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
阿pear竭力后仰身体,蹬脚踹向桌面上的那杯还氤氲着热气的茶,茶杯应声而碎。阿pear不顾泼到地面上的水,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滚下去,堪堪刹停在玻璃碎片边缘。她的手已经被人捆个严实,只能勉强地活动手指头尝试着去捡起一片碎玻璃。
“以为这东西能困住我!做梦吧!”片刻后阿pear终于够到那碎玻璃,她边想边割着麻绳。粗粝的割锯声整整持续了两分多钟,麻绳才终于啪嗒一声彻底断开。
手挣开后阿pear又立刻去割绑在腰腹和脚腕上的绳索。甫一挣脱,她就赤脚往阳台过去,仿佛没注意到脚心已经被玻璃碎给划出伤口似的。只听得哗啦一声,拉开阳台门后,她扛起藤椅往玻璃窗户猛砸过去。
何旭阳留了几个人在大门口看着她,一刻钟前她妈钟萃借着给她送茶喝的由头,告诉她沈蕊被何旭阳给抓起来了。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阿pear还是不免感到心慌。
阿pear不知道沈蕊被抓的时候是否会有应激反应,因而她心下焦急,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地响彻整个空荡的别墅,终于惊动在打瞌睡的几个保镖。他们冲进来,借着阳台灯,见自家大小姐已经把窗户给砸个稀巴烂,遍地都是玻璃碎,而她正手脚并用地攀住那些不锈钢护栏杆,像只猴子似地灵活地往楼下爬,半个身体已经完全腾空。
几人几颗心瞬间冒出嗓子眼,其中一个眼明手快地抱住阿pear,要将人给拦下来。阿pear练过跆拳道,腿劲比一般的女人要大,她朝保镖当胸一脚踹过去,那保镖竟被她踹得往后跄倒。
“滚开!再上来别怪我不客气!”阿pear那双狐狸眼迸发出怒火,说着人又往下爬了一寸。
眼看阿pear已经松了一只手,就要从十米的高空跳下去,几个保镖当即魂飞天外,连拖带抱地要将这位大小姐给拽回来。
“大小姐三思啊!”
“大小姐下面没有气垫,你要跳也不能挑这里啊,回头摔胳膊断腿我们没法跟老板交代!”
“啊——大小姐小心!”
“快快快,抓住她的脚——千万别松手!”
何旭阳让人带着薛惟过来别墅,踏门上楼就见到这场闹剧。站在他们身后的钟萃当即吓得魂飞魄散,也不顾脚底踩着的那双细高跟,飞奔过去哭着求着阿pear赶紧下来。
钟萃见阿pear赤/裸的双脚正流着血,不禁哭得更厉害了,她带着浓重的鼻音骂何旭阳:“你怎么还不快过来!要看着你女儿跳下去吗!”
何旭阳抬指腹去揉紧皱的眉心,在薛惟看闹剧的眼神中大步走向阳台,呵斥道:“你给我下来!女儿家家的成什么体统!”
阿pear此刻就穿着一条包臀的鱼尾裙,那天晚上她本来要去沈蕊家过夜的,结果被何旭阳找人给绑了回来,她已经一天没换洗衣服了。此刻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身上的衣服被刚才的茶水浸湿,那雪白修长的双腿正姿态不雅又滑稽地踩在栏杆条上,看上去狼狈不堪,也确实是不成体统。上前拦她的保镖没能第一时间将她给抱下来,就是因为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另几位保镖那几双不近视的眼睛简直是无处安放。看吧,不尊重人家,不看吧,又怕这大小姐跳下去。
真是左右不是人。
只听阿pear顶嘴道:“我成什么体统?我早就不成体统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给我下来!再闹你就别想再见到沈蕊!”外人在此,何旭阳不便与阿pear多言,他当机立断道。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锤定音,此刻阿pear就剩一只腿没跨出去,闻言立刻把自己埋回去。但她机灵,何旭阳说不定是想稳住她呢?只见她伸长脖颈问:“那你把她绑哪儿去了?!”
反了天了!
“她人就在隔壁那栋别墅!”何旭阳竖起浓眉,肺都要气炸了,“你再不下来,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你看我能不能办到!”
何旭阳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认真起来的时候放的狠话,也大多时候——只要不是太难办的事情,都能得到实现。是以阿pear见好就收,不再闹了。只见她立刻从底下快速地攀上来,与此同时骂道:“凶什么凶啊!”
