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处置谢长宁?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容媚必然是想让这狗东西不得好死,然而现在开口,对容媚并没有什么好处,先不说元佑帝会不会让她如愿,就算元佑帝真的听了容媚的话,赐死了谢长宁,其他人也只会骂容媚一声毒妇,惋惜谢长宁死得无辜。
这可不是容媚想要的结果。毒妇不毒妇的,容媚倒是不介意。狐族彪悍的前辈太多,大多都没什么好名声,名声这玩意儿在容媚眼里就是个笑话。
只不过,谢长宁十分在意他的君子之名,原著中,即便是他对不住原身,到后来,原身被他们害得死无全尸魂断乱葬岗,众人也只是唾弃原身善妒容不得人,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而谢长宁,依旧清清白白。甚至因为治好了隐疾,又和新帝是故交,权势更上一层楼。
杀人嘛,就该诛心才痛快。现在就让谢长宁死了,那真是便宜了他。容媚要的,是谢长宁像原身一样,背负满身骂名,死无葬身之地,这才对得起原身那滔天的怨气。
容媚想着元佑帝的性情,略一思索,又将话踢给了元佑帝,“臣妇惶恐,岂敢代陛下做决断?”
元佑帝眉头一蹙,正要动怒,容媚却恰到好处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恶意丝毫不加掩饰,好似老道的猎人,在好以整暇地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
元佑帝瞬间就明白了容媚的打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想着近来日子过得委实无聊,留着这对夫妻看看戏倒也无妨。
于是,元佑帝浑身的怒气一收,又冷冷扫了谢长宁一眼,“来人,拖下去,赏五十大板。”
谢长宁浑身一颤,瘫软在地,便有侍卫上前,毫不留情地将谢长宁和萧瑾柔都拖了下去。
容媚唇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心情大好地看着谢长宁和萧瑾柔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侍卫噼里啪啦给了一顿板子。
容媚以帕遮面,生怕别人看到她脸上控制不住的笑意,好一会儿才放下手帕,又是一脸悲戚焦急,眼眶都泛着红。
不出容媚所料,对谢长宁来说,绝对不亚于一场心灵的凌迟。谢长宁从小到大都活在众人的赞扬声中,一路花团锦簇,哪曾受过这等屈辱?对他而言,在这么多同僚面前颜面尽失,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萧瑾柔已经被吓坏了,刚挨板子的时候还惨叫连连,被塞了一嘴布后,顿时没了声儿,没一会儿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幸运地扛过去,要是扛不过,倒也少了许多乐趣。
元佑帝并未让谢长宁不再随驾,是以谢长宁哪怕被打得去了半条命,还是瘫在马车中去了围场。
容媚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看谢长宁惨状的机会,状似关心地帮谢长宁请太医替他开药上药,实则在一旁好好欣赏谢长宁的狼狈样儿,还有兴趣继续往谢长宁心里插刀子,“侯爷放心,萧姑娘那儿也请了大夫,并无性命之忧。”
谢长宁丢了这么大的脸,听到萧瑾柔的名字便恼羞成怒,“不必管她!若不是她苦苦哀求,我也不会带她来围场,何至于有此一劫?”
说完,谢长宁还不解气,竟还迁怒到了容媚身上,“还有你!果然是打小和容老将军习武,不知女子规矩,都已经嫁人了,不想着相夫教子,还满脑子舞刀弄枪。你看看,这次狩猎,来的女眷才几个?不安分!”
谢长宁这是怒极之下,连带着容媚也恨上了。毕竟在他看来,要不是容媚突然改口要来围场狩猎,萧瑾柔也不会为了和容媚一较高下而拼命和他痴缠,这才让他昏了头,让萧瑾柔扮成随从和他一起前往围场。
没有容媚的无理要求,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就算容媚最后勇敢站出来替他求情又如何,奇耻大辱已经受了,求不求情还有什么用?
即便容媚对谢长宁推脱责任的白眼狼行为早就有所预料,这会儿也不由为谢长宁的无耻而惊叹。多么理直气壮地迁怒怪罪推脱甩锅啊,所有人都有错,只有他清清白白受大委屈了。
真是令人作呕。
容媚也不是白白吃亏的性子,当即眼圈一红,拿了帕子擦擦眼角,委屈道:“侯爷既然不愿看到我,便让萧姑娘来伺候侯爷吧。我瞧着那姑娘活泼爽朗,想来也能让侯爷心情有所好转。”
“都说了不要再提她!”谢长宁发怒,“要不是她,我能受此大辱?”
