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巧蝶做担保, 表明会查清楚她的身份,最后还怼贺老五,说你一个弟弟总不会整日盯着哥哥的妾室吧!
本来纳妾对他们这种身份的男子而言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坏就坏在, 当初贺启越和梁白芷订亲时,在她父亲的牌位前许诺这辈子只有她一人,永不纳妾。
而且梁白芷曾经见过贺启越藏在书房里楼锦绣的画像。
这次贺启越和贺老五为一个身份有疑的婢女发生争执,等梁白芷亲眼看到巧蝶, 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坚决不答应纳巧蝶为妾,和贺启越吵了起来。
一个非要护着巧蝶,一个坚决不同意, 两人闹着闹着,最后无法收场, 直接要和离。
贺老五的描述很简单,明庭却知道, 这对夫妻早就名存实亡。
贺启越虽然只有梁白芷一个妻子, 可他并没有忘记初恋,这些年对妻子非常冷漠。
两人是无性夫妻, 冷暴力在他们的婚姻生活中很常见。
原世界, 梁白芷在贺启越被封为摄政王,贺家奉旨进京后, 才知道丈夫的心上人是太后, 还发现他们之间藕断丝连。
可那时候她唯一的女儿已经进宫,人质一样被楼锦绣捏在手里。
为了女儿的安全, 梁白芷只能忍着屈辱,帮他们遮掩。
其实更早之前,在他们洞房花烛夜的当晚,贺启越已经言明自己心中有人, 娶梁白芷只是为报恩。
这些年他虽然没有纳妾,可狎妓养外室,为花魁一掷千金,什么混账事都做过。
外面那些被他一掷千金的女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楼锦绣的影子。
梁白芷看在儿女的份上,忍了多年。
现在有一个神貌和画像上的女子十分相似的人出现,还被贺启越如此维护,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厅堂里,唐云芝还在训斥梁白芷。
说她挟恩图报,她父兄是王爷属下,保护王爷和公子是他们的职责,身死和残疾只能说明他们技不如人。
这种狗屁的混账话,明庭一听就怒了。
“王妃,你也是有父兄的人,也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何必出口伤人?!”
见明庭拿梁白芷的父兄跟自己的父亲兄长相比,唐云芝急眼了,眼睛泛红站了起来。
“我父兄是为国尽忠的英雄,他们如何能比?!”
所以你的亲人是人,别人的亲人就不是?就该被你鄙视?哪怕因为护主而死,也是因为自身本事不强?
明庭按了按太阳穴,他没打算和唐云芝吵。
跟一个快五十岁,心里只有仇恨的女人吵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她的思维已经僵化,只认定自己坚持的事情。
将心比心这种能力,唐云芝根本不具备。
“启越,你真打算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抛弃结发妻子?你还记得你曾经立下的誓言吗?”
明庭转移目光看向贺启越,越看越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原主的儿子,身上没有一点儿相似的特征。
“父王,我娶她本来只是为了报恩,从无半点感情。”
贺启越只差把“我是被逼婚”的这句话直接说出来。
他嘴上不说,明庭如何看不出来他心里的怨气。
“当初我问过你,是不是考虑好了要和白芷成亲,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子,为父可以收白芷为义女,换一种方式报答梁家。”
明庭沉着脸。
狗东西自己忘了当年的承诺,他可没忘。
“可最后是你亲口说并没有喜欢的人,愿意娶她。怎么现在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你在怨恨谁?怨本王吗?!”
