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可儿适时拍开斐如患的手:“先忙正事!”
这句话本无什么意思,但落入有心人耳里,就多少带了点歧义。
毕竟,那时的情形被数十火把明晃晃的照耀,又落在壮汉眼里便是:狭小木箱,干柴烈火,一人说要,一人没有拒绝……
于是……
“砰!”
木箱又合上了。
二人姿|势暧昧,小脸通红,红得都泛姿了,该是到了关键时刻,这种时候,懂的都懂!但凡有心的人都知道不能打扰。
他们虽然是壮汉,虽然打家劫舍落草为寇,但他们依然还有一颗常人有的心!
他们懂!不打扰!
箱盖合上不过一瞬,玉可儿一脚重新踢开木箱门时,对上的就是数十壮汉暧昧温柔,如同看着自家肥猪拱人白菜的欣慰嘴脸。
常威,还说你不会武功!
玉可儿回头要找斐如患对峙时,脸上突然就被罩了一个黑口袋。
“完事了?”壮汉扭住玉可儿手臂,强忍笑意,“那就走着!”
玉可儿黑线,正欲动作,斐如患的手递过来:“别慌,我们不认识,但他们也只是要绑个郎中上山救人,人没救过来之前,你我性命不会有事。”
依然干净清爽,轻轻一握便让人心安。
玉可儿便打蛇上棍,趁机也握了握对方。
斐如患大概愣住片刻,随即抽回了自己的手。
于是,玉可儿的心情就很好,一路走着也不觉烦闷。
到了地方,屋门开启,内里先是涌出一阵蒸煮药草的湿热气息,之后才是浓烈的药草味,以及其中隐约的一种特殊味道。
像苦杏仁,又像脱净了果皮在阴凉处晾干的白果。
有点熟悉。
身后的钳制放开,玉可儿便伸手摘了头脸上的黑布罩子。
眼前恢复视觉之时,斐如患的身影已经行到了床边。
那里,蒙得严严实实,不见一丝光线,苦杏仁和温白果的气息就从那边传来。
玉可儿扫视一圈屋子,屋内两侧烧了数个炉子,熬煮着不同的药草,俱都咕嘟着喷吐着热气。
却不见人。
身后门里恰时进了一人,高个儿,挺眉,周正的脸,一身正气,连声音也自带威严,看起来不像草寇盟主,倒像个高居的武官:“劳烦郎中为家中老伯治病。”
玉可儿将目光落向斐如患时,见他少见的蹙了眉。
斐如患伸手就要去撩床帘,手却先一步被那人按住:“郎中莫要多事,你只管瞧病,这人,你看不得。”
怎么个看不得?
这下子,连玉可儿也有了好奇。
斐如患却相当配合,果真蜷起指尖收回了手,又在那人一番倒腾下,切上了对方的脉。
玉可儿瞟眼看见,那并不是什么绝色女子压寨夫人,而是,一只老年人生满斑点的手。
就这?
然而,玉可儿却愈发好奇了。
山匪投毒、夜绑郎中,难道都为了此人。
如果这样,那么这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加之官府严格管控不许民间私自流通的一味算不得稀奇的药材,这一切只能说明,眼前这人与官府而言,有重要意义。
官府、瘟疫、封锁、像武官的匪首……
这……玉可儿勾唇,才有点奸臣斐相剧本的味道嘛!
看来,这趟果然就是美梦。
“把这些药罐子撤了吧,”斐如患变幻神色切完脉息交待,“药也先不用喂了。”
“可是,如果不这样……”匪首犹疑着,欲言又止。
“他浑身抽搐片刻不得安宁的问题,我自有法子。”斐如患笃定道。
那匪首目光一凛,玉可儿便知道,斐如患说中了他的顾虑。
“另,”斐如患收起老者的手,怀中摸出一卷银针,双手探入,微皱着眉头开始下针,“山下颜狼疮的解药你需尽快分发下去,不然,疮面扩大,坏死皮肉便难以复原,终究是一场祸患。”
听听,这久居高位吩咐下属干活的架势,那真是,斐相国才有的气度!
玉可儿含着半截指尖,歪头看斐如患一一料理事情,觉得这男人愈发地帅气逼人,目光更是不忍离开片刻。
末了,瞥见含在口中的半截指尖上鲜红如血的印记,当下呸一口将指尖吐了出来。
“解药我自有安排,但,不是现在。”
先前斐如患说的,匪首都一一照办,唯这最后一层,他却是有自己打算。
玉可儿微微琢磨,见斐如患手中忙个不停不想多言,当下便朝匪首道:“你只管按我家公子的话去照做,至于优昙葵斗,一定会来!”