容媚叹了口气,一脸“我都懂,你就是口是心非”的表情,红着眼睛吩咐平安,“把萧姑娘抬过来吧,这样侯爷也能安心,心情好了,伤势才能恢复得快。”
容媚和谢长宁二选一,平安肯定想都不用想,果断听谢长宁的。奈何容媚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问谢长宁,“眼下萧姑娘的伤势颇重,其他人知道她触怒了陛下,侯爷若是再恶了她,恐怕她撑不过这一劫。”
谢长宁一句“那就让她去死”卡在嘴边半天,愣是没能说出来。沉默了许久,才动了动手指头,闭着眼睛给了平安两个字,“去吧。”
平安简直对容媚刮目相看,先前他也觉得夫人善妒容不得人,现在看来,夫人明明一心向着侯爷,哪怕萧瑾柔刚才给了她那么大的难堪,她还顶着侯爷的怒火替萧瑾柔,就是为了不让侯爷后悔。这样贤惠的主母,整个京城简直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绝大多数主母都是趁她病要她命,过后再委委屈屈哭一顿,反正人都死了,威胁也没了,再挑几个好的不就更好?
殊不知容媚心中也在冷笑。谢长宁这等死要面子的东西,原身知道他的不堪,所以他视原身为耻辱。这一次,萧瑾柔也要亲眼目睹他的狼狈,容媚还挺期待,最终会是真爱无敌,还是谢长宁心怀芥蒂,将萧瑾柔也视为他人生中的耻辱之一。
真爱反目成仇,这剧情才过瘾不是?
这一路,谢长宁和萧瑾柔的日子极为难熬。元佑帝前进速度并不慢,谢长宁就算颠簸得再难受,也没长胆子让元佑帝迁就他。更因为刚惹了元佑帝动怒,谢长宁根本连让马车微微慢一点跟在最后也不肯,生怕又触了元佑帝的霉头,再赏他一顿板子。
是以这几天的路赶下来,谢长宁的伤势非但没有任何好转,还隐隐有化脓的迹象。加之如今刚刚入秋,天气还较为炎热,更是加剧了伤口的恶化,也可以说,谢长宁和萧瑾柔两人,在感情还没到那份儿上的时候,就开始见到对方最狼狈的一面。
他们的心情如何,容媚不想知道,反正容媚这几天心情一直不错,高兴得去谢长宁面前表现自己的关心时,都差点红不了眼圈。
等到了围场后,看着这片郁郁葱葱的丛林,还隐隐听到了猛兽的咆哮,容媚更加兴奋,骑着谢长宁的马就开始四下撒欢。
谢长宁正在养伤,也没脸见人,前来看望他的人一概让平安挡了回去。这里头,正好还有容媚好奇已久的,原著男二,未来的皇帝,清河郡王嬴樾。
呀,自己好像一不留神就阻碍了女主和男二的第一次见面呢。容媚耸耸肩,好奇地打量了嬴樾一眼。
身为原著男二,嬴樾的容貌自是不必多说,也是难得一见的俊秀,五官依稀间还和元佑帝有两分相似。只可惜徒有其形,没有元佑帝相貌精致之外,更是缺了元佑帝那股唯我独尊的霸道,让容媚只瞧了一眼就兴致缺缺。
嬴樾见了容媚,却是倏地沉下脸来,“长宁兄伤还未好,你倒好,还有兴致打猎?”
容媚心说我来围场不打猎来干嘛?看着谢长宁和萧瑾柔卿卿我我吗?
嬴樾发难在先,容媚也没给他留面子,微微一笑,眼神从他空空如也的马上扫过,再看看自己猎来的满满当当的猎物,给了嬴樾一个了然的眼神,从善如流接口道:“清河郡王教训的是,不过现在该到侯爷换药的时辰了,清河郡王若是无事,不如暂且回避一下?”
嬴樾当即就被容媚那个眼神给气到了,连后面容媚暗暗刺他的话都没听出来,沉下脸来剜了容媚一眼,“弯弯绕绕的心思这么多,怪不得长宁兄会另则佳人相伴。”
容媚心说自己又不稀罕谢长宁那个狗东西,他再则一百个佳人都跟自己没关系。嬴樾想拿这话扎她的心,真是打错了算盘。
果不其然,嬴樾见容媚听了这话却毫不在意,愈发认定容媚对谢长宁不过是惺惺作态,先前冒死替谢长宁求情,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体面和名声,远不如萧瑾柔来的真心实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嬴樾也算是直觉过人。大概就是男二和恶毒女配之间命定的不对盘,嬴樾对容媚,委实没什么好印象。
巧了,容媚对嬴樾也没什么好感。原著中命人把原身扔去乱葬岗被野兽分食的,正是这位。容媚的复仇对象,嬴樾也是重要人选之一。
反正,嬴樾这回想再顺顺利利当上皇帝,那完全就是做梦。
相比之下,容媚更欣赏杀伐决断的元佑帝,并且十分肯定,只要元佑帝在,嬴樾这辈子都别想登上皇位。
那么原著中元佑帝的暴毙……是否另有隐情?
