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表情一闪而过，接下来的时间里沈雨衡的脸几乎一成不变。
沈雨衡在上面，宋渝攸不敢造次。可一旦沈雨衡转头，宋渝攸就赶忙拿过小镜子照一照自己的脸。
说来也是奇怪，宋渝攸这些年从不用护肤品。从前用过洗面奶都觉得娘，后来因为青春期疯狂长痘而学会了做人。
可青春期一过，宋渝攸这脸又立马嫩了回来。上粉底液也不卡粉，甚至比李佳这个常年护肤的都要服帖。
方才化妆时，李佳就偷摸着捏了两下，手感是真不错。若不是宋渝攸不给，反应还特别大，李佳倒真的想多捏几把过过瘾。
话说回来，虽然粉底液确实让脸白了不少，但看着气色也差了不少。比起之前，现在的宋渝攸才更像是‘违法’归来。
“喂。”宋渝攸用脚踢了踢李佳的鞋，确认台上的沈雨衡还在写字不会回头后，小声道“我现在脸太白了，和死了好几天似的。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看上去不是那么的额”
话说到这，宋渝攸忽然噶住，思索半天，从脑瓜子里疯狂搜刮形容词。他现在的肤色该怎么形容？白？墙灰？还是艺伎？？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而且这些词总觉得不太好，说出来和骂自己一样。
最终，宋渝攸憋红了脸也只说出句“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看上去不那么……死？”
“有啊。”李佳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个物件。
前面的书桌遮掩住了二人的手臂动作，远远看去就只能瞧见二人的脸。
宋渝攸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抗拒，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说着什么，双手疯狂挥动像是在拒绝某样东西。
比起宋渝攸，一旁的李佳就淡定许多。她静静坐在一旁。等到宋渝攸说完后，才开始言语。她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竖起手指说了一句话。
………
下课铃响起，沈雨衡才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电脑。
不出所料，宋渝攸又开始了‘骚扰’。只不过因为周围还有同学，所以收敛了许多，只是坐在一旁乖乖等着，没有上前搭话。
又或许宋渝攸猜到就算他去搭话，沈雨衡也不会理。
现在上午第一堂课才刚刚过去，很多学生是两堂课连上。下一堂课或许不是上沈雨衡的课，但教室却还是这一间。
也因此教室里还有些闲散的学生，正坐在座位上玩手机。
沈雨衡低头收拾着东西，将电脑装进包中。虽然没有亲眼瞧见，可却他却还是察觉出有道视线正瞧着自己。
说出来或许很像是伪科学，但沈雨衡觉得第六感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尤其是当别人看你的时候，友善的、尖锐的、再或者是不怀好意的……有那么一瞬间你都能感应的到。
就比如现在——
“还没收拾完吗？”
一道声音从身前响起，吓的沈雨衡下意识抬头后退几步。
其实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后，沈雨衡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可身体本能不受大脑控制，他也是没有办法。
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沈雨衡不能对宋渝攸冷脸与他‘争吵’。但身体上的戒备却一刻不减，早已收拾好的提包被牢牢握紧，一但有什么情况沈雨衡随时都能离开。“怎么了？”
“没事，是我吓着你了吗？”这么多学生在，宋渝攸也不敢随便造次。此时的他有些别扭，手时而抬起，可抬起又啥都不做就放了下来。放下来后，又站在原地坐立难安。
第一次化妆的感觉其实并不太好，生理上来说脸上毕竟涂了东西，那种肤感有些涩痒。再加上脑子里会不断想这件事，以至于宋渝攸总是动不动想要摸弄两下。
心理上就更简单了，宋渝攸怕沈雨衡会嫌弃自己。虽说化了个妆是好看不少，但毕竟化妆的男性alpha并不常见。大部分都是女性的abo才会做的事，其中化妆的女性alpha也只占少数。
宋渝攸怕沈雨衡看见自己化妆后会嫌自己娘唧唧，可他也怕自己的‘素面朝天’会被对方更加嫌弃。
可宋渝攸显然是想多了，沈雨衡非但没发现他化了妆，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怎么看。
“有什么事吗？”沈雨衡问道。
宋渝攸下意识舔了下唇想要缓解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唇部，可他很快反应过来嘴上涂了，润唇膏之类的东西，根本不能舔。
此时的宋渝攸心中暗暗说道：化妆真麻烦，又不能吃又不能舔，擦鼻子擦脸也麻烦，没事化它做什么！
“我就想问你过会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饭。”
“吃饭？”
宋渝攸低下头，手又开始摩挲裤头。
当然…不可能只是吃饭。
他要乘机问问沈雨衡能不能把自己拉回来，顺便再问问周然是怎么回事，还有之前周然又为什么要发那些短信。
但是他问的又不能太直接，必须委婉且不突兀。
这类事他有经验，现在沈雨衡烦他烦的要死。若是此时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那沈雨衡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为他大打折扣。
现在只是拉黑，那之后呢？怕不是就直接换个小白脸和人拜堂成亲。
此时的沈雨衡还只停留在拉黑这个‘浅显阶层’，并没有涉及到‘拜堂’。他顺势而应，抬起手看了眼腕部的表。
表上的针正按部就班一点点移动着，每走一步还会发出细小的啪嗒声。
沈雨衡看着表面色沉着，一字一句将表上的时间念了出来“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五十整，按照学校正常的餐点还有两小时四十分钟。宋同学，你确定这个点要约我吃‘午餐’吗？”
沈雨衡特意在午餐两个字加了重音，似在说宋渝攸这借口实在太过低级。
“沈老师。”宋渝攸叫住沈雨衡，瞳仁中倒影出对方的脸庞。“我只是想问你过会有没有时间吃午饭，不是想让你现在就陪我。”
你操之过急了。
沈雨衡在心中默默加上了这句话。
确实，他只想要找理由怼宋渝攸，不想和宋渝攸吃饭。
沈雨衡现在实在太乱了，经过昨天的事后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很好的冷处理他与宋渝攸的关系。
他还是会因为宋渝攸的贴近而心跳加速，还是会因为那一两句软话而心软。
可等到温暖的潮水褪去，等待沙粒的只有备受风吹的阴凉，甚至比之前没被还水卷席的还要凉。
多巴胺只是短暂的翻涌，待它褪去留给沈雨衡的只有无尽的懊恼。心中的凉意大过了之前的温存，原本尚有温度的心此时也凉了个彻底。
他接受了宋渝攸就等于变相违背当初答应宋渝攸的约定。
沈雨衡不知道这一次宋渝攸会不会再说他‘空有话语，言而无信’，但他明白自己不能接受宋渝攸再一次的‘质问’。
说他小心眼也好，矫情也罢，这些他都认了。
但沈雨衡明白自己不能在和宋渝攸有太多牵扯，这点不怪宋渝攸，应该怪他。
怪他不够果断、怪他出尔反尔、怪他心底不够坚定。
怪他，不该喜欢宋渝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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