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姝现在有些好奇林衡渝原来是哪里人了,前些年全国战乱四起,好多百姓流离失所,扶桑镇原先比现在还要繁华,但在战乱的波及下也来了很多新的居民。据林婶子说,林衡渝他爹在战乱中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四处寻找安身之所。
林婶子长得漂亮,有不少人想娶她,甚至不介意她带着这么大个儿子,但林婶子很坚定,她就是不愿意再嫁,就想陪着儿子看着他成人成才。
宋之姝想到了什么也就问了出来,“林衡渝,你是哪里人呀!”
林衡渝微微皱眉,他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在我还没有很深刻的印象的时候,我娘就带着我四处奔波,躲避战乱,所以我去过很多地方,我娘的祖籍在安阳,但我爹……娘没说过,我也没问过她。”
宋之姝点点头,不再问了。
两人去了后山,这下要走更远才能摘到茶,离山脚近的地方的茶叶几乎全被采光了。
两人在山上逗留了两个半时辰,宋之姝的篮子才堪堪装了一半,至于林衡渝,嗯……在采摘这一途他的手好像格外笨,摘茶叶都是慢吞吞的,摘了这一下午也才摘了三分之一的篮子。
宋之姝看着他摘茶的动作就着急,见他摘的就这么点,不由得皱皱眉,问他,“你就摘这么点送给先生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把我的给你吧。”
林衡渝也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篮子,又看看宋之姝的。他摸摸鼻子,“看来我娘说的话不无道理,我确实只会读书,干别的事都不得行。”
宋之姝偷笑,“衡渝哥哥,会读书就很了不起了,有多少人一心向学却苦于天赋不够,一生都庸庸碌碌,若你真能读书混出个名堂来,林婶子一定也很欣慰。会摘茶也算不上是什么大本事。”
林衡渝点点头,“是呀,我娘一直希望我可以好好读书以后考取功名,以后当个官,为朝廷效力。”他仿佛有些迷惘,“我娘曾说,我爹读书也很厉害,她希望我能朝我爹看齐。”
宋之姝:“那你就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功成名就,到时候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威风呢!”
林衡渝抿嘴一笑,他好像有些羞涩,但还是点点头,说:“你说得对。”
然后宋之姝就把自己采的茶倒给林衡渝,林衡渝执意要给钱,宋之姝不要。但最后林衡渝说:“之姝,你还是收下吧,就当我投资你的美食大业,希望我可以为你的成功添砖加瓦。等你真的做出了你所说的那种美食,请我吃就好了。”
宋之姝想了想还是收下了,毕竟自己确实很缺钱,没必要跟他客气。看林衡渝的样子,真的不像是缺钱的。
宋之姝觉得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家,爹有俸禄,娘也会做鞋补贴家用,但是自家看上去,日子还没林衡渝家过得好呢?
这事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宋之姝决定回家问问自己娘,林婶子是不是很有钱啊。
又从林衡渝那得到一笔钱,宋之姝回到自己房间里把自己盒子里剩下的那些钱都带上,趁着粮油店还没关门,去买些糖和油。
粮油店的糖是红糖,一块一块的,用剖下来洗干净晾干的毛竹笋的笋衣包着,最外层用稻草捆起来,一块红糖只有宋之姝手掌那么大,但是要一百文钱。
没办法,再贵也得买,宋之姝捏着鼻子认了。她买了一块糖又买了一壶油,钱又花得差不多。
油是用葫芦装着的,把葫芦里面掏空了,囊丢掉,剩下的部分就能装东西,宋淼用来打酒的容器也是一个葫芦。在这个时代,葫芦真的是非常好的一种随身携带的容器,什么液体都能装。
除了葫芦就是竹筒,但竹筒没葫芦好用,竹筒有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裂开或者漏水,大部分商家还是会采用葫芦来装东西。
宋之姝把东西拎回家,罗氏看她一眼就继续做鞋子。宋之姝凑到她娘跟前,说:“娘,咱俩商量个事呗。”
罗氏把手上的鞋放下,“你说。”
宋之姝缠着罗氏的胳膊,说:“娘,你去劝劝爹吧!叫他把驿站的锅灶收拾出来,我想用铁锅嘛!”
罗氏看看女儿圆溜溜的脸蛋,明明这么小的孩子,却一肚子主意。她看着女儿,问:“之姝,你要是失败了怎么办?不会哭鼻子吧?”
宋之姝满头黑线,哭鼻子?怎么可能!她撅撅嘴,对罗氏撒娇,“娘,你要是不答应我我才要哭鼻子呢!”
