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衡晃了晃脑袋，伸手抚额将这想法从脑中清除。他哑然一笑，觉着自己一定是病没好。
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宋渝攸怎么会像狗狗呢？
虽然不想打击宋渝攸的自信心，但沈雨衡还是没忍住说了句“你还是扔了它吧，平时也别做饭，对厨房不好。”
这句调侃太过熟悉，记忆中那抹倒影被捞出，听的宋渝攸眼眶有些发红。
沈雨衡以前老这么损他，明明半个脏字没有但你就是挨了骂，一天能听好多好多遍，听的宋渝攸耳朵都起茧了。
但自从那次发情期过后，他连沈雨衡的面都很少见到，又何况是说话。
曾经那些刺耳的话语如今听起来却像抚慰人心的情歌，一字一句说的他心里发酥。
“我会做的很好的。”宋渝攸看着沈雨衡，明明往日垂眼看人时总会显凶，如今却莫名深情。“到时候我带给你吃，真的会很好吃的。”
说这话时宋渝攸极其认真，搞的沈雨衡心中一顿，一时竟有些期待。
但他很快就从这不该有的幻想中剥离，沈雨衡重重的吸了口气，冰凉的气息冲醒了他的大脑，洗刷掉那片刻的恍惚。“这围裙我穿过了，你还是重新买一条吧。”
“……不要。”宋渝攸方才吃太撑了，说这话时他显然有些反胃，手捂着胸口想呕。
沈雨衡看在眼里但不好多做什么“你先吃点消食片，还有这围裙你穿着不合身，还是扔比较好。”
“怎么不合身？”宋渝攸抿着唇，用力吸腹将围裙系在腰间用行为做着无声反驳“这不很好吗？”
沈雨衡比宋渝攸要矮半个头，因为是omega的缘故骨架也要比宋渝攸小。
这围裙穿在沈雨衡身上正正好好，可落在宋渝攸身上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若说小时候宋渝攸穿女装还有一丝可爱，如今他穿围裙的样子就像是个刚从警局逃脱的变态……
臂膀结实，饱满的肌肉像是要从围裙中溢出，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大□□萝莉。
沈雨衡沉默了，真的沉默了。
宋渝攸看着沈雨衡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穿着不好看，可他还是嘴硬道“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不是……”
沈雨衡唇齿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却被宋渝攸阻拦了。“不好看也无所谓，你不要它那它就是我的。”
话说到这，宋渝攸又系紧了腰带。
一来是想显示这东西是他的，二来也是在想为什么沈雨衡穿着那么好看，他穿着就那么奇怪。
沈雨衡觉得那话很是怪异，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劝不动宋渝攸，想着这人也就在家穿应该也不会怎么样，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可沈雨衡万万没想到宋渝攸穿着这身围裙就开始帮他搬行李，大有要穿着这个出门的意思。
沈雨衡瞬间眼前一黑，脑子嗡嗡“你等等…你先把衣服脱了。”
闻言，宋渝攸再次抿住唇，低下了头小声问道“……你嫌弃我？”
一个想法在心中产生许久，说出口时宋渝攸只觉如鲠在喉，脑子想也没想就说了出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
这句话算是触碰到了沈雨衡的逆鳞，他曾经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即使他自己亲口说出了两遍，可当宋渝攸这么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时沈雨衡还是觉得心尖一颤。
都拒绝他了，为什么还要强调这件事。喜欢与不喜欢对宋渝攸而言重要吗？
太阳穴那根筋不断跳动，搅的沈雨衡头疼的厉害。他伸手揉了揉额头，克制住心中的酸痒。“你别闹了。”
今天的宋渝攸太奇怪了，又是提前回来又是把饭挪到他面前的，说了着一大堆奇怪的话，做着一大堆费解的事。
现在还把他扔了的围裙拿出来穿身上，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沈雨衡没有自恋到认为宋渝攸是舍不得自己，可宋渝攸那些话真的太惹人误会，让他忍不住遐想连篇产生‘对方是不是喜欢他’的这种妄想。
