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抱着一堆食品包装袋快步回了座位。
不知道是生气多些还是尴尬多些。
草。
他抓起一个包装袋打开从里拿出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亏得他起那么大早排队，自己还没顾得上吃。
他一边吃一边狠狠瞪着教室前排的背影，仿佛嘴里正嚼着的是对方的血肉。
隔着过道的旁边座位，原本正在讲题的男生一会儿扭头看他一眼，过会儿又扭头看来一眼。
讲题声断断续续，看过来时还一脸的欲言又止。
让人想忽视都难。
云舒被盯得心烦，仿佛自己的所有窘迫都被人看穿。于是逮着对方又一次看过来的瞬间他迅速抬眼瞪过去，张嘴就要教他做人，却听教室前门先一步传来动静。
“小舒？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李司一进教室看见云舒先是意外，随即又奇怪道，“你跑王金南的位置上做什么？”
？
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之前频频扭头看他的男生突然猛烈的摇了摇头，“没，没关系。反正我还要一会儿才回座位。”
云舒：“”
他高三整个学期都固定在教室最后一排这个座位，刚刚过来时便下意识走了过来。
竟然坐错了？
云舒垂眸瞥了眼面前的书桌，书桌前端整整齐齐码着课本，再看桌肚里整整齐齐一摞试卷，上面写满了答案。
的确不是他的风格。
想起自己刚刚差点对着座位的主人口吐芬芳，云舒脸上又是一热。
这回是真尴尬了。
都怪陆泽！
云舒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心里恶狠狠的想。
“卧槽，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早饭？”桌面上的课本堆得高，李司走近才看见他跟前摆了一山的包装袋，衬得整个桌面都热气腾腾，满是食物的喷香。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舒：“”
你特么昨晚自己说了什么就全忘了是吧？
云舒面无表情的把最后一点包子喂进嘴里，决定空了去帮他挂个脑科。
“都有什么？我早上没吃东西，快饿死我了。”
李司馋得咽了咽口水，丝毫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扒拉开一个包装袋正要吃，瞧见上面的logo标志又是一声“卧槽”，“城南早点铺！那家东西贼好吃，就是巨难排队，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难怪云舒今天能来这么早。
云舒：“”
仿佛隐秘的心思被人戳破，云舒一阵不自在，下意识看了眼教室前排的背影。
好在对方似乎没关注这边，并没什么反应。
李司从里头摸出个包子咬了一大口，感动得几欲落泪，“呜，好次！我太感动了。”
浮夸表演完，他又好奇的看向云舒，“你这得起了多早过去排队啊？”
“闭嘴！吃你的！”云舒忍无可忍的低骂了一声，“滚回座位上吃。”
“唔，好。”包子精致小巧，李司三两口吃掉一个，一边收拾包装袋一边道，“不过买的也有点太多了，就咱们几个加一块儿恐怕都吃不完。”
“吃不完就分给其他人！”
“那也”
“再哔哔别吃了！”
李司瞬间闭嘴，抱起一堆包装袋回了座位。
他俩座位从来挨在一起，这回云舒坐下后瞄了一眼书桌，确定课本上的名字是自己才安稳坐下。
正吃着，就听旁边的人又道，“对了，我昨晚给你发消息你看了没？”
“”云舒木着脸收回伸进包装袋的手，彻底没了胃口。
“你怎么不”半天没等到回应，李司下意识侧头，正好对上对方幽幽瞥过来的视线，早起宕机的脑子终于后知后觉转过弯来。
他顿了顿，先是看了一眼跟前堆成小山的食品包装袋，又抬眼瞄了眼教室前排不动如山专心看书的背影。
小声确认，“他没吃吗。”
云舒敷衍的扯了扯嘴角，强行假笑。
看来是栽了。
李司艰难的咽下食物，尬笑圆场，“没事，凡事都有个第一次不是。”
“再说咱之前跟人家不对付那么久，突然来这么一出人不接受也正常，没准多几次就就好了”
后面的话在云舒的逐渐面无表情中渐渐消音，李司默默埋头认真消灭食物。
空气一阵寂静。
数秒后，云舒收回视线。
其实他倒也没怪罪李司，他只是觉得自己大清早专程去排队给人买早餐的行为格外傻逼，偏偏被他示好的人还丝毫不领情，再被李司这么一嚷嚷就更显得
但李司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和陆泽不对付不是什么秘密，这要换作是对方跟他来这么一出，他能直接把早餐怼人脸上。
