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八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距离许斯翊回国已经一整年。
这一年他和应愫之间发生了很多事,重聚却造成分离。
裂痕产生在他们之间似乎永远也填不上,但又确实在一点点缩小着。
生活安宁和平而充实。
这半年,秦裎凭着狠辣和果决,从一个不起眼的撼树蚍蜉,到惊人的黑马,成为秦家的家主。
付筱玥从不被重视,到堪堪挤入权力中心,现在已经是可以和自己父亲打擂台的付家二把手。
秦家和应家的合作进行的很顺利,网站包含了从低奢到高定的一系列品牌,正在向巨大的平价市场扩展。
客户通过网络可以买到不同价位、材质、类型的衣帽箱包,妆粉饰品,也可以定制专门的设计,甚至通过手机小程序就可以联系工作室预订特定的设计师服务。
这两个月应愫和秦裎没怎么再见过面。
只有一次,在她名下品牌和别的设计工作室的交流聚会上,应愫碰上了秦裎。
他原本是来和别人谈授权部分商品加盟网站的合作,看到她有些惊喜。
“虽然有姐姐名下的品牌参加,但也没想到真的能凑巧遇到。”他谈完合作,笑着走过来。
“只是过来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新的灵感。”应愫回道。
“最近好像都没怎么和姐姐见了。”秦裎感觉的到应愫最近有些在刻意避着他。
这不是一种明确意识到的行为,更像只是一种潜意识做下的决定。
他们又确实少了些缘分。
哪怕现在身份不同,他不再需要借着应家,秦裎也在努力增加两人的交集。
可无论是她偶尔参加的私下的酒会,还是圈子里的宴会,这几个月他们却一次也没遇上。
“是吗?”应愫没有注意到,可能她曾经也想过和他在一起,后来又放弃。
现在应秦两家的合作完成的差不多,再见面她总有那么一点尴尬。
这个时候她不怎么合时宜想起另一个人:许斯翊知道这次见面会不会吃醋?他以前明明对这些都无感的。
高冷,矜贵,有一点温柔,没有现在那么听话、乖巧、贤惠,还解风情,但也不会动不动吃醋不安、委屈卖乖、撒娇粘人……应愫思绪飘了一下。
“姐姐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吗?”秦裎在对面笑问道。
“没有。”应愫回神,发觉自己面上漾起一点笑意,柔和了疏离的神情。
他们又谈了几句,讲这次合作洽谈的工作室,分析风格和特色,也提到应愫去年参与比赛的鱼尾裙人鱼礼服。
这个暑期,应愫接触不少古典的设计风格,也在绘画、建筑、音乐上广泛地开阔思维。
她还动手实操赏析现在不同设计师的作品,从耳熟能详的那些到一些小众品牌的主设计师,只要是感兴趣的。
这也导致她现在在设计上的思维格外跳跃。
秦裎终究大半年没碰设计了,听她快速地从圆舞曲谈到巴洛克,从纱的不同叠法讲到新型的吸光材料。
应愫谈论这些时弯弯的眼睛里闪着光,他喝着果汁,喟叹:“听起来这次姐姐的创意会很棒,可惜我现在连听懂都困难了。”
“我也觉得这次设计会不错,就是不知道明年能不能拿到奖项。”应愫耸耸肩,语带期盼。
那是她的梦想。
“凭姐姐的天赋与勤奋,”秦裎浅笑,“哪怕明年不行,再下一次也总该拿到了。”
“我也是这么计划的。”应愫轻语,有点骄矜,但又因为有不容置疑的能力做底气所以并不令人生厌。
——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
春华秋实,丹桂飘香的秋季,是行道上玉兰樟木纷纷扬扬的落叶,是水果铺里群芳争艳的硕果。
是渐转凉了的天气和流感,是企业部门赶指标的忙碌纷呈。
十月底,画完品牌新一季冬日和春季的设计稿,应愫把工作室、品牌的报表……这些东西,都往旁边一丢。
她认真地着手画准备在明年三月用来参赛的服装设计稿,以“风神”为名。
她推翻了很多版才确定下来最后的大概设计,等制作成衣后,设计稿还要根据实际效果调整。
这是一件男装,但又是一件有华丽轻纱和蕾丝的裙装。这样的服装想要做出理想效果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设计过程中她有时会几天没有进展,应愫也并不着急,她上一次参赛的作品鱼尾裙“梦”的稿子前前后后改了两年多。
在服装的制作上她有一整个应氏,可以为她提供想要的布料,珠宝和裁缝师傅。
而且时间还很充裕,只要她在元旦前能把稿子定下就不会来不及。
十一月的时候,应愫这边没发生什么事,但李菡萏那边出现一点变故。
傅晟然,这位近年在国外发展并成名,于今年上半年以三十岁不到的年纪摘得影帝桂冠,名噪一时、蜚声中外的知名电影演员,回国并声明以后会把工作重心放在国内。
而很不巧的是,他正好是李菡萏的初恋男友。
她们出去见面聚会,李菡萏看上去完全没有被这个消息影响到。
“算啦,当初他只算得上个二流,都敢那样对我,扔下我就走。”她喝着咖啡,透过临街的玻璃墙面望向马路。
川行的人流车辆,只有在红灯的时候才会短暂地停一下,那些交错的车流,更多时候都在不停息地奔向各自前程。
“现在他都爬上这个位置,我还指望能报复他吗。”
“有演技,自己有本领真是了不起啊,看不上我也正常。”她有些无谓地嘲弄道。
应愫并不太了解李菡萏的这段初恋,她们二十岁的时候相识,相知,而李菡萏的这段感情在她十九岁的时候就结束了。
她只从圈子里听到过一些传闻。
那时候李菡萏父母间的矛盾爆发,她沉迷追星,成年继承了部分资产经济独立,叛逆期一到直接放飞自我,情窦初开的年纪正好遇上傅晟然,轰轰烈烈地谈了人生第一场恋爱。