可理智告诉沈雨衡这不可能，先前就因为它而犯过一次错，前面摔的伤还没好，他还想再犯第二次吗？
虽然清楚宋渝攸是什么样的人，可沈雨衡还是在用恶意揣测宋渝攸，满脑子都在想宋渝攸是毫无所知还是故意耍他玩？
明知道自己喜欢他，他还要问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这种话。
这和在他伤口上捅刀子有什么区别？
沈雨衡越想越堵，越想越难受。心中那条长河被这一句话搅的天翻地覆，每在脑中想一下都觉得痛的要命。
沈雨衡知道再这么想下去自己怕是会疯，他不想让自己那么丢人。
“算了。”沈雨衡停下了脑中的阴谋论，他此时不想再与宋渝攸争论什么只想离开。“我自己搬吧。”
宋渝攸一个晃神，沈雨衡便已经从他手上接过物品向门口走去。
因为刚提过重物的缘故，原本堵塞的地方慢慢回血，手心由凉转热慢慢发痒。宋渝攸后知后觉发现东西被拿走了，连忙喊道“你等等！”
宋渝攸叫住了沈雨衡，快步走了上去拦住了对方。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凝固许久的气氛难得破冰，如今怎么又变差了？甚至还不如先前。
“你怎么了？”宋渝攸不假思索的拽住沈雨衡的手，将对方往自己身边拉去。“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
闻言，沈雨衡只觉得他有苦说不出。对方不经意间的恶灼的他骨子里都发着疼，可那种无意识的好又犹如清凉的泉水抚平了先前的伤口。总让他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沈雨衡到希望宋渝攸能永远保持发情期那晚的状态，至少那时的他知道自己是该道歉还是该忏悔，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你没错。”沈雨衡觉得自己累极了，累到不想说话，他看向宋渝攸抓住自己的那双手沉声说道“只是我现在有点烦，我想自己静一会。”
宋渝攸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沈雨衡此时面上满是倦怠，垂眼的眼眸让他整个人都沾染上了脆弱感，看的宋渝攸很想将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宋渝攸确实很直，他不明白那些弯弯绕，也没那个情商去思考自己的落站在沈雨衡的角度上意味着什么。
但他明白沈雨衡现在生气了，而他不想沈雨衡生气。
“我知道是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宋渝攸解开身上的围裙，将它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看向沈雨衡，问道“我不穿了，你别气好不好？”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心梗。
其实沈雨衡很想吼一句“你别再认错，别在和我道歉了行吗？”但他又知道宋渝攸并无恶意，是真心实意的不希望他生气。
又或许只是因为他之前太过分了，以至于宋渝攸在他们二人的关系中早已习惯了先道歉。
比起温柔刀的缓慢消磨，沈雨衡更想念那晚的干脆利落。
如果可以，沈雨衡真的很希望宋渝攸可以喜欢他一点，分给他一点属于婚姻的爱而不是从友情中生长出的让步，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比起这份果断，沈雨衡拿捏不准的反而是这声对不起。沈雨衡不知道宋渝攸这份道歉有多少是出于真心，又有多少是出于本能。，
他只知道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会逼迫宋渝攸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
沈雨衡后撤一步拉开了距离，他们二人正巧站在两块瓷砖之上，瓷砖的缝隙像是切断了所有联系。
沈雨衡想，一切都是安排好饿。
“抽屉里有健胃消食片，以后别吃那么多饭了。”沈雨衡答非所问来了这么一句话，将属于宋渝攸家的钥匙从钥匙环上拿了下来，放在门口的台子上。
“我先走了，你别送了。”
说完这话沈雨衡将自己的行李逐个搬了出去，随后关上了这道装载着他全部婚姻的门。
他没有去看宋渝攸，是因为不敢更是因为害怕。怕自己容易产生些不该有的想法，顾念些不该有的情意。
