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ear?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这没准备你的饭呀。”沈蕊显然没想到阿pear会在这时候过来,她人不是在国外吗?
阿pear长得很漂亮,薛惟扪心自问,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女人。她留有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走过来的时候脚下生风,整个屋子里都能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祖玛珑香水味。餐厅的灯光打在她身上那件亮片抹胸连衣短裙上,映出的粼粼光芒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给展现得淋漓尽致。面对沈蕊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只见她抬起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兀自朝薛惟投去一个审视的目光。
她凑得实在太近,薛惟都能看见她根根分明的长睫毛。还没等薛惟拉开距离,她就猛地伸手扯过薛惟的衣领,“长得倒挺人模狗样的。”她扯了两下薛惟的脸,“啊呦,居然还是原装的。小白脸,说说看,你是哪位啊?”
沈蕊细长的手指抓住阿pear的衣服,说:“你别这样好吗?他是我……”
沈蕊的话还没说完,阿pear就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怒道:“我要是不过来,你今晚是不是要这个男人鬼混了?!”
沈蕊:“你说什么呢?他是我儿子啊!”
这话砸得阿pear的怒气值瞬间大跳水,她愣了一下,什么?儿子?
薛惟打掉阿pear的手,将被扯歪的衣领给正回来,边扣好衬衫的纽扣,边说:“这位女士,麻烦您让一下。”
阿pear被薛惟推了一个趔趄,沈蕊抓住阿pear的胳膊,将人给扶稳了。
“你儿子?”阿pear看了看沈蕊,又仔细地看了看薛惟。发现薛惟的眼睛长得和沈蕊很相像,而且在面部轮廓上也相差无几。
薛惟端着碗欠身去盛放在桌角的米饭。阿pear用一种复杂到无法用词汇描述的眼神看着薛惟,直到薛惟坐在桌前继续动筷子吃饭,她还在盯着。
气氛剑弩拔张,沈蕊看不过去,她悄悄地扯了下阿pear的衣角,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阿pear没听她的话,她把手绕到沈蕊的身后,安慰似地拍了拍沈蕊的后腰。随后只见她拉开薛惟身旁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下,左手握拳搭在桌上,另一只手的手肘弯曲成一个角度,将小臂撑在椅背上。她翘着个二郎腿,嚣张地看向薛惟,问:“你叫什么名字?”
薛惟觉得沈蕊煲的五指毛桃鸡汤很好喝,淡淡的奶香味裹着鸡肉特有的鲜嫩味在味蕾上跳动着,他禁不住多喝了两口,没搭理阿pear。眼前这个女人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总之比沈蕊小,薛惟确定她不是沈蕊的女儿。
但她一进门就喊沈蕊宝贝儿,他们是什么关系?
阿pear见他不回答,也不恼怒。她掏出手机,对着薛惟的脸就是咔嚓几下,拍了好几张高清照片。
闪光灯闪得薛惟眼睛痛,他拧眉,烦道:“再拍我就砸了你手机。”
阿pear哦了一下,挑起眉峰,显然来了兴趣,她说:“怕你啊?我就拍,你这张脸肯定有某个角度像某个人。”见薛惟横眉看过来,她啧了两声,“怎么?你还能真砸了我手机?”
下一刻“啪”的一声,薛惟将筷子摔在桌上,直截了当地抢过阿pear的手机,看都不看一眼,扬手就是一挥。阿pear的手机在半空中打旋,沈蕊没能接住,手机砸到了地面上。
所幸门廊那块铺了羊毛绒地摊,阿pear的手机没有当场丧命。
“砸得不够力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碾碎它。”薛惟冷冷道。
阿pear眯起眼睛,薛惟浑身竖刺,她能感觉到薛惟对她的敌意。她再次重复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薛惟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又是哪位大人物?也配让我开口?”
“你是姓薛还是姓沈?”阿pear不答反问,她冷哼一声,猛然把筷子从薛惟的手中抢走,啪的一声用力摔在桌面上,“别他妈拐弯抹角,回答!”
见阿pear当场发飙,沈蕊怕场面失控,赶紧上前拉住阿pear,骂道:“你干什么啊!要是不吃饭你就出去!我生气了!”
