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青蛇似乎对府中的地形很是熟悉,出了门便直奔周围最茂密的一片草丛而去,在草木的遮掩下,迅速消失在两人的视线。
朝歌此刻全被怒火填满,根本顾不上考虑什么隐匿身形,抬手一扬,凤凰火直接点燃了整片草丛,将旁边的湖水都映得赤红。
青蛇为了护着账本,在火焰燃起的那一刻迅速跃起,开始向着大门的方向流窜。
“走水了!”
有人看到那彤彤的大火,吓得了大喊一声,紧接着,整个严府都充满了慌乱的脚步声。
严坤正坐在正坐在席间与叶棠把酒言欢,闻言脸色一变,望向了火焰燃起的地方。
他回过头,目光紧紧盯着突然来访的叶棠和明显不像个管家的君玥,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又挂上了微笑,对着叶棠致歉道:“叶兄,府中有些事需要处理,先失陪一下,叶兄稍后。”
随后对着身边的人招招手:“好好招待叶兄,知道吗?”
这句话的重音明显不太对劲,那仆人脸色一变,低着头的脸上明显带上了不怀好意的打量。
君玥望着严坤远去的身影,周围不断升高的温度让他皱起了眉:“朝朝出事了!”
他伸手拉起叶棠:“我们得走了。”
叶棠看向周围名为服侍实为监视的仆人:“可是……”
“这些?”君玥有些不屑的开口。
那管家只看到君玥拿出折扇,朝他悠闲地笑了笑,轻轻地那么一挥,一阵微风拂过,周围的人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走吧!”君玥牵起叶棠的手腕一路走到正门,手中还摇着一把玉骨折扇,如果忽略他们身后不断倒地的追兵的话,二人倒像是来游园的。
“你先回去,我们看看他们,”君玥将四下的人清理之后,这才将隐身符塞进叶棠的手里,帮他隐匿了身形。
随后又摸出一个铃铛递给叶棠:“拿着这个,万一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摇动这个铃铛,里面我灌注了灵力,会自动攻击。”
“还有,”君玥又摸出了一块白玉盘,正是那是白荼交给他们的狡兔三窟:“默念客栈的名字,到了门口直接上去找惊风,不要离开他身边,放心,我给你用了隐身符,大堂不会有人看到你。”
君玥一连说了这么多,像是终于才放心下来,伸手摸摸叶棠的头:“走吧,这次回来,应该就能带你去见暮雪了。”
“谢谢你,君兄,”叶棠轻声说:“你是除了雪公子和夫子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我和暮雪……”君玥迟疑了一下,终究开始没有说出口:“罢了,回去吧,等有机会再告诉你。”
君玥看着叶棠消失在了原地,这才放心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天色。
天日彤彤,像是要灼烧整片大地。
朝歌和晏清一路追着青蛇到了城外树林,似乎是看四下无人,青蛇也没打算再掩饰,就地化为了个青衣中年人。
正是刚刚跟在严坤身边的曹宿。
曹宿慢悠悠伸了伸手指,声音尖细阴恻:“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这个声线实在太有辨识度,朝歌和晏清对视一眼,共同想起了云霓记忆中的那个拿着麒麟骨找她合作的绿袍人。
“当初去不归境的那个人……是你?”
“你们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曹宿手上窜上青色火苗:“那就更留不得你们了。”
朝歌慢悠悠理了理手指:“没人告诉你,不要在我面前动火吗?”
他的手上随即火焰暴涨,青红火焰来回交织在整片丛林,所到之处草木皆枯黄,大地成焦土。
惊风说的不错,此人的实力确实不俗,凤凰火乃是天火,一般火焰都会被直接吞噬,可曹宿的青色火焰不仅与朝歌交手了十几个回合,且丝毫不落下风。
修为的压制让朝歌隐隐感觉到了些不耐烦,眼底开始漫开血色,就在这时,曹宿突然吹了个口哨。
几乎是在霎时间,整片山上的蛇虫倾巢而出,盘旋着朝这里赶来。
晏清提剑斩断了想要冲到朝歌身前的一只,但握剑的手已经是肉眼可见的颤抖,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那道伤口上有毒!
朝歌瞬间变了脸色:“哥哥?”
他俊美的脸上染上了真实的怒火:“把解药交出来!”
“没有解药,中了我的蛇毒,大罗金仙也活不过三日。”
朝歌冷笑一声:“好,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大罗金仙!”
凤凰火瞬间暴涨,将曹宿逼退了几步,朝歌脚步后移,来到晏清身后,胸膛紧贴着他的背,抓着晏清握剑的的手替他稳住颤抖,带着他一起,朝前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剑气带着翻滚的巨浪,刚刚那些异兽被一剑毙命,连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做完这一切,朝歌忽然抬起他的手腕,俯身将那伤口上的毒血吸了出来。
晏清赶紧将手抽出来:“阿朝!”