想要保持理智体面的离去真的很难，沈雨衡说服了自己许久才让放弃了这份偏执，如今临门一脚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个满盘皆输。
……
宋渝攸家的小区车库与电梯是相连的，沈雨衡只需要将三个行李箱从电梯推到车的位置就行了。
一个多星期没有开动的车，一切都保留原样。挂件还是那个挂件，物品也都在原位———同时也包括那份栗子。
这栗子是一周前沈雨衡买来哄宋渝攸的，可兜兜转转一大圈却没送出去。
沈雨衡拿起栗子，手搁着塑料袋都能感受到寒凉。明明那日摸起来烫的要命，要用东西包着才能握住，如今怎么就变了样呢？
但仔细一想这几天本来就冷，这车里温度就更低了，栗子凉也正常。
·
车子缓缓从车库开出，路过垃圾桶时一个橙黄色的纸袋从窗口扔出。
窗外的阳光正好，比车库要暖和许多，可沈雨衡却没有因为这天气而感到高兴。
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唯一还能让他想想都大概就是宋小胖了吧。
·
此时的宋小胖正舔着爪子暖暖的晒着太阳，整个猫惬意的不行。
沈雨衡将车停在宋小胖常常出没的地方，没一会就瞧见那个滚圆的身躯。
这一次沈雨衡除了口罩外什么都没戴，不过也觉着无所谓了。他喊着宋小胖的名字，想要唤它过来。
结果宋小胖在听到沈雨衡的声音后舔毛的动作忽然一顿，转而起身看着沈雨衡，喉咙发出阵阵‘警告’似的哈气，禁止沈雨衡靠近自己。
“还没消气？”见着样子就知道还记着上次的仇，沈雨衡蹲在原地笑着伸手，心里暗骂这小胖子小心眼“给我摸下，行吗？”
高傲如宋小胖自然不想理会沈雨衡，它站起身子抖了抖自己的毛，上前逮着沈雨衡的腿嗷呜就是一口，随后得意洋洋的跩着自己的蛋蛋就跑开了。
沈雨衡知道这猫小心眼，所以故意不躲给它咬，想着咬完就消气了。
“消气了没？消气就理理我。”
宋小胖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似乎在等着沈雨衡多说两句，可这大脸就是不肯回头。
“真不理我？”沈雨衡又问道。
“喵！”
宋小胖还是不回头，见此情节沈雨衡有些黯然神伤。
喜欢宋渝攸这么多年，没有结果。养了这小胖子这么久，就因为抢了它一次吃了，现在也不理他了。
好像沈雨衡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回报，永远都是在无用功。
虽然他知道这错不在别人，他没资格强求任何人或者是猫顺从他，可这不代表他看到这些不会难过。
沈雨衡的笑慢慢淡了下去，眼睛盯着宋小胖的背影，喃喃自语“小没良心的，他不想你也不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闻言，宋小胖离开的步伐忽然一顿，‘喵’了一声回头看着沈雨衡。
沈雨衡不想再在一只猫上失望，他勉强不了人更不会勉强猫。
“再见。”沈雨衡起身同猫道别“我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沈雨衡便转身离去，走向了自己的车。
宋渝攸见人过来连忙躲到了墙后，紧张的抱紧围裙唯恐被沈雨衡发现。
他从沈雨衡刚到车库起就一直跟着对方，眼见那熟悉的车从车库门外开出，眼着这人把车开到路边逗猫，眼见着那猫咬了沈雨衡一口。
那一刻宋渝攸很想跳出去把猫打一顿，可他又怕沈雨衡知道自己跟踪他后生气。
于是宋渝攸按耐住心情，想着等沈雨衡走了再跑过去弹那猫的蛋蛋替沈雨衡出气。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猫没有待在原地。原本还摆出副高冷样打算冷着沈雨衡，结果在看到沈雨衡走后居然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喵喵叫，还在沈雨衡上车后跟着跳了进去。
宋渝攸离得不算远，但也不近。只能隐约间瞧见那猫坐在他平常坐的位置，蹭着沈雨衡的手，时不时还舔两下。
宋渝攸看不清沈雨衡的表情，但他能看见沈雨衡伸手挠了那猫的下巴，显然很享受这小胖子的贴近。
没一会车就发动了，沈雨衡从宋渝攸面前疾驰而过，透过车窗他瞧见那胖猫正坐在沈雨衡的腿上舔着爪子，一脸餍足。
这一瞬间宋渝攸居然有些嫉妒这只猫，双手不自主的抱紧围裙。虽然知道那是一只猫，可宋渝攸就是觉得不舒服。“以色侍人的小胖猫，那动作熟练的一定没少碰瓷人。”
下次一定要把它打一顿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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