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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脸色不错, 叫容歆早上别走了,就留在慈宁宫用早膳。
早膳摆了满满的一桌子,鱼胶跟不要钱似的, 摆了好几盘。
太皇太后拉着容歆的手坐下,眼中颇为感慨。
“一晃三年过去,你刚进宫那日哀家也正巧在用早膳。”
说起来, 容歆也颇有几分唏嘘呢。
“你这丫头,是一日比一日生的好看了。”
“太皇太后。”
容歆颇为不好意思低眸, 心里头却叹了口气。
同老人家一起用膳就是这样的, 总是要被啰嗦。
听太皇太后的话头,大概又要说那些陈词滥调了。
“听敬事房说你眼下还在保养身子,绿头牌尚没开始做。”
“嗯。”
容歆点头,果真是要说这个,真是的……
“小小的年纪怎么会身子不好呢?”
容歆突然觉得眼前的早膳都不香了,虽说可以理解年纪大了都喜欢说婚嫁之类的事, 但是容歆真的觉得自个儿这幅身子还小。
“臣妾有些气血不足。”
容歆顶着自己这肥嘟嘟的脸蛋,也真是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太皇太后一时有些愣住, “那的确要好好调理。”终归还是没有觉得孩子是在骗自个儿。
“已经在吃药了, 臣妾也很想早日服侍万岁爷, 若是身子好了, 定然会尽心尽力的。”
容歆硬着头皮颔首,哪里想到话音刚落, 康熙就走了进来。
帝王冷冷扫了容歆一眼,今儿是大年初一, 不必上朝, 这才这样早来请安。
容歆被康熙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 心里头忍不住打鼓, 别是被他给听见了吧。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她赶忙站起身。
“嗯,起来吧。”
康熙抬手,神情淡淡的。
从脸上瞧不出康熙是否听到了自个儿适才的话,容歆只得勉强坐下,把手心里的汗用帕子擦了擦。
“皇上怎么这样早就来了?”
“朕来瞧瞧胤禛,不知这孩子醒了没有。”
胤禛今年五岁,这孩子平日里被皇贵妃骄纵着,多少有些娇气。
“还在睡。”
如今尚未开蒙,故而胤禛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吃了睡睡了吃的。
“怎么这个点还没起。”
康熙说完,扫了一眼容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连你都起来用早膳了。”
容歆就像那路过的狗被踢了一脚,心里头不是滋味却也不敢反驳。
她虽说能吃,但也绝对不懒做啊。
平日里头到慈宁宫点卯,容歆可都是头一个到的。
“朕去瞧瞧。”
容歆低下头埋头干饭,没多说话。
“你去吧,对孩子也不必太过严苛了。胤禛还小。”
太皇太后倒是忘了自个儿当日教导玄烨时是何等的严苛,玄烨眼下长大了,自然有样学样。
“你好好吃饭,不必理会他。”
看出容歆不大自在,太皇太后轻轻推了她一下。
“不必害怕皇上,他是你的夫君呐。”
容歆干巴巴的扯出一个笑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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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的胎怀的极为安稳,有陈太医在一旁坐镇,自然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等到五月容歆生辰的时候,皇贵妃已经不能出门了。
说是必须要得将养着,指不定哪一日便要生了。
没了皇贵妃的操持,容歆这个生辰过得要简单很多。
不过只是大家围在一处吃了顿饭,再无他话。
毕竟眼下后宫中最为看重的还是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
这时节正好荔枝进贡,寻常荔枝倒也是不愁吃的,但挂绿这个品种运到京城时,树上剩余能吃的满打满算只有三十颗。
其中五颗给了太皇太后,康熙自个儿留了五颗,太子爷得了五颗,皇贵妃也得了五颗。
剩下的十颗便按照位分往下一人一颗,分到常在答应的时候便轮不到了。
容歆巴巴的等内务府的人送荔枝来,她听说挂绿最为好吃,从早上便开始期待了。
可荔枝送到眼跟前儿,居然只有一颗。
她有些傻眼。
“劳烦公公送来。”
容歆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不过那一颗荔枝个头不大,却通红通红的,中间唯有一条绿线贯穿,难怪叫做挂绿荔枝了。
送走了内务府的公公,容歆这才带着两个宫女一起瞧眼前的荔枝。
“你们说这个荔枝只有一颗,我要现在吃了吗?”
容歆是经历过穷日子的人,故而对于好东西,常常会有保存起来的想法。
“据说这荔枝刚从树上摘下来,眼下是最为新鲜的时候。”
绿丝抿唇,宫里头的八卦她可真真儿是打听的一清二楚。
“那这么说,现在就得吃?”
