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叶清无心听讲，在平板上涂涂抹抹，想理清觉得系统不对劲的地方。
同学赵琳琳推了推她，叶清没理，还在愣神。
直到老师拿起了她的平板，“怎么？要考土木工程的研究生？本科还没毕业，路直不直跟你有关系吗？你要是不想上我的课可以不上！”
“对不起，老师，我就是写着玩的，下次不会了。”
老师哼了一声，把平板扔在桌上，回到讲台上。
“你今天怎么这么傻！”赵琳琳捂着嘴，不停地笑。
“你早点提醒我啊！”叶清掐了好友一下。
“还怎么早啊，提前十年吗？”
叶清突然灵光一现。
叶清接了曲直放学，走在小区里，试探地问：“你六岁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
曲直脸沉了下来，“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六岁的时候，我十岁嘛，我得了一个舞蹈比赛的奖。我还以为奖杯是巧克力做的，咬了一口崩坏了一颗牙呢……”
“我六岁时，并没有什么可纪念的人和事，我妈第一次发现我爸出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爸家暴我妈。”
曲直脸上有化不开的难过和愤怒，快步向前走去。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这么多邻居只有你报过警。”
“报警？”叶清愣了下。
“你的记忆力这么差吗？你十一岁那年，你在厨房看见我爸打我妈，打电话报警了。”
叶清尴尬地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记忆太久远了，还不如昨天的梦记得清楚。
她甩了甩头，可能活得太久，发现好多记忆都像浮到空中，她只有努力去想才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暑假来临，叶清怕乔楠发现路与帆与陈月的婚外情发疯，给曲直报了国外的科学夏令营，办手续绕不过陈月的签字，只好忍着厌恶上门找陈月。
“清清啊，我挺舍不得小直的。”陈月脸上挂着微笑，又对儿子说：“小直，要不别去了，我过两天抽空带你出去旅行。”
“陈姨，夏令营就一个月，很长见识的，旅行你可以等小直回来再去的。”
叶清有些迷惑，怎么就突然母子情深了呢！
“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不安全，清清你把报名费退回来吧，我听说这种出国的夏令营挺贵的……”
叶清望向她，嘴角还带着笑意，眼底却忍不住闪过一丝厌恶。
就是因为钱吧，舍不得给儿子花，又放不下面子。
“姐姐，我不去了。”
曲直也明白了妈妈的意思，姐姐是拉着他来找的妈妈，他不该不反抗，妈妈根本不想见自己。
“陈姨，我钱已经交上去了，退不回来了，您别有负担，这钱算是小直借我的。”
叶清挑着眉毛戏谑道：“小直，我可要收利息的，上班了别忘记还我。”
“好！”曲直坚定干脆地答应了。
陈月见说服不了两人，买了些补品送给瞿岚。
瞿岚很心疼小直，对陈月不冷不热，又回了一些礼给陈月，偶尔在小区里遇见，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把小直送出国，叶清就放心了不少，
乔楠的生活三点一线，不上班，偶尔去路与帆的单位找他，剩余就是去儿子的墓地和在娘家不出门。
暑假很多时间叶清都住在外公家，外公退休后并没有接受学校的返聘，在家写作，偶尔也和乔楠的父亲乔永志下下棋。
乔永志一看见叶清就忍不住叹气。
外公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都四十多岁了，你心脏又不好。你就别管小楠的事了，强绑在一块也难受。小楠只有放下了，才能有新生活。”
乔永志感叹：“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不如说是可怜天下这帮老贱种，晚上愁得我睡不着觉啊！我女儿犟啊，当年一眼就看中了路与帆，说什么都要和路与帆结婚。结婚以后有一阵也挺好，要不是小康那孩子，唉……”
外公也叹了口气，“那孩子也苦。”
乔永志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我都动过杀了小康那孩子的念想，太遭罪了……”
外公怔愣了一下。
乔永志自觉失言，忙把脸转到一旁，对浇花的叶清说：“丫头，再给爷爷倒杯茶，和你外公下棋费水，他下不过我就引我说话，扰乱我的布局，太鬼了。”
外公笑道：“你这个人啊，黑的也能让你说成白的。”
叶清麻木地接过茶杯，回到客厅茶台上倒茶，茶水溢出倒到手上，烫了一下才回神。
曲直一个月后回国，叶清去机场接他，甚至感觉他长高了几公分，也壮了。
他的双眼瞪得极大，显得亮闪闪的，正疯狂而痴迷地望过来，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不停地讲着夏令营里的事。
叶清一个文科生，好多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听得云山雾绕，到了地库，曲直还在说。
她忍不住吐槽，“你是把所有的话攒到一块了吗？每次我给你打电话，两句你就挂断，跟爸妈话倒是挺多的。”
曲直眨了眨眼，挠了挠后颈，“一跟你说话，我就想家。”
叶清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借口找的不错。”
“我说的是真的。”
“好了！我信了！爸妈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你爱吃的，他们怕你在国外吃得不好，没想到你还胖了！”
两人在电梯里遇见了陈月和路与帆。
曲直面无表情打了招呼，“妈、路叔叔。”
“陈姨。”叶清点了点头，有些尴尬。
“小直……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啊，我去接你，你的房间我还没有收拾。”
陈月十分尴尬地和路与帆拉开了一点距离，想拍拍儿子的肩膀，曲直躲开了。
“妈，我住干妈家就行了，他们都在等我。”
“哦……好。”陈月将眼光移动了别处，电梯里安静极了。
“陈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直的。”叶清感觉快窒息了，忙笑着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
四人在楼道里分了手，分别进了不同的门。
叶清感觉小直进了门，僵硬的背才放松了。
叶立强和瞿岚还在厨房忙活，叶清喊了一嗓子才出来。
曲直看着眼前的面，红了眼眶。
他走之前吃的是饺子。
出国前的晚上，叶立强鬼鬼祟祟地进了书房，他吓了一跳，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叶立强只是拍醒了他，偷偷把多年攒的私房钱都给了他，说穷家富路，还千叮万嘱，连姐姐都不能告诉，不然让干妈知道就死定了。
干妈在机场给他包里也塞了个信封，说也是那句穷家富路。
亲妈，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是他的错吗？他错在了哪里？出生吗？
可他有过选择的权利吗？
猥琐的爸爸和歇斯底里的妈妈，他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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