何旭阳伸出食指指着她,瞧那气蹬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可谓恨铁不成钢。
阿pear腾空跳下来,这时骨骼突然响起“咔啦”一声,像是崴着脚了。
这声响嘎嘣脆,钟萃听进耳朵里,哎呦地叫了一声祖宗,抓着阿pear肩膀把人转了个圈,“什么声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怎么爬上去,你要吓死我吗!”
阿pear暗自使力,把脚踝往回掰,只是关节错位了而已,从前她练跆拳道的时候没少这样。又一声“咔啦”之后,好像好多了。她立刻安慰似抱抱钟萃,随后赤着双脚毫无知觉地往屋里走。客厅那盏大灯将地上延伸出来的血迹照得刺目。
何旭阳一时间酸了鼻头,骂道:“你看看你为了一个女人活成什么样子!脚踩在地板就不冷吗?”他说着朝那几个还杵在原地发愣的保镖怒吼道,“还不快去喊医生!”
几人连爬带滚地夺门而出,好不滑稽。
喊医生?阿pear无语道:“何先生,请问您能不能别那么小题大做吗?破个皮而已,还能断了腿吗?”
何旭阳被自家女儿这话给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他骂道:“我说过多少遍了!要说吉利话,你整天嘴里没个把门,小心真栽在这上面!”
“哦。”阿pear觑了一眼在身旁不动声色的薛惟,随后小声地跟何旭阳说道,“阿弥陀佛。”
钟萃心疼道:“你怎么光着脚走路啊,好歹穿个鞋子啊,你看现在脚心扎了玻璃,疼死你了吧!”说完一个劲地掉眼泪,随后她急冲冲地翻出客厅茶几底下的药箱,要给阿pear消毒。
阿pear的脚腕被钟萃握在手上,钟萃还没倒双氧水,阿pear就突然啊了一声。
何旭阳哼了一声,唱个红脸道:“该!疼死你得了。”
阿pear也哼回去,说:“何先生,你是不是要带一下老花镜了,我妈她还没消毒呢。”话音刚落,钟萃就倒了满满一整瓶双氧水下去,嗞啦一声,泡泡瞬间在表皮上跳起来,阿pear当即闷哼一声。
何旭阳对钟萃说:“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钟萃替阿pear难受,见阿pear被几块玻璃碎片扎了好几道口子,就忍不住疼得掉眼泪。
阿pear不以为然地说:“别哭了妈,你看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呢。你干什么那么紧张呀,不就是扎了个玻璃,别搞得我像是要进icu病房一样。”她说着坐直身体,弯腰徒手拔掉还扎进血肉中的那几块玻璃碎片。整个过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动作堪称干脆利落。
薛惟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道没想到这阿pear看着极有女人味,性格却如此大咧咧,不像小家碧玉,也不似弱柳扶风,风风火火倒是十分的有个性。跟他妈在一起,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妈收了阿pear,还是阿pear被他妈给吸引了。
一个温柔如水一个动若兔子,倒也是相配。
阿pear胡乱地给自己裹了几层纱布,迈步就要出去。何旭阳呵住她:“你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你不知道啊,凶什么凶!”阿pear斜了一眼身边的薛惟,问,“你过来干什么?救你妈?你放心好了。我家何老板不做违法事。”
薛惟还没开口,何旭阳就说:“正好,这位是谁你知道吗?”
阿pear答道:“怎么就不知道?”她用难以言语的复杂目光看着薛惟,“不就是那姓薛的小人的儿子吗。”
“他也是沈蕊的儿子!”何旭阳说着手指着阿pear,“你和沈蕊在一起,就没调查过她的背景?从小我教你的东西都被喂狗了吗?”
不知是哪一句话刺到了阿pear。只见下一刻阿pear怒吼起来:“他不是沈蕊的儿子!爸你听好了,他不姓沈!他姓薛!”阿pear气得胸口一起一伏,随后又强调了一遍,“他薛惟,姓薛!”
空气猝然凝固,不单单是何旭阳,就连薛惟也没反应过来阿pear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次都强调他姓薛不姓沈?何旭阳心道她是魔怔了吧?薛惟是薛貌生和沈蕊的儿子,当然姓薛不姓沈,除非薛貌生是入赘女婿。
钟萃一颗心都拴在女儿身上,见阿pear赤/裸双脚走在地板上,立刻拎着一双拖鞋要放到阿pear跟前,阿pear立刻扶着钟萃的手将拖鞋拿过来套上,说:“妈,您别忙活了,坐好。”她说着扭头对何旭阳说,“我用得着调查沈蕊的背景?你派去调查她的人还没给你答复吧?不用费心了爸,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沈蕊。”
阿pear说着迈大步下了楼。何旭阳健步如飞地追在她身后,嘴里也没放过机会,骂道:“你既然早已经知道,又为什么要去插足别人的家庭?我从小教给你的礼义廉耻你都喂狗了吗!”