明庭生起气来,屋里气压下沉,所有人包括喜欢嬉笑的贺老五都默不作声。
贺启越张了张口,最后又紧紧抿上。
他的心上人被一道圣旨召进宫中,隔着他们的不止是冰冷的宫墙,还有不可逾越的皇权。
贺启越刚回到北地时,心灰意冷。
在父亲问话的时候,他觉得既然娶不到心爱的女子,娶谁都一样。
而且他离家多年,对北地不熟,跟兄弟们不亲近,在王府也没有人支持。
既然梁家对贺明庭有救命之恩,这门亲事对他也有好处,所以贺启越愿意娶梁白芷。
等真正到了成亲的那天,贺启越后悔了。
他发现自己忘不掉楼锦绣,忘不了两人在一起的甜蜜。
当晚贺启越直接对梁白芷坦白有喜欢的人,根本不顾她是个娇羞的新嫁娘。
这些年他心里很苦,只能默默地在远方关心楼锦绣。
得知她一步步从嫔位到妃位,又因为产下皇帝幼子被封贵妃,贺启越打心底为她高兴。
他本来以为过去这么多年,自己已经慢慢放下了。
可是在看到巧蝶和玉佩的那一刻,贺启越如死水一般的心又鲜活起来。
在从五弟手里抢走巧蝶,和她聊了以后,贺启越才知道巧蝶是心上人派来送信的。
皇帝已经在咳血,大概率熬不过今年冬天,而楼锦绣的儿子并不是唯一的皇子。
另一个皇子母族显赫,这些年两人在宫里势同水火,若是对方的儿子登基,楼锦绣母子只有死路一条。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派人千里迢迢过来找贺启越寻求帮助。
分开这么多年,这是楼锦绣第一次向他求助。
心爱的女人有难,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巧蝶是楼锦绣的心腹,如今知道她的来历,贺启越更不可能把人交出来。
若是真叫贺老五抓走巧蝶审问,万一她熬不住酷刑,供出楼锦绣怎么办?
贺启越十分清楚父王的性格。
烈王府从不掺和皇位的事情,只忠诚于在位的皇帝。
要是叫明庭知道楼锦绣想拉拢烈王府,必定会厌恶她。
贺启越担心,到时候物极必反,说不定明庭会支持八皇子,那楼锦绣母子就彻底没活路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要纳妾,宁可当背信弃义的人,也要护下巧蝶的原因。
见贺启越沉默不语,唐云芝急了。
“王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是梁氏坚决不肯接受启越纳妾,非要闹着和离。这本是一件小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行了?”
“我看,还是启越这些年屋里只有梁氏一人,待她太好,宠得她不知道夫为妻纲,不懂女子要贤良大度,要体贴夫婿!”
唐云芝每一句话都在指责梁白芷。
见婆婆这么厌恶自己,梁白芷跪在明庭面前。
“父王,我心意已决,请您同意和离。而且,我想带走孩子们!”
自从嫁到烈王府,她一直忍受着丈夫的冷漠。
即便梁白芷放下情爱,只想当一个合格的妻子,可贺启越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更别提还有唐云芝这个刁钻厉害的婆婆。
梁白芷生下贺小四没多久,孩子就被婆婆从身边抱走。
这些年不管儿子还是女儿,他们的教养梁白芷完全插不上手,唐云芝非要用她那一套来教导孩子。
看到长子小小年纪早起晚睡,背书习武练字,不得半点空闲,因为抄书手抖得连碗都端不起,梁白芷如何不心痛?
可唐云芝口口声声说这是为他好,贺启越还说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一开始梁白芷也忍了,可后来唐云芝要跟当初一样,送贺小四去京城求学。
那一次她再也忍不住,跑去大闹一场,惊动了烈王,这才作罢。
结果从那以后,唐云芝对她更苛刻,还咬牙切齿地说她这个当娘的眼皮子浅,断送了孩子的前程。
才刚刚八岁的孩子,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梁白芷怎么可能放心?
她只有这一双儿女,他们就是她的命!
梁白芷不知道贺启越书房画像上的女子是谁,可他在外面那些事情她都清楚。
包括那个外室,她也去瞧了一眼,身形婀娜,和画上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他不把人带回来,没有威胁到孩子,梁白芷只当没见着。
但是这一次贺启越的表现太过反常,宁可和亲兄弟反目,也要护着巧蝶。
这丫头很像画上的人,对一个假的人他都如此在意,倘若真人哪一天突然出现呢?