容媚的眼神闪了闪,笑吟吟地看着嬴樾,直到嬴樾恼羞成怒离开,容媚这才收了笑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帐篷,连进去看一眼谢长宁的意思都没有,只问平安,“侯爷的伤势可有所好转?”
平安待容媚的态度倒是恭敬了不少,“回夫人,太医说幸好这次没有伤及根骨,皮肉伤重了些,好生休养一阵就好。”
容媚点头,又问平安,“萧姑娘的伤如何了?姑娘家,身上可别留了疤。”
平安想到萧瑾柔的伤处,面色登时有几分不自在,硬着头皮答话,“也好了许多。”
只是……近来萧姑娘又开始同侯爷闹别扭,口口声声伤好了以后要和侯爷一刀两断。这事儿平安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容媚。
然而平安不知道的是,谢长宁和萧瑾柔的动静根本没瞒过容媚的双眼。或者说,现在他们互生怨气,却还没到恨的那一步,又纠缠不清,才是容媚想要的结果。
容媚还想着之后借萧瑾柔的手给谢长宁致命一击呢,他们现在的状态正好。
这么想着,容媚又轻描淡写地吩咐平安,“萧姑娘伤势重,身子也娇弱些,你们伺候她时可要多上心,以免侯爷担心。”
平安心下苦笑,面上唯唯称是。
平安办事素来稳妥,容媚一吩咐,平安立即敲打了伺候萧瑾柔的婢女。因着是平安出面,萧瑾柔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谢长宁特地吩咐下来的,知道这是谢长宁向她低了头,心也软了大半,但还是觉得谢长宁欠收拾,得晾他一晾。
容媚则继续在围场撒欢,她的骑射尤为漂亮,准头更是好得惊人,几天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宣平侯夫人深藏不露,骑射本事不输军中将领。
倒是赢了不少正面的名声。
这日,容媚照常在林中狩猎,马背上已经挂满了猎物。忽而察觉到丛林深处不大对劲,那声猛虎咆哮,可不像是豢养的老虎能有的气势。
容媚当即一拉缰绳,循着虎啸声打马赶往丛林深处。
等到容媚赶到时,看清楚现场的形势,也是眉眼一凛。遇袭的竟是元佑帝,周围一圈都是猛虎,而且是饿得饥肠辘辘的猛虎,在场所有人都已经被它们视为盘中餐,不断咆哮着撕开一个又一个侍卫的身体,逼近中间的元佑帝。
容媚粗略一看,竟有六只老虎,其中三只已经被侍卫杀死。还有三只已经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不要命地和侍卫们对峙扑咬。
元佑帝冷着脸,手中的长剑还淌着血,冷静地转身避开猛虎的一扑,那老虎一扑不成,迅速回身就要再给元佑帝一掌。虎掌威力之大,一掌拍实了,掌下之人,非死即残。
元佑帝又是一闪,眼中满是暴虐之色,就在这时,容媚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反手拿箭,搭弓,元佑帝闪身时竟然还能察觉到容媚的这一支箭,冷厉的眉眼骤然压了过来,正好对上容媚同样冷漠的眼神。
那一瞬,元佑帝突然停住了动作,头也不回长剑往背后一刺,果然感受到了利剑捅进肉中的阻力。与其同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几乎擦着元佑帝的耳朵飞过,和元佑帝的长剑同时刺中老虎。
元佑帝的长剑将老虎的腹部捅了个对穿,容媚的那支箭则贯穿了老虎的右眼。其他人更是拼死上前,眨眼间就把老虎捅成了马蜂窝。
在元佑帝冰冷的眼神下,容媚从容下马向元佑帝走来,优雅行礼,“臣妇一心救驾,不慎惊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从元佑帝的角度看,容媚即便柔顺地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脆弱的脖颈,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分明是示弱的姿态,但那上挑的眼尾,微抬的下巴,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都在无声地挑衅他。
这是笃定自己不会杀她?
元佑帝忽而一笑,伸手捏住了容媚精致秀气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暴戾的眼神,而后,毫不留情地一把掐住了容媚的脖子,冷冷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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