罗氏拍拍孩子气的女儿,“好啦好啦!娘答应你,一会你爹回来娘就和他说。”
宋之姝达到目的就不缠着她娘了,罗氏瞥一眼自家闺女,心想:哪有这么用完就扔的,这闺女是捡来的吧。
宋之画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人纷纷向他们投来目光,眼尖的看见宋之画耳朵上的吊坠,等三人走过看不见了,他们才窃窃私语地八卦起来。
“看见那家女儿耳朵上的耳坠了吗?玉的,真有钱,这么宠女儿。”
“他家我知道,他家老二不是当官的吗?怎么老大家的也发财了?”
“这谁知道啊,反正他家确实是发财了,怎么发财的咱们也不清楚。”
……
宋之画三人回到家,一路上遇到不少同村的人。大家面上都笑吟吟地说些恭维的话,不知道背后都会说些什么。
宋焱家屋后是宋勤家,宋勤是宋焱表弟,宋勤的爹和宋焱爹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两家关系一向挺好的。
宋焱一到家宋勤就来了,他黄褐色的脸上还挂着汗珠和泥点子,裤脚高高卷起,露出同色系的双腿,腿上也有些泥,看得出来是刚从地里回来就到宋焱家来了。
宋焱叫高氏去给他倒杯水,宋勤挥挥手示意不用,高氏还是在橱柜里拿个碗出来倒碗水递给他,宋勤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
宋之画一到家就回自己房间去欣赏自己的新耳坠去了,她用手指感受着碧玉冰凉光滑的触感,这耳坠还是严娇送给自己的,宋之画想:她为什么要送给自己耳坠?一定是她哥哥严劭要求的,严劭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高氏也去厨房准备午饭去了,宋勤自己拖个长凳坐在宋焱旁边,低声问他,“大堂哥,你跟我说说,你家是不是发财了?现在外面都在传呢!”
宋焱和家里人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就简单地说宋之画瞎折腾折腾出一个方子,可以做出一种叫肥皂的好东西,用这玩意洗衣服能把衣服洗干净之类的。
宋勤听着堂哥的话,眉头皱着,他把胳膊搭在宋焱肩膀上,低声问他,“堂哥,你知道最近村子里对你们这事的议论吗?”
宋焱点点头,如果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今天特地跑去和弟弟商量这件事。
宋勤又问:“那堂弟知道吗?”堂弟是在说宋淼。
宋焱斜眼看他,“你猜我今天不在家是去干啥了。”
宋勤了然,又把头凑过去,“那堂弟是怎么说的?”
宋焱回答他:“按我弟的意思,是叫我干脆把这方子卖了,免得别人日夜惦记着,就这么直接上交族里,又显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卖了捐些银钱给族里,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宋勤咂摸一下,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他又问:“那你最后咋解决的?”
宋焱抓抓脑袋一副老实人的样子,“我就按我弟的意思,把这方子卖了呀。你猜怎么着?这东西还真挺值钱,在镇子上换来一个宅子呢!那人还给了一百两银子,我打算一会捐五十两给族里。”宅子还是个带门面的,不过这话宋焱没说。
宋勤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子,觉得这处理结果确实是最好的,他点点头,说:“行吧!按你这么来确实挺好,你都给族里钱了,他们再说什么可说不过去了。”
宋焱的意思也是这样,钱都给了,就别惦记方子了,方子都被人家买断了。
他对宋勤说:“一会吃完饭,咱俩一起去一趟族长那。”
宋勤点点头,“行,一会我陪你去,你还没吃饭吧?你先吃饭,我要回家洗个澡去,瞧我这一身的泥!”
宋焱把宋勤送出自家小院门口,他折回自家把门窗都关上,然后颤抖着手从衣兜里把钱和地契掏出来。
那个原始的肥皂方子加上宋之画新研究出来的香皂方子,一起卖给严家,严劭一共给了宋焱一个带门面的宅子和一千一百两银子,一千两银子是给的银票,宋焱什么时候需要再去严家的钱庄取就行。
所以他现在身上有一千两银票和五十两银子,还有五十两宋焱给宋之画了,宋之画强烈要求有自己的零花钱,宋焱想着这笔钱还是因为闺女才得来的,她既然开口要就给了呗。
还有五十两现银,宋焱打算一会儿就送到族里去。
看着手上的一千两银票和房契,他现在觉得自家哪都不安全,思来想去竟然不知道该把这两张薄薄的纸藏哪。
随便在屋里找个地方藏吧,怕别人偷去。要是叫宋焱把这个藏在地下埋起来,他又怕受了潮或者有蚯蚓之类的东西把它们钻坏了。
真是幸福的烦恼,宋焱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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