梁白芷不敢想。
所以她打算和离,不但如此,她还要带走两个孩子。
这些年,贺启越对孩子们不管不问,他根本不配当父亲!
一听梁白芷的话,唐云芝气得脸色都变了。
“要带走我的孙儿孙女?做梦!只和离而不是休了你这个妒妇,已经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居然还要带走我唐家的血脉?!”
唐云芝气急败坏,口不择言,旁边的顾蓝玉连忙扶着她,给她使眼色。
察觉到一不小心说出实话,唐云芝连忙看向明庭,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
“带着你的东西滚,孙子是我的命根子,绝对不能让你带走!”
见贺启越什么都没说,任由唐云芝对上梁白芷,明庭心里有些失望。
这和后世婆媳矛盾中,老公看着两个女人针锋相对,自己反倒袖手旁观有什么不同?
他不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明庭非要让他表态。
“启越,你怎么想的?”
“儿子全凭父王做主。”
贺启越只说了一句话,没看梁白芷,连她身边的儿女也没理会。
“好!既然要本王做主……老四,把你三哥护着的狐狸精抓来!什么都别问,先给她脱一层皮,本王要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明庭说完,贺老四笑眯眯地对贺启越拱了拱手。
“三哥,对不住了,父命难为。”
“等等!”一直稳如泰山的贺启越终于忍不住了。
他深知这个弟弟的手段,铁人在他手里都能熬成汁,更何况巧蝶那么娇弱的女子。
“父王,这和巧蝶有什么关系?她没有错!”
贺启越急忙为巧蝶分辨道。
“别跟我说你对她一见钟情,这种话也只能骗鬼。”
明庭靠在椅背上,冷漠无情地看着贺启越。
“娶亲前承诺不纳妾的人,是你,成亲后冷落妻子,漠视子女的人,也是你。”
“以前你在外面胡闹,无伤大雅,我只当你年轻不懂事。”
“可是现在,这女子身上明明有问题,你却非要袒护她,甚至不惜和妻子决裂!你让本王非常失望!”
原世界巧蝶直接到了贺老五身边,她偷偷找到贺启越,两人私底下联系,并没有纳妾这回事。
这回既然事情闹大,明庭也不打算姑息他了。
见贺老四真的要去自己院子抓人,贺启越膝盖一软,跪在明庭面前。
“父王,儿子以前在京城有一心上人,后来她得病去世,儿子心痛不已。”
“这些年我活得像行尸走肉,心都是冷的。那天看到巧蝶,她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的心才活过来!”
“父王,您要杀巧蝶,这和杀儿子有何区别啊……”
贺启越改编了一下故事,隐瞒了楼锦绣的存在。
明庭看着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泪痕满面地演戏,讲述自己的真情,心里觉得十分可笑。
要是换原主,说不定还觉得自家老三是个痴情人。
看到父亲这副模样,为了一个女子变得如此陌生,贺小四紧咬着嘴唇。
父母关系不和,他一直很清楚。
年幼的时候,贺小四曾经撞见梁白芷默默落泪。
那时候他天真地相信了母亲说的,是眼睛里进了灰尘。
后来母亲怀了妹妹,贺小四又遇见他们吵架,父亲怒斥母亲有心计,趁他喝醉自荐枕席,骂她不知羞耻,天生下贱。
当时他躲在窗外,被表情狰狞的父亲吓坏了。
如今知道真相,贺小四心中既悲愤又难过。
他挡在妹妹前面,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她听见这些恶心人的话。
明庭示意老大媳妇儿把两个孩子带走,他们却不肯离开,非要陪着梁白芷。
是有良心的好孩子!
哪怕他们不是贺家血脉,那又如何?他们就是他的乖孙!