阿pear脚步一顿,转身说道:“爸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插足别人的家庭?”
何旭阳指着还在看戏的薛惟,说:“他是沈蕊的儿子,是沈蕊跟别人生的孩子,你是和沈蕊在一起后沈蕊才离的婚吧?那你不是当了小三是什么?”
得知阿pear原来和沈蕊在一起,何旭阳先是第一时间把阿pear给绑回家,随后派人去调查沈蕊,自己则去请沈蕊过来问话。没想到派去调查沈蕊的人还没给他回消息,沈蕊的儿子就自己先找上门来。
得知沈蕊有个儿子,何旭阳便当机立断地带薛惟过来别墅,他心想:既然沈蕊已经有了儿子,那么阿pear和沈蕊之间就更无可能了!他要把薛惟带过去,让阿pear清醒过来——
薛惟先前的那番猜想没有错,何旭阳确实是觉得沈蕊是有图谋的离了婚,沈蕊带着一个儿子和阿pear在一起,是图他们何家的家产。这对何旭阳来说,简直是被阿pear下嫁给一个穷酸小子还要丢人现眼。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这本身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何况对方现在是在觊觎何家的家产,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沈蕊得逞。
因而眼见阿pear不管不顾地要跑去找沈蕊,连脚上随意缠上的绷带散落了都没注意到,何旭阳立刻将这番心里话给质问出来。
本以为阿pear会为此而恼羞,谁知阿pear冷哼一声,说出口的话如当空劈下的一道雷电,不仅薛惟大吃一惊,连何旭阳也一时怔在原地不知所措。薛惟甚至没站稳脚跟——
“放屁!什么当了小三!当初是我和沈蕊两情相悦在先,是薛貌生这个畜生强/奸了沈蕊!是这该死的人渣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将我和沈蕊硬生生地分开!”
“至于离婚?那就更不是了,沈蕊被薛貌生胁迫,不情不愿。是我后来用手段逼薛貌生签的字!他毁了我和沈蕊,难道还想好过!”
愤怒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别墅里,薛惟被余音刺穿耳膜,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薛貌生……他当年是强/奸了沈蕊才有了自己?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能……这是真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何旭阳问。他眼皮直跳,派去调查的人还没有给他回消息,阿pear又一向脑子转得快,鬼主意多。是以他一时之间分不清阿pear这话是真还是假。
见何旭阳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阿pear说道:“爸,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不然就叫我被雷劈了。”
何旭阳:“……你……”
话已经撂出口,再藏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一次性地全部说出来。
于是阿pear继续道:“爸,我知道你担心我,为了我好。你带薛惟这小子过来,无非是想借此告诉我,沈蕊图谋我们家财产,让我清醒一点。你以为我们才认识了几个月,或者几年是吧?爸,你不知道这些,我都告诉你,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沈蕊了,而且我和她在一起已经十几年了,如果不是薛貌生节外生枝,当初你跟我说要找个人安定下来的时候我早就把这段恋情捅到你跟前了!你知道我什么性子的,我喜欢什么向来是遮掩不住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不会藏着掖着。不然,哪里等得到你来翻我房间的信封才知道我俩的事儿?”
何旭阳叫阿pear这段不带喘气儿的话给炮轰得怔在原地。少顷,他突然反应过来,质问道:“这么说那些信封是你故意摊在桌面上的?”
“对不起爸。”阿pear默认道,她说着看向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的薛惟,“没错,我是有意让沈蕊出现在你和妈面前的。你们爱我宠我,当得知我有心理疾病的时候,恨不得给我找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们对我的好……那份依据单是我托人伪造的。我想沈蕊天天来我们家,在你们面前晃悠,那么温柔那么好的一个人,久而久之,你们会喜欢的吧。到时候就不会那么难接受我们的事情了吧?”