“哥哥,”朝歌的唇上还沾着一丝血液,看起来娇艳欲滴,他轻轻道:“在这里等我好吗?”
曹宿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过了一遍:“等你?放心,我现在就送你们一起下地府团聚。”
“聒噪!”朝歌猛地回头转向他,眼中血红一闪而过,周身气焰暴涨,一道火焰宛若凤鸣一般,朝着曹宿俯冲而去。
曹宿急忙侧身,可即便如此,他的手臂上还是被灼烧了一大块,衣衫破烂,露出已然焦熟的白肉。
疼痛让他的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尖细的声音撕扯着人的耳膜:“这是你逼我的。”
曹宿的头猛地向下一低,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三头的蛇妖。
那蛇妖长得奇形怪状,狰狞的三个头颅吐着长长的信子,全身布满青色的鳞片,脊骨上还带着两只翅膀。
蛇妖口吐人言,正是曹宿:“这个世界上能将我逼到这个份上的人不多,少年,你天分不错,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呵。”朝歌嗤笑一声:“不过一个杂种,还真当自己是相柳了。”
“你!”曹宿大怒起来,剧烈扇动着双翅,发出击鼓般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烈风冲着朝歌呼啸而去,将他的凤凰火都吹散了一些。
朝歌握上晏清的手:“哥哥,借剑一用。”
随后,剑指长空,低喝道:“冬雷震震!”
天幕上,刺目的闪电一闪而过,时隔百年,朝歌终于再次提剑,连怀均剑都似乎为这道力量而兴奋,发出阵阵的嗡嗡剑鸣。
炸裂的惊雷直直地砸落到曹宿的身上,当场击穿了他的一颗头颅!
蛇头砸进尘埃,流出的毒液让整片土地都染成了黑色。
曹宿似是终于被彻底激怒,剩余的两只蛇头露出尖细的毒牙,狂吼着朝前俯冲而去,然而那方向,却是晏清!
朝歌立刻赶到晏清身边替他接过了这招,那条蛇被他轻而易举的一刀两断,可等掉落在地上,却只剩了一颗头颅。
曹宿竟舍弃了自己的蛇头做了分·身,朝歌心头一凛,然而此刻的曹宿五指成爪,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电光火石间,晏清忽然揽过朝歌让两人交换身为,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曹宿的手指贯穿了晏清的胸膛,温热的血液喷溅到朝歌的脸上。
晏清冒着蛇毒游走全身的危险动用了最后的灵力,在曹宿洞穿他的同时,一掌拍向了曹宿的心脏。
巨大的冲力让两人一触即分,朝歌慌忙扶住了他,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滞地问:“哥哥……你的玉佩呢?”
晏清似乎是想安慰他,苍白的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我,我没事的……阿朝……”
他伸出手,想碰碰朝歌的脸,指间停在半空,又无力的垂落下来。
朝歌在自己的怀里摸出了那块玉佩。
只有太华山首徒才有的,能抵挡一次大乘期攻击的,保命的守灵玉。
他曾经戏说早晚要让晏清给自己挂在自己腰间,可他从未想到,原来早在他一无所知的夜晚,晏清已经下了决心。
朝歌的命,比他自己要重要。
晏清的头靠在他的怀里,手指冰凉,朝歌觉得自己胸腔积满了怒火,好似在很久很久之前,天地震动,万鬼哭嚎,山石塌陷,河水倒流,星辰如同流矢般下坠,到处都是血腥的炼狱。
他也是这样,抱着一个已经失去生机的人愣愣地坐在狼藉的战场上。
那人胸口上破了一个大洞,身体那样冷,任他怎么暖都暖不热。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直觉地感到疼痛,整个胸腔都似乎绞在了一起,疼到他挥了挥手,炽热的火焰涨起,从一片焦土的战场,一直烧到他自己。
太疼了,他宁愿将这天地,将自己,和那人一起焚烧殆尽,也不愿再经历这样的疼痛。
“还想跟我同归于尽,”曹宿倚着树爬起来吐出一口血,狞笑道:“蛇的七寸可不在心脏。”
下一笑,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在他不远处,朝歌的双目彻底变成血红色,眼底涌出可怕的杀意,他甚至都没有动手,整座山已然成为一片火海。
熊熊大火几乎要把天烧穿,带着滚滚的怒气,朝他席卷而来。
狰狞的叫声在林中响起,连山石都开始震动,朝歌抬手一握,凤凰火迅速蔓延,山下的湖水剧烈翻滚,鱼虾上浮,百兽奔逃,朝歌眼眸血红,像是神在对整片天地怒吼:“敢伤他,你们,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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