明庭眯着眼睛,像看小丑一样欣赏着贺启越演戏。
等他终于诉说完自己的深情,明庭二话不说,直接叫人重拟和离书。
新的和离书上,不但骂贺启越背信弃义,还对梁白芷大夸特夸。
最后写了,两个孩子跟着母亲,自此以后和生父无关。
“你既然心心念念都是别的女人,就不要耽误白芷了。当初是本王的错,不该乱点鸳鸯谱,如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签了和离书,快快乐乐地跟你的妾室双宿双飞,日后他们再也不会碍着你的眼了!”
明庭一直不太理解什么“前任一哭,现任必输”。
既然你有心上人,放不下对方,就不要祸害好女孩。
女孩子的青春那么宝贵,难道活该浪费在你这种渣滓身上吗?
贺启越虽然对梁白芷没有感情,和离对他而言是解脱,可他并不想把孩子让出去。
哪儿有和离让女方带走孩子的?
那他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两个孩子,和那个女人,你自己选。”
明庭懒得听他说废话,直接逼贺启越做选择。
“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既要又要!什么好处都叫你得了,那本王死后有何面目去见老梁?”
唐云芝当然不肯对孙子孙女放手,她还想反对,明庭冷冷地看过去。
“你是不是觉得先帝赐婚,你有依仗,所以本王不能休了你?唐氏,王府西边有一座佛堂,你想进去跪经吗?”
原主有异族血统,五官深邃,眉毛浓黑。
他本不是相貌柔和的人,加上征战沙场多年,身上气势非常人能承受。
这几年贺明庭把手头上的事情分摊给几个儿子,呆在府里的时间更多,气势和面容平和了许多,导致唐玉芝都快忘了,这位曾经是北地猛虎。
如今明庭一双厉眼带着煞气,唐云芝腿一软,差点儿摔跤,还是顾蓝玉死死地扶住了她。
“王爷,王妃父兄为国捐躯,她还是先帝亲封的沐南郡主。王爷今日这么威胁王妃,传出去不怕叫人寒心吗?”
顾蓝玉厉声质问道。
“主子说话,哪儿有奴才插嘴的道理。拉出去,掌嘴四十!”
明庭挥手,立刻有人上来架着顾蓝玉。
眼看着心上人要挨罚,唐云芝连忙阻拦,可王府亲兵怎么会听她的?
顾蓝玉跪在院子里,四指宽的板条“啪啪”地抽在他脸上,没一会儿就鼻口冒血。
“贺明庭!”
唐云芝愤怒地盯着明庭。
当着这么多晚辈打她的心腹,等同于将她的脸踩在地上,还碾了几下,叫她以后如何当长辈?
“好了好了,别吵了,下个月本王给你猎白狐!不管是白狐裘还是黑狐裘,都给你弄来。”
“不过是个奴才,你怎么还急眼了?来人,送西王妃回芝兰院——”
明庭摆摆手,把唐云芝打发了,随后看向贺启越。
“二选一,这么难做决定吗?”
贺启越低着头,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在和离书上签了字。
梁白芷随后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只等拿到和离书,她的心才踏实下来。
“多谢王爷!”
梁白芷知道,若是没有明庭的支持,别说带走两个孩子,今天想和离都成问题。
“这孽子不是个东西,不懂珍惜眼前人,他迟早会后悔。既然他没有这个福气,你看本王有没有福气当你的义父?”
明庭也没给梁白芷消化这消息的时间,当场认她当义女。
“老大,以后白芷就是你亲妹妹,你们兄弟几个可要好好照顾她。”
贺老大他们没意见,东王妃也高兴地说自己有了女儿,现在是儿女双全的人了。
梁白芷好不容易拿到和离书,转眼间又成了贺家的义女,曾经的公公和嫡母直接变成了义父义母,简直像做梦一样。
在其他人看来,明庭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把两个有贺家血脉的孩子留在王府,连梁白芷本人也这么认为。
其实明庭这么做的真相是想弥补贺小四和他妹妹。
原世界他们因为贺家,一个被困深宫,一个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最后双双被贺家连累得丢了性命。
甚至梁白芷,也死于慢性中毒。
血缘这个东西,有时候没那么重要。
他们前世吃了太多的苦,若是回头贺启越的身份曝光,两个孩子的存在会非常尴尬,那时候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明庭这么做,也是为了护着他们。
“以后你是本王的女儿,小四和六丫头还是本王的好孙孙!”
