打开门,床上却并没有她的身影。
他想起来,他不在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窝在沙发上睡的,陈妄又朝外走去,沙发上也没有她。
阳台的门忽然开了,许负穿着吊带真丝睡衣从外面走了进来,两条白花花的胳膊就那么露在外面。
陈妄看见她,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去把她裹住,“怎么穿这么少?”
许负没有抬头,把目光撇向一边,“空调吹的我睡不着。”
“这还是冬天呢,穿这么少你是真不怕死啊。”
许负不想与他有什么争执:“回去吧。”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牵着她回了卧室。昨天看她的手机,明天会有约,陈妄今天便也没做什么,老老实实把她搂在怀里睡觉。
许负背对着他,忽然开了口:“陈妄。”
“怎么?”
“你后悔吗?”
陈妄顿了顿,很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但总会加上一个前提——“那时那么对许负,你后悔了吗?”
但许负没有,她的前提是不是这个,他知道。
“你说什么?”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没什么,睡觉吧。”
“许负,”陈妄沉默了一会,开始问她了,“你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什么?”
许负轻笑了一下,“我做过很多后悔的事,比如来了沄市,跟了孟澄,在某一天的语文课上抬起了头,过早答应王经理在那一天出台。”
在这些条件之中,只要有一个条件不满足,她都不至于会落到现在的地步,只是陈妄听不明白,他不知道“某一天”是他来学校视察的那一天,“那一天”是她在东都遇见他的那一天。
那是她最后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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