阿pear扭头看着沈蕊,沈蕊眼眶通红,下一秒像是要哭了。她抽了抽嘴角,放轻语气柔声地哄道:“你别生气了,我错了。”随后她冷眼觑向薛惟,再次问道:“我问你话。”
薛惟饭吃一半被人抽掉筷子,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当然,阿pear出现之后,他的心情就一落千丈。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和沈蕊什么关系,但她能问出“你是姓薛还是姓沈”这种问题,显然和沈蕊的关系非常要好。
“你又是谁?”薛惟抽了两张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巴,将阿pear的原话反弹回去,“我问你话。”
阿pear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沈蕊突然拖着她往房间里过去。“砰——”的一声,沈蕊重重地摔上房门,她努力平复跳到嗓子眼里的那颗心,好半响才说出一句话来:“阿pear,你别问了。他姓薛,叫薛惟。你不是早背着我查过了吗?”
如沈蕊所说的那样,阿pear确实找人查过薛惟,但她从没有亲眼见过薛惟的照片。因为她怕她止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如果有一天在路上碰见薛惟,她怕自己一刀捅了薛惟。
阿pear将沈蕊拥进怀里,咬着沈蕊的耳朵,说:“你再说一遍,他姓什么?”
“姓薛。”沈蕊脸色变得难看,她知道阿pear并不喜欢这个姓氏,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厌恶。
“所以他是你和那个贱/男人的种。”阿pear猛地推开沈蕊,拧开门锁就要出去。沈蕊立刻扑上去抱住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止都止不住。她带着哭腔说道:“你别出去,你要干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他,好不容易才让他来家里吃顿饭……”
沈蕊的哭腔很重,阿pear的心都要叫她给碾碎了,她咬咬牙根,抬指擦掉沈蕊滑下脸颊的泪水,恨道:“你好不容易什么?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如果我今晚没有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她将沈蕊从自己身上扒下去,三下五除二地用搁在沈蕊床头上的那根绳子将沈蕊给捆了个严实,把人往床上放好。
“放开我!”沈蕊挣扎起来。
阿pear温柔地亲了亲沈蕊的眉眼,爱惜地说:“乖。”
沈蕊抬脚去踢阿pear,“你回来!”
阿pear置若罔闻,她拧开门,大步走出去。拐进餐厅,却没见到薛惟的身影。她的目光在四周逡巡一遭,才在玄关处看见了一双落下的拖鞋——
薛惟已经走了。
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暗沉下来,出来却是浓得像泼墨。
薛惟攥紧沈蕊给他的那把钥匙,满怀心事地走出雅惠苑。
阿pear与沈蕊的关系他大致能看出来,虽然他们两个人没有当着自己的面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但是阿pear看他的眼神带有强烈的攻击性,沈蕊看向阿pear的眼神带有难以掩饰的惊喜和忐忑不安的情绪。
薛惟想起薛貌生跟他说过的话,沈蕊是因为出轨被他发现了,所以他们才离的婚。这让他不得不多想一层,如果薛貌生说的情况属实,那么沈蕊的出轨对象,就是阿pear吗?
薛惟不会去嘲讽这种不被世俗所肯定的爱恋,因为他知道心动是无法克制的事情。何况,他高中时就暗恋过冯光,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忐忑不安、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又想鼓足勇气。每一份难捱的情绪都被糅杂在念想里,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沈蕊和阿pear相互倾慕,薛惟说不上是该笑还是该哭。倘若当时真的是因为沈蕊出轨了阿pear,所以她才和薛貌生离婚,那么他算什么呢?
他不就成了薛貌生和沈蕊用来联系的一座桥梁?只要有他在,沈蕊就永远脱不开和薛貌生的关系。
那他的出生岂不就是过错?如果没有他,也许沈蕊就能早点和阿pear在一起了?
难怪,难怪沈蕊离开后他尝试去拨打她的电话号码,但那号码是空号,他怎么也联系不上沈蕊。
原来沈蕊根本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也许薛貌生的那句话是对的,如果沈蕊想联系他,认他这个儿子,她有很多种方式可以……
可是……可是薛貌生说的话,他能信吗?