明庭笑呵呵地,当场把自己佩戴多年的玉佩给梁白芷当见面礼。
这是他女儿,自然应该住在王府。那么多院子,随便拿一个出来给他们母子就行。
贺老大的妻子立刻命人收拾一处远离贺启越和唐云芝的院子,梁白芷的嫁妆和陪嫁压根儿没出烈王府,直接去了新的住处。
既然是正儿八经地认义女,该走的仪式都要有。
烈王府在三天后办酒,请了太守刺史等一干官员见证,明庭正式收梁白芷为义女。
于是,烈王府贺三爷和离后,前妻成了烈王和王妃义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济城。
有人说贺启越昏了头,为美妾抛弃发妻。
也有人说梁白芷必定是个好女子,且极为孝顺,否则不会这么得烈王和王妃的喜欢,认了女儿留在身边。
外人如何议论,明庭根本不关心。
借着和离这个由头,明庭让贺启越在家反省思过,连他负责的事情,手里的一些权利,全部被收回。
贺启越只当是父王生气,没多想。
至于唐云芝,这几天一直在照顾顾蓝玉。
上次他喝了那杯雨前龙井,不知道是不是药量下得太多,身体变得很虚弱,如今又当众挨了掌掴,脸肿得像馒头。
得知明庭收梁白芷为义女,唐云芝还骂他虚伪,做表面功夫,是怕人骂他苛待恩人之女。
不过,这么做好歹让两个孩子留在烈王府,这一点儿她还是很满意。
他们是唐家的血脉,自然不能流落在外面!
更何况马上就有大变故,孩子在身边她才放心。
至于贺启越被勒令闭门思过,正合唐云芝的意,这样她就不用帮他想办法避开秋猎了。
明庭已经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儿子们,他现在的重心是教导贺家第三代。
以前学的那些东西,已经不符合贺家未来的发展,明庭亲自给孙子孙女们制定了学习计划。
按照年龄大小,明庭给他们分了两个班,先上一起上大课,再分开上小课。
这种新鲜的上课方式十分稀奇,还有明庭这么严厉又有趣的老师,大家都喜欢听爷爷讲课。
“爹真是越活越小了,天天和孩子们在一起!”
忙着排查王城里隐藏的赤烈人的贺老五最近跑断了腿,对老父亲的逍遥生活非常羡慕。
“你有本事当着父王的面说?去吧,现在父王在给他们上什么地理课,今天好像是讲大航海!”
贺老大仔细看着贺老五整理的资料,见弟弟发牢骚,给了他一个中肯的建议。
“大哥害我,你真是一点儿都不顾手足之情!”
贺老五一脸惊恐。
他也不是没跟明庭抱怨过。
结果自认为武艺在兄弟们中排第一的贺老五被明庭拎到了练武场,当着侄子侄女们的面,狠狠地挨了亲爹的一顿胖揍。
他都是有儿子的人了,父王下手还那么狠!
而且,父王不是快六十了吗?
为什么明庭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技巧,全方面碾压他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真是太不公平了!
“既然搞不定父王,就老老实实地干活吧——”
贺老大也很忙。
派出去的商队已经传来消息,赤烈族似乎有动静,具体内容没打听出来,但是赤烈族前几个月把各部落的工匠都召集到了一起。
召集工匠能做什么?当然是冶炼武器啊!