一年就这么一颗,容歆还真有点舍不得。
“吃吧。”
容歆伸出小手,亲自将荔枝皮剥开。
果真同普通荔枝不大一样,里头的果肉跟牛奶一样白,仔细闻来竟还有几分旁的荔枝没有的特殊香味。
这就像是大美女独有的体香,形容不出来,但是闻着很是清爽。
不仅香味独特,剥开壳后果肉之上竟没有任何黏腻汁液深处,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容歆将果肉取出,小心翼翼张开嘴巴去接。
要知道,这可是在现代卖出过一颗五十五万天价的荔枝。
如果不是她穿越到了清朝,是绝不可能品尝到的。
容歆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还真是头一回吃出了朝拜的感觉。
轻轻的用齿尖咬开一小口,适才还光滑的果肉立马被果汁倾覆。
荔枝中的爱马仕,果真是名不虚传。
就这么小小的一口,舌尖便如同被送上了云端一般。
容歆自认在吃食之上见过不少世面,然今儿个她是真的愣住了。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吃的水果?
一颗吃尽,里头的荔枝核不占十分之一,如此乖巧又好吃,果然贵的东西只有贵这么一个缺点。
“怎么样?”
两个宫女眼巴巴望着主子将荔枝核轻柔的吐出来,极为好奇这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好吃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食物的存在是用来满足口腹之欲,可这颗荔枝的存在却是叫凡人体验下神仙日子的。
“可惜只有一颗。”
这就像是刚跟一个帅气男孩坠入爱河,啪的一下帅哥被车撞死了一样。
容歆刚体会到这颗荔枝的美味,啪的一下,一滴都不剩。
“能有一颗已然不错了,统共只有三十颗呢。”
绿丝颇为艳羡感叹道,这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想都不敢想的事。
“主子,再尝尝这个吧。”
绿雾端了一盘普通荔枝走上前,装在琉璃盘子里头,也是红彤彤的大个头。
这样的荔枝其实也异常名贵,若非进宫,哪里能得这么大一筐子。
容歆从前在府上时很爱吃,绿雾给她剥了一颗递到嘴边。
果肉上头已经渗出了汁液,闻上去也只是平平无奇的荔枝香味了。
容歆勉为其难张嘴咬了一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简直没法比。”
“主子,您什么时候会念诗的。”
绿丝捂唇,故作诧异瞪大双眸。
要晓得,她这个主子自打生下来开始就抗拒读书。
若非四奶奶逼着她学了三百个大字,眼下恐怕是个文盲。
“你这丫头,如今这张嘴是愈发的大胆了,看我不撕了它。”
容歆失笑,作势要起身去抓绿丝。
绿丝赶忙跑,跑了没两步就停下了。
“你难道不怕了?”
容歆朗声问,却在瞥到那张冰块脸的时候立马僵住了脸上笑容。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康熙抬手示意她起身,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荔枝壳。
这丫头动作还真是迅速,内务府前脚刚把荔枝送来,这丫头后脚就给吃了?
“一颗大概不够你吃吧。”
康熙扬唇,话里满是嘲讽之意。
容歆咬唇,有几分不好意思点头。
“臣妾刚尝了个鲜,就吃完了。”
“朕见过饿虎扑食,都没你这么快。”
容歆一时蹙眉,康熙怎么说话呢。
这没来由的又过来骂她是怎么回事,现在的皇帝都这么无聊的吗?
“既然没尝够,朕这里还有几颗。”
嗯?容歆适才的那点子不满顿时烟消云散了,脸上的笑意也迅速浮了起来。
梁九功将五颗挂绿荔枝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每一颗都比容歆刚才吃的那一颗个头大且饱满。
看来内务府是提前将最大最红的送去了乾清宫。
“这些都是给臣妾的吗?”
容歆有些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睛,康熙素来不待见自个儿,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了。
“不给你,朕难道特意拿过来当着你的面吃掉?”
容歆眼珠子一愣,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朕有这么无聊吗?”
呵呵,您没有吗?烤鸭的事可没过去多久呢。
“前儿是你的生辰,因为皇贵妃有孕没有大办,这个就算是朕送你的生辰贺礼。”
前儿容歆过生辰时,康熙已经送了一箱子珠宝。
今儿又送,容歆嘴角不由自主扯上来,真不愧是千古一帝,就是霸气啊。
“臣妾……”
“太子爷驾到!”