砸钱砸资源,为他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逃学应援,李菡萏把他从十八线的小透明捧到二线。
酷暑送凉茶,寒冬寄取暖器,他们谈的那一年多,她可以说能想到的,能办到的,都毫无怨言地为他做了。
结果傅晟然一句话,说他要去拍电影出国发展,还要分手。
那次的事闹到很大,据说李菡萏哭过,闹过,还试图割腕威胁。
最后,不知道傅晟然说了什么,她放弃。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又休学一个月后,她就像没事一样的,重新做回张扬的李家大小姐。
“谁年轻的时候没遇上几个渣呢?”她道。
“啊,有人约我了,最近新遇上的,跳舞出身,问能不能找个电视剧给拍,听话还会哄人,我打算先谈几个月。”
李菡萏父母是两大娱乐巨头联姻,她父亲出轨后为了不离婚结扎,夫妻俩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感情恢复一段时间后,她父亲再次出轨,维系的家庭和平破裂,两人就貌合神离各玩各的。
但对这个唯一的孩子都算纵容,或者说,无可奈何。
她不是经商的那块料,家族的产业以后主要还是要靠职业经纪人打理,大学毕业有接手部分练手,大多数时间都用在玩乐快活上。
这四年来她谈过不下十段恋爱,时间跨度从一个月到大半年都有,也有过几次露水情缘,不过她挑,要长得好,气质佳,性格也合心的那种才肯。
“以前不懂事,觉得成熟稳重的迷人,分个手还要死要活的。现在才知道年轻烂漫的好处,倦了就一拍两散。”李菡萏点评,“要是再让我回到十九岁那年被甩的时候,我一定不屑一顾。”
她知道应愫要忙设计,而且把这次比赛看的很重要:“你不用担心我,只管设计的事就好,有事需要帮忙我肯定会和你说的。”
——
十二月,又到许斯翊的生日。
去年这个时候,他在放下尊严低头哀求无果后,无师自通加上了色诱成功登堂入室(取字面意思),建立了一段不那么正当的关系。
今年他想着要转个正,但也知道在应愫一心放在明年比赛的时候不是一个好时机。哪怕她一时色迷心窍答应下来,事后肯定也不愉冷待。
许斯翊分析利弊,告诉自己不要急。
他们之前都是先确定关系再培养感情,那这次等一个水到渠成也不错。
日生东方,而寒轻烟碧,万物承亭曈之晓光,许斯翊早早地就起来。
母亲死后没有人会在意这个日子,只有应愫。但去年,他们分手了。
所以,她记着吗?
他若无其事地发上一句:“你今天有空吗?”
等了一两分钟,对面没有回复,他踟蹰一会,加上一句:“我今天休假,要出去玩吗?”
应愫最近的心思确实都在比赛服装上。除了不断修改设计稿,她还要初步试验,想象服装做出来后在模特身上随走动在光下产生的效果,思考布料的处理手法和不同的折叠角度与层数会造成的效果。
她起床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许斯翊发过来的两条消息,微一挑眉。
去年这个时候她忙着新设计稿和一个小的服装设计比赛,加上分手两人断了,就没有再祝福什么的。
那次如果不是许斯翊来她家堵门,她是真的要直接把这个日子抛在脑后。
其实也不过是不再放心上罢了。
以前应愫也不是很闲,特别是许斯翊出国分离的那三年,她不止有研究生的课业和各种比赛,还有要交给工作室的稿子。
但那时她依旧可以飞过去陪他过生日。
抽一天的空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她指尖轻敲床头,该不该,要不要?
应愫打了一行字问他大概去哪儿玩,想想又删掉先看看他还会不会继续发什么。
许斯翊时不时打量一眼手机,成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上面的正在输入中。
等了半分钟却没有收到回复,也不再有输入的标识,他思忖她到底打了什么,是拒绝还是别的。
他现在该怎么说?
威胁她陪自己肯定不行。去年他借着她曾做下的承诺为借口进的屋,但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不能更差,而且他也是用求的。
那撒个娇,她吃这套吗?
还是……
他想着,手下已经发了好几条过去。
猫猫歪头。
“可以吗?”。
“想和你一起出去玩【可怜】”。
她最近一个人和人台呆在工作室的时间最多,然后是裁缝刺绣师傅和挑出来的模特,分给他的时间少之又少。
许斯翊都不用太多思考,就知道之后几个月她只会越来越忙。
这次不像去年参赛的作品其实有一两年的制作功夫,缝制完善后,她只是进行修改,那时应愫还有时间处理很多别的事。
“今晚我们去情侣主题酒店?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
兔子眨眼。
狗狗耷拉耳朵。
对面瞬间回复了一个好。
应愫发现自己手滑一下,额,两下。
不过不是问题,她想,淡定补上一句:“今天有空,肯定是要陪你过生日的。”
所以是自己想怎么样他,都可以;还是自己想怎么样,他都可以?
应愫翻看消息想。
唔,两个其实也没有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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