王城也发现了隐藏身份的赤烈人,数目还不少。
要不是贺老五手下的人机灵,未必能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谁能想到,这些人会藏在城北一处废弃的破庙里,足足百来号人。
钱太守府上是贺老四亲自盯着,的确出现过赤烈人的身影,而且张刺史和钱太守私下里会面过几次。
贺老四还十分大胆地偷拆了张刺史送往南方的密信,上面只有几个字——万事俱备。
这一切都在证明一件事情,父王做的梦成真了。
贺老大能想象到,要是父王没有做这个梦,他们和往年一样去打猎,到时候会面对什么……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一直练兵的贺老二也被喊了回来。
有这些证据佐证,贺家四兄弟们已经收起了之前的心态。
如果说开始他们还觉得父王危言耸听,认为他想谋反。
现在几个人终于清醒地认识到,明庭说的没错,敌人已经磨刀霍霍,把烈王府当成了待宰的猪羊。
恐怖的是,他们还茫然不自知!
“按照父王说的,过两天。朝廷会来调兵。老四,你去还是我去?”
贺老二是兄弟中最壮硕的,浓眉大眼络腮胡,看着凶神恶煞,能吓哭小孩。
“当然是我去!”
贺老四笑得眉眼弯弯。
“他们不过是想调走部分兵力,若是二哥这样的猛士亲自出马,恐怕赤烈族会派专人特别‘关照’二哥,那不就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虽然兄弟四个不是一母生的,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加上家里耳提面命地教导“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所以几人关系一直很不错。
离秋猎越来越近,兄弟几个也严肃起来。
他们把计划反反复复改了又改,拿着最终计划向明庭请示。
“别那么紧张,都轻松点儿!还没到时候,你们一个个绷紧了皮如临大敌,是生怕旁人看不出来异样来?”
明庭穿的袍子有些宽松,穿过来这大半个月,他一直注重锻炼和饮食。
原主的大肚子被他瘦了下去,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我这里有一封信,回头送到京城给李贵妃。”明庭把信丢给贺老大。
楼锦绣提前联系贺启越,大概是从皇帝那儿听说了什么,知道烈王府有一劫,也知道唐云芝是皇帝的人。
她不是希望儿子登基当皇帝,她当太后垂帘听政么?
明庭决定帮一帮她的对手,李贵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一点儿没说错!
只要烈王府和李贵妃结为同盟,助她的儿子当上皇帝,那怕这联盟只是短时的,也能为北地的发展争取时间。
贺老大现在对父亲十分信服,二话没说把信件收了起来。
“都过来。”明庭招呼他们来到地图前,父子几个商议了大半夜。
等天亮了,明庭打发走了其他人,带着贺老四和贺老五两个出了城。
“这回你们两兄弟任务重,要绕道突袭赤烈族的营地,我没什么嘱咐的,给你们个小玩意儿保命。剩下的时间不多,不知道你俩悟性如何,自己练吧!”
明庭丢给他们一人一把枪,自己也掏出一把,当场演示。
当贺老五看到明庭一枪将天上的老鹰打下来,瞳孔骤然紧缩。
“爹,这是……”
“从西边商人手里倒腾来的宝贝,借你们用两天,回头要还的。”
明庭手把手教了他们几次。
老四不愧是贺家兄弟里最聪明的人,悟性极好,很快掌握了方法。
贺老五也不遑多让,没多久也掌握了窍门。
父子仨骑着马跑得远,两人兴奋地练了半天。
要不是明庭看他们一夜没睡,眼里全是红血丝,督促儿子们回去休息,两个家伙还舍不得放手。
“多练习,活着回来。”
明庭没什么好嘱咐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贺老四和贺老五也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再啰嗦。
“爹,这枪真好,比刀好使多了!”
贺老五兴奋地脸颊微红。
“您手里是不是还有存货?再给点儿,我保证这回杀得他们屁滚尿流!”
“没有!”
明庭拍了贺老五一巴掌。
“你以为这个小东西造起来容易?你知道哪儿有铁矿吗?咱们北地的冶铁术能跟上?火药提纯你会?你手里是有工匠铁匠,还是有勘察地质的能人?”