容歆还没来得及谢恩呢,胤礽也兴高采烈带着小邱子来了。
“歆娘娘,本太子请你吃荔枝。”
胤礽蹦跶着走进殿内,瞧见皇阿玛,一时愣住。
“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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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今儿一大早还在读书呢,内务府便送了这五颗荔枝过来。
为此,他便极为刻苦的提前将今儿的功课做完了,连忙过来同歆娘娘分享。
只是他这聪慧的小脑瓜子怎么都没有想到,皇阿玛居然比他来的还要早。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你功课都做完了?”
康熙淡淡颔首,示意胤礽先坐下。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已经都写完了。”
胤礽连连颔首,有点怂的将手上的荔枝摆到康熙那五颗后面。
容歆仔细一瞧又发现,太子爷的荔枝居然比康熙的还要大,看来康熙对胤礽果真极为看重。
“你倒也算有心,还特意将荔枝送来。”
康熙这心里头一时不是滋味,自家这儿子对容歆也太殷勤了些,他身为阿玛可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是想着歆娘娘素来爱吃荔枝,再加上她从前没吃过,所以……”
胤礽低头瞧了一眼剩下的五个,怎么回事,歆娘娘不是只分了一颗吗?
那这五颗是谁的?胤礽复又抬头看了一眼此刻有几分失落的康熙,皇阿玛也给歆娘娘送荔枝了?
“是啊万岁爷,这不是太子的错。”
容歆瞧出康熙情绪不对,赶忙福身帮太子说话。
“太子体恤我是仁孝皇后的妹妹,故而才会想着将荔枝送来。”
“朕也没说要怪罪你们。”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条心,倒显得他康熙成了恶人一般。
“也是,万岁爷都把自个儿的荔枝送给臣妾吃了,想来也不会因此责怪太子爷的。”
容歆心里头松了口气,胤礽这下是真确定了。
“皇阿玛,您不是一向爱吃荔枝的吗?怎么……”
今年康熙的数量已经算是很少的了,他居然一颗都没有吃,全拿到储秀宫了。
“朕同你想的一样。”
自打上回受了皇贵妃影响后,康熙对容歆也一日比一日的好起来。
这丫头一个人进宫总归有不容易的地方,偏生容歆素日都笑容灿烂,活的跟朵向日葵似的。
康熙想着不能叫这么可爱懂事的姑娘受委屈,也是为着仁孝皇后九泉之下能够放心,便亲自送了这些荔枝来。
如今容歆成了整个后宫里头荔枝最多的人,整整十颗呢!
“臣妾哪里好意思一个人吃这样多,还是分着吃吧。”
小姑娘笑着擦了擦手,俯身分配荔枝。
“万岁爷一颗,我一颗,太子爷一颗,我一颗,万岁爷一颗,我一颗,太子爷一颗,我一颗。”
桌面上还剩下两颗,容歆想着尊老爱幼嘛,给了一颗太子,然后理所当然把最后一颗归拢到了自己面前。
康熙失笑,这丫头还真是公平啊。
“开始吃吧。”
“万岁爷您先吃。”
容歆这时候倒是想着礼让了,她眼巴巴瞧着康熙。
康熙原本是不想吃的,但是碍于这小姑娘期待的大眼睛,他自个儿剥了一个放进嘴里。
“太子,你也吃。”
容歆继而转眸,胤礽也十分听话的抓起一颗吃了。
小姑娘这才心安理得,自个儿吃起来。
挂绿荔枝的甜美实在是万里挑一,康熙和太子拿来的这一堆味道比刚才那颗还要清甜。
这么一口咬下去,容歆感觉自个儿已经在云里头飘了。
没多会,容歆就吃完了五颗。
再想要,只得等明年。
康熙同胤礽对视一眼,父子二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瞧见了一抹无奈。
旁人吃好东西都是细嚼慢咽,容歆嘛……真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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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荔枝没多久,便至六月。
皇贵妃临产期将至,这几日承乾宫的人都颇为紧张。
陈太医更是日夜守在紫禁城,已然半月没有回家了。
六月十九日清晨,皇贵妃开始腹痛不止。
当即便进了产房,四五个稳婆在旁候着,陈太医更是早早备好了补身子的汤药。
天刚刚放亮,不到卯时,皇贵妃便开始生了。
容歆被宜妃叫醒,连发髻都来不及梳,便急匆匆赶来承乾宫。
这时候风都还是冷的,皇贵妃在里间喊得可怜。
“不要紧的。”
宜妃坐不住,来来回回的踱步。
“怎么不见万岁爷?”
“万岁爷要上朝,哪有空呢。”
荣妃叫容歆坐下,不要学宜妃那般沉不住气。
“万岁爷这时候不在……我担心极了。”
“会平安的,女子生孩子不都这样吗?”
荣妃叹了口气,她从来都是这般的逆来顺受。说起来,她头回产子之时,比眼下的容歆还小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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