薛惟思绪万千,拖着身体往雅惠苑对面那间他经常去的便利店过去,神色厌厌地跟店内兼职的那个小姑娘要了一杯不加糖的苦咖啡,随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明黄色的路灯下,零星几只飞蚊徘徊地转着圆圈。
他的思绪很快飘到天外,周遭嘈杂的声音被他自动屏蔽了。
池越牵着阿星站在薛惟身后,薛惟整个人就跟没了灵魂一样,跟店员要咖啡的时候明明与他擦肩而过,却没看见他。
他端着热饮过去,喊了两声哥哥,薛惟就跟没听见似的,怎么喊都没反应。
池越也是偶然碰见的薛惟,他们已经有几个星期没见过面了。此刻见人这种状态,心下咯噔。想起薛惟自暴自弃任君如何的态度,便赶紧打电话给丁宇济,让丁宇济赶紧把阿星给带回去——
就在方才,他带着阿星去敲沈老师家里的门,有个姐姐开了门,跟他们说沈老师生病了,暂时不便见客。让他们改天再来。
池越默默地站在薛惟身后,直到丁宇济过来接阿星,他才挪开视线。
丁宇济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薛惟,他愣了一下,问:“他也在这儿?”
池越说:“沈蕊就住在对面,他在这里很正常。”
丁宇济对薛惟的事情不敢兴趣,随口一说而已。他拉着阿星往前走:“先走了,今天多谢你帮我照看阿星。”
“等下。”池越突然叫住他,问:“你这段时间看见赵铭了吗?”
说到这个丁宇济才想起来:“见到了,我那天要跟你说来着,但一忙就给整忘了。”他掏出手机给池越发了张图片过去,“天有点黑,我看不清地址。拍了图片,你看一下,应该熟悉这地方。”
池越是在萝堂村长大的,巷子里的每一条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闭着眼也能摸出条路。他点开图片看了一下,大致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了。
“成。”池越把手机塞兜里,弯腰摸摸阿星的头发,“我们阿星没见到沈老师,好像不大高兴啊。今天太晚了,没有准备。明天叫你哥带点东西再过去看看沈老师吧。”
阿星点点头,丁宇济牵着她走了。
池越两三下将热饮给嗦完,往角落走过去,一把拉起还神游在天外的薛惟。
薛惟猛地叫池越这么一拉,整个人跟被电击一样,抖了一下。见来人是多日没见的池越,他拧眉挣开池越的手:“你干什么?没长嘴吗?忘了,你嘴长着不对版,要不要给你上一层拉链完善一下?”
池越朝冰箱那儿扬起下巴:“哥哥,我刚才就站那儿,看你很久了,也叫了你好几声。”他将热饮往旁边的垃圾箩丢过去,“你都没有反应的吗?”
薛惟心情不好,不想跟池越废话:“见你要什么反应?”他说着将手里的那杯咖啡扬手就摔进垃圾箩里,往大马路走过去。
池越扫了一眼,那杯咖啡还冒着些热气,盖子还封得好好的,吸管都没插,薛惟是一口都没碰。
池越大步上前和薛惟并肩走在一起,说:“哥哥,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薛惟不答,只说:“走开。”他丧着一张脸站在道牙子边上,往马路上来往的车流中看,在想着能不能立刻拦到一辆计程车。他现在脑子里被浆糊住,黏糊得他根本理不清繁杂的思绪。
很烦人很烦人。
这种时候他只想回宿舍,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把脸埋进枕头里,享受片刻的窒息。
他不想说任何话,也不想见任何人。
薛惟态度不好,甚至可以说非常不耐烦。整张脸上写满了“生人勿扰”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但池越没有介意,他只觉得人不开心的时候,更不能一个人待着——
出去散散心,那些阴霾的情绪就会随着环境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单独待着,负面的情绪只会变得更加浓重。
池越安静地跟在薛惟身后。一分钟后,他看着薛惟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薛惟大步向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说:“萝堂村。”
司机哎了一声,车门还没关严实,池越就绕到另一边车门,也坐了进去。
“两位。”池越目光坦然地看着薛惟,“哥哥不介意捎带我一趟吧。”
薛惟闭上眼睛,懒得搭理池越。
司机见薛惟这种态度,便没说什么。车利索地滑进车流当中,在一片灯火通明中,往萝堂村的方向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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