“咱们已经落后人家了,你们还不把眼前的问题快点儿解决掉,回头被甩的更远,就轮到你们吃枪。子儿了!”
认清现实的老四和老五觉得明庭说的没错,饭得一口一口地吃,不能好高骛远。
这回他们开了眼,也越发觉得时间紧迫,时不待我。
奉天坐在明庭肩膀上直呼好家伙。
“老大,你这算不算作弊?”
“瞎说,我这叫金手指!作为他们最强的金大腿,我给自己儿子一个金手指怎么了?”
明庭反驳道。
“再说燧发枪已经在西方国家出现,若是我们继续拿火药炸烟花,迟早会落在人家后面。这是未雨绸缪!”
明庭不是偏心年纪小的儿子。
而是这两人要率兵深入赤烈族大本营,他隔得远,照看不到,总得给小四和小五一些保命的东西。
而且,不拿出一点儿东西刺激一下儿子们,怎么叫他们知道科技的力量有多强悍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秋猎还有四天的时候,朝廷的诏令过来了。
“赤烈族骚扰陈国边境,百姓苦不堪言。陛下说,陈国是亲家,遇到这种事情,咱们不能不帮。”
“王爷一直抗击赤烈族,对付他们最有办法了,这事儿还得烈王府派兵才行。”
张刺史宣旨后,笑着跟明庭解释。
调兵一万,援助陈国,让明庭早点儿安排。
都是原世界出现过的事情,明庭也做好了准备,点了贺老四,让他率一万弓骑兵赶赴陈国边境。
贺老四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肯定是先祖知道贺家有此劫难,才托梦给父王,果然一切成真了。
等贺老四走了,明庭邀请钱太守和张刺史一起参加烈王府的秋季狩猎。
两人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他的邀请。
明庭出发的那天秋高气爽。
贺启越在闭门思过,没资格跟着秋猎。
唐云芝以前很少跟着秋猎,这回更是借口不舒服拒绝了。
她倒是很想把贺小四留下来,可明庭说,只要能走的孩子,必须参加秋猎,这是烈王府的传统,可以锻炼他们的血性。
唐云芝还想坚持,被贺启越拦着,“母妃,他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
看到跟在梁白芷身边的儿女,贺启越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原本还有些舍不得,可是最近半个月,两个不孝的东西对他不闻不问,像是没他这个爹一样。
既然如此,倒不如舍了父子情。
“启越……”
唐云芝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情,还是闭上了嘴。
两个孩子和梁白芷感情好,又在被亲爹抛弃后得到了明庭的疼爱和呵护。
若是真的留下他们,虽然救了二人一命,可万一他们的心是向着贺家,向着烈王府的呢?
贺启越以后还会有子女,就当这两个是白眼狼,白养了一场吧!
这么想了之后,唐云芝看贺小四的眼神也冷淡了下来。
明庭对唐云芝的心理活动完全不关心,他骑着高头大马,手里的鞭子指向北边。
“出发!”
“噢,出发咯!打狼去咯!”贺十一坐在明庭的怀里,兴冲冲地嚷嚷起来。
看着他们出城往北方去了,城门口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一人进城去了钱太守的府上,一人去了破庙里。
很快,有人南下送信,也有人骑马远远地跟着狩猎的队伍。
就连一直呆在芝兰院的顾蓝玉也出现在一处茶馆,跟人接了头,交换了信息。
用奉天的话说,牛鬼蛇神全体出没,真是热闹得很哪!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李贵妃拿到了明庭的亲笔信,放之前她根本不敢想。
毕竟从第一任烈王起,烈王府从来不掺和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只效忠君王。
当今圣上是皇子的时候,曾经尝试过拉拢明庭,可对方不为所动。
为这个,李贵妃不止一次听见皇上骂明庭。
没想到这一次烈王府竟然会主动伸出橄榄枝,表明会支持八皇子,可把李贵妃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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