玉可儿说得笃定,匪首一脸诧异,随即自嘲般轻笑一声:“姑娘说来就一定会来吗?须知这药……”他不知费了多少功夫,不然,也不至于闹到搞一场瘟疫的地步。
“官府管控,严禁民间私自流通对吧?”玉可儿接上话头,“但,民间老话有云‘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更何况,是我们通天的路……”
此言一出,匪首脸色变幻,随即朝着斐如患看去,斐如患却宛若不闻,只淡定下针。
玉可儿心下暗笑,想,你个斐狗还挺淡定,那就,看你能淡定多久。
随即,玉可儿老神在在,蘸了茶水在桌上画出一个印记,连笔拖画再一勾,像条狐狸尾巴,却没那毛茸茸,只多了点刀锋的意思:“这印记,你应该识得。”
她说得笃定,又同斐如患一道上来,据回报,二人刚在箱子中也诸多暧|昧。
因此,她说什么,匪首自然就带入为他们二人一同说了什么。
然,事实并非如此。
斐如患怔住,知道玉可儿诈人本事不小,是以终于分了一瞥目光过来,却也只是扫过玉可儿的脸,并没有说什么,末了淡定移开,视线便也一同扫过匪首。
匪首显然识得。
垂眸一看,当下抹去印记,朝着斐如患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去安排解药等一干要事。
“这是医师标记?”玉可儿确定心中猜测,便好心情同斐如患说话。
“嗯。”斐如患淡定回答,手下却是不停。
“可,”玉可儿踱步上去,“我看着怎么不像。”
“那姑娘以为,这是什么?”
“我以为啊……”玉可儿拖长声调说着话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撩向床罩,“是床上这人同你约定的暗号!”
然,手在半道就被斐如患截住:“姑娘,刚刚此间管事的说了,此人,见不得。”
“你倒听话,”玉可儿微怒,“我可没那么迂腐!”
当下便要再来,但这一次,她却发现,手动不了了。
斐如患翻她手腕,亮出手腕之下银光闪亮的一根银针:“知道姑娘没这么听话,所以,便想个法子让姑娘且先休息片刻。”
玉可儿心下一惊,来不及拔除银针,从手腕处开始,一种麻痒开始弥漫,很快,全身就都动荡不得了。
斐如患将她扶坐在桌边,转身继续。
玉可儿趁最后的灵活吐出一句话:“你别忘了,你同我休戚相关……”
“嗯,”斐如患依旧淡定,“若非姑娘一而再再而三以生死相试探提醒,我大概也不能明白更多。”
玉可儿便闭了嘴。
一方面,是麻木上行到口鼻,已说不出话,另一方面,是斐狗果然比她预料得要聪明更多。
生死……
没错,玉可儿发现不久的事,斐如患三两下便试探出来。
他们似乎共用着同一道生命值,若性命悠关,二人感同身受,一体两命,但……若不危及性命时,一切都有转圜。
喝药、箱中入睡、以及方才的死命掐脖都间接证明了这件事。
而玉可儿为了加强斐如患和她一体两命的信念,绑定斐如患为她所用,一开始便是奔着生死去的,这自然足够震撼足够有说服力,但同时,只要对方足够聪明,也便足够暴露问题所在。
而斐如患,果然不出所料抓住了这个bug。
好!很好!
玉可儿气呼呼看着斐如患,见他果真从始至终不关心床内何人,便知道,从进来那刻开始,甚至,从知道优昙葵斗为人所急需又留下印记求药那刻开始,他就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了!
他,才真正一手好算计!
“姑娘不必多虑,”斐如患好似看破玉可儿心中所想,未回头淡淡道,“我自然不会为难姑娘,也不会用许多的法子囚禁姑娘,那不磊落。”
“屁的不磊落!有本事放开姑奶奶!”玉可儿心道,手腕上银针闪了闪,晃起点点银光璀璨。
“姑娘也无需动怒,若心绪不宁,怒火中生,便容易加重银针效用……”斐如患依旧淡淡,“这样,什么时候能动,就连在下,也是说不准了。”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玉可儿心下十分不爽,但见银针果真又晃了晃后,还是勉强收敛。
“系统!”既然不能同斐如患计较,她便唤出系统。
【宿主,】系统战战兢兢,【系统在。】
很想不在的好吗?超想的!
“你先前为什么没有说过斐狗子和我的命相关与共?”
【宿主,系统没说过吗?】它当然没有说过,它记得,但,这还用得着说吗?
“没有!”玉可儿气呼呼,“你只说过我可以具象化斐狗的梦境,具象完成还可单方面踢走斐狗!”
【宿主,这就对了呢,您想啊,】系统开启了美声模式,声音甜蜜温柔十分谄媚,【如果斐如患都没了,您还怎么具象化?如果不能具象化?您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的存在没了意义,我就不存在了对吗?”
系统连忙闭嘴,话是这么个话,理是这么个理,可从玉可儿口中阴阳怪气说出来的此时,系统觉得就很不对味儿,隐约觉得自己又着了对方的道儿。
果不其然,玉可儿紧接着便阴阳怪气道:“所以,斐狗才是你的宿主吧?而我,只不过是你为了保护这个宿主而延伸出来的工具人!”
纯纯工具人!
系统哑然,发现,照玉可儿这个逻辑下去,它无话可说,必死无疑。
当下大脑飞速运转,而后,福至心灵突然道:【宿主,系统没学过哲学!】
“……这特么关哲学什么事?”
【是这样的宿主,您瞧,系统知道每个硬币都有两面,但,系统却不知道,如果只有一面的硬币到底算不算硬币。】
日你妈!
玉可儿更气了,她就不该同这个傻逼系统说这些屁话,就这样还没学过哲学?!都可以去开课熬鸡汤了好吗?!
第一次,在同系统的辩论中,是玉可儿率先闭上了嘴。
身体不能动,难道还不能睡觉么?
睡着了再醒来,阿拉就还是一条响当当的好女子!
于是,玉可儿合目。
自然没有看见,那边斐如患左手收紧,纳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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