云舒抬眼又瞄了眼前面那个依旧巍然不动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看来还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这法子很快递到了云舒眼前。
上午第二节物理课，上课的是他们年级组出了名的倔头张，说话嗓门儿大，思想古板守旧，偏偏轻微近视又不爱戴眼镜，所以只要不把头埋桌上睡觉，任你在底下搞什么小动作都不会被抓包，可谓是学生们摸鱼的最佳天堂。
云舒正百无聊赖的撑着脑袋发呆，余光里忽然瞥见有什么东西咻的砸在了斜前方的课桌上，顺势看过去，就见那位斜前方同学猛的用手捂住捏紧，而后小心的抬眼看了眼讲台上依旧激情讲课的倔头张，再慢慢松开手里的东西——
是一张被团成团的小纸条。
云舒眼睁睁看着那位同学小心展开纸条看了一眼，而后偷偷扬唇笑了笑，拿笔唰唰快速写下几笔又团成团，趁着倔头张回头写板书时快速扔了回去。
云舒：“”
班上的人除了几个班委云舒记住的不多，这位仁兄有幸是他记住的其中一个，无他，这人从高一开始就和班里的音乐委员谈恋爱，还一谈就是三年，高考后的当晚，他和李司几个还有幸见证了俩人在墙角拥吻的一幕。
再转头看向纸团的另一边，果然就见他们班的音乐委员正小心的展开纸条，看完还红着脸捋了下耳发。
一看就有猫腻。
云舒顿了顿，紧接着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抬眼扫了眼前排正襟危坐认真听讲的某人，手里快速撕下一截草稿纸，拿起笔停在上面。
要写点什么。
直接告白有点没新意，毕竟昨晚才刚被拒绝。
交流感情他俩似乎也没啥共同话题。
云舒皱眉思考了片刻，最终决定在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唰唰唰快速几笔写完将纸条团成团。
往前扫一眼，距离有些远，扔过去太过冒险，云舒想了想，又在纸团外面写上陆泽的名字，食指戳了戳前桌，等对方回头时示意他把纸条传过去。
云舒脸上没什么表情，加上在人前的校霸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所以前桌并不敢拒绝，沉默两秒便接过纸条帮着往前传递。
云舒看着纸条一路往前，终于到了和陆泽同排的同学座位上。
他瞬间坐直身子，认真盯着陆泽的反应。
然而不知道该说是他运气差，还是那位传纸条的同学侦察失误，在纸条刚砸到陆泽课桌上时正好倔头张写完板书回过身来，一眼逮了个正着。
云舒：“”
“所以这条线路”倔头张嘴里的话瞬间一顿，接着一声怒吼，“拿上来！以为我不戴眼镜就看不见你们的小动作是吧？都舞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
倔头张快步走下台阶，匆匆走到陆泽桌前一把抓起小纸条，质问，“和谁传的小纸条？前天测试拿个满分就开始骄傲自满了？”
陆泽淡定道：“我不知道，纸条刚从那边传过来。”
倔头张眯眼盯了他两秒，又低头展开看了眼手上的纸条内容，随即更大声的问，“小纸条谁写的？！自己站起来！”
刚刚丢纸条被逮个正着的同学被他的视线盯得头皮一麻，张口就出卖了身后传给自己的人，接着一层层往后
眼见着倔头张大有一副不揪出幕后黑手不罢休的架势，云舒不想连累更多的同学挨批，干脆自己站了起来，“我传的。”
倔头张听见声音回望过来，都不用眯眼直接认出了声音，“你传的！怎么，很自豪？以为自己站起来就是个英雄？”
云舒：“没那意思。”
倔头张不等他狡辩，又愤然展开纸条，一字一顿开始念：“明天早上不许吃早餐！”
云舒：“”
像是猛的被人揭开了遮羞布，云舒的脸上腾地一热。
偏偏倔头张还不打算放过。
“不许吃早餐！你凭什么不许别人吃早餐？”倔头张抬头怒瞪着他，加重语气，“怎么的，这是你发明的新型霸凌方式？！”
“给我滚去后面站着！等下课我再让你们班主任好好收拾你！”
云舒：“”
罚站基本是老师们的惯用手段，云舒早习惯了，拉开椅子就要往后面走，又被叫住，“上来，把你的纸条拿回去！”
云舒：“”
云舒又硬着头皮往讲台那头走，最后在倔头张的瞪视下拿回了纸条。
他站着的位置就在陆泽的座位旁边，拿纸条时便下意识往陆泽那边瞥了一眼。
就见对方依旧正襟危坐看着桌上的课本，脸上的神色淡淡，仿佛收到纸条的人不是他，也丝毫不关心周遭发生的一切。
倒是省去了他再次翻车的尴尬。
云舒偷偷松了口气，正要收回视线往回走，却见那人又忽然面无表情的勾起一边唇角，用仅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嗤了一声，语调嘲讽。
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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