何旭阳握住旋梯扶手,侧目看向阿pear:“所以沈蕊根本不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好啊,你能耐了,一直在骗我和你妈。”
“她是,这点我没有骗你们。”阿pear说着再次将目光投向还在震惊中的薛惟,“她原本不是读这个专业的。她喜欢当老师,那样可以教书育人。可是薛貌生毁了她,也毁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她后来转去修心理学,是因为她还怀着薛惟的时候,就已经抑郁得生了轻生的念头——她是个有神论者,认为世间万物皆有灵,让她打胎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当年沈蕊被薛貌生玷/污之后曾想过报警,但是沈蕊家只有她妈在,又是贫困家庭。而薛貌生家有权有势,沈蕊如何为自己讨回公道?再者,当时的证据都被薛貌生给收拾得一干二净了——薛貌生甚至鸡贼地洗掉沈蕊身上那些“证据”,真要报警的话要怎么控诉呢?
不久后沈蕊发现自己怀孕了。阿pear当时毫不知情,直到沈蕊她妈为了救命钱把已经挺着大肚子的沈蕊嫁给薛貌生,阿pear这才得知这件事。
想到这里,阿pear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薛惟。其实从来都不是因为薛惟那晚突然出现在沈蕊家她才发作愤怒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沈蕊是什么品性。那晚发作脾气,是因为薛惟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她一见薛惟就来气,因为薛惟身体里流淌着薛貌生的血,是他的存在让他们俩人差点断绝关系。
阿pear不愿再去回想那一幕。可是话说到这里,那些往事还是不顾她反对,叫嚣着从记忆的匣子跑出来——
沈蕊当时的心理状态很差很差,她一刀子割在腕上的时候,那些血汩汩而出,喷满了阿pear的整个世界。阿pear抱住沈蕊,不住地亲吻她,告诉她自己一直在,没有嫌弃和怪罪沈蕊,她想要一直和沈蕊在一起的想法永远都不会变,她会陪着沈蕊,从年少奔看白头。
“沈蕊那会儿想自救。但她生了自救的念头,也是因为我一直在不断地给她做辅导。我既然已经对她许下承诺,就会永远和她在一起,不离不弃。”阿pear说到这里疲惫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她语气软了下来,“爸……”她说着侧目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跟下来的钟萃,“妈……求求你们……不要再让沈蕊受到伤害了,她已经够……”
阿pear话尾哽咽在喉头,仔细一看,她的眼睫已经凝出泪水来。
阿pear不让沈蕊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太久,如果沈蕊超过十一点还没回去就会报警,但这并不是因为阿pear本人霸道,过度干涉沈蕊的私生活。而是因为当年阿pear和沈蕊结束约会后,沈蕊在回家路上被她的同学薛貌生给尾随了,那时是夜里的十一点整。
这段阿pear没能干涉的往事彻底成了阿pear的梦魇。
沈蕊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能让沈蕊再次陷入无助的境地。
她说好的,要陪沈蕊,从年少奔看白头。
薛惟紧紧地握着手机,手心里沁出汗来。池越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他知道池越此刻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但他没办法分出心神去回复池越。
钟萃默默地看着阿pear,阿pear还那样年轻。沈蕊虽犹存年轻时的盈笑姿态,却已经白雪爬鬓边。他们之间相差了这么多岁,阿pear却为了沈蕊做这样的,那样的打算。
该说什么呢?这情关,究竟是谁在渡谁?
阿pear抹掉眼泪,向何旭阳靠近,在何旭阳疑惑的目光中火速夺走他手里的车钥匙,随后蹬蹬地几步下了楼。何旭阳回过神来,快步追上前去。
门外几个保镖刚把医生带进来,阿pear就一阵风似地夺门而出,还把医生随行的药箱给撞翻了。薛惟见状立刻追着阿pear的身影而去。
他要见到沈蕊,阿pear说的话,他不想信一个字,无论真相是不是像阿pear说的那样——他都要亲口听沈蕊说出来。
他想起沈蕊那天在医院里说的话——
“我和你爸离婚,是因为我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阿pear不是第三者……”
“我没有出轨……”
“阿pear那天那样对你,妈妈向你道歉。她没有恶意……”
疯了……
薛惟觉得自己要疯了,薛貌生,薛貌生……都是因为薛貌生……池越心急如焚地打来几十个电话,他通通都听不见,脑海里只呈现出薛貌生那虚伪的面具。
何旭阳看着阿pear心急如焚的模样,立刻让保镖追上前去。几人拔腿就追,一人一只胳膊要去拉阿pear,但阿pear不愧是练过跆拳道的人,对这些保镖是半点客气都没有,几个旋腿和勾踢就将他们给一一打趴下。
眼见阿pear拧车钥匙,引擎声轰鸣地响,就要飙车出别墅。何旭阳中气十足地吼道:“你回来!沈蕊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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