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现在就跟个流浪汉似的,头发乱脏脏,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肥脸抹了一层碳灰像带了一个灰黑色的口罩,水汪汪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古灵精怪。
不但是脸,她的爪子、衣服同样也脏兮兮的,苏清河都怀疑这小家伙是不是钻灶里去了,就好像第一次从城里回到农村,因为天冷钻土灶的猫。
见到爸爸妈妈,乖乖站起来,捧着她没吃完的煨番薯跑过来,“爸爸妈妈~番薯~~”
苏清河不跟乖乖客气,用手指捏了一些放到嘴里,确认是熟了就干脆整条拿过来,递给旁边的白芷,“熟了的,味道还不错,你试试。”
乖乖怔怔看着空空的双手,她万万没想到苏清河会整条拿走,她只是想让爸爸妈妈试一下味道的。想抢回来吧,又看到了苏清河递给了白芷,她扁扁嘴,还是没敢开口。
苏清河没管乖乖,看向苏小婷问道:“你们去哪里拿来的番薯?”
“子涵回家里拿的。”苏小婷指着一个小男孩说道。
苏清河看过去,小男孩比苏小婷矮一个头,搁一年前他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但过了个年,多少也眼熟了,认得出是哪家的。
小男孩应该是怕生,低下头没敢跟苏清河对视,苏清河见状也不多问,转而低头看着小不点,“乖乖吃饱了没有?”
“饱饱哒~”乖乖回答着,拍拍鼓鼓的肚肚,又在衣服上留下几个手印,白芷看得直翻白眼,好在现在苏清河接过了洗衣服的任务,乖乖在外面把衣服弄得再脏也跟她没啥关系。
苏清河眼皮跳了下,还是忍住了让乖乖去洗手洗脸的打算,现在才去洗干净意义不大了,就让她脏脏的吧,回家还能都老太太开心。
见苏清河不说话,乖乖突然想起乞儿鸡,连忙说:“爸爸~我要吃儿儿鸡~~”
“什么儿儿鸡?”跟苏明光一样,苏清河也不明白乖乖在说什么。
乖乖叹了口气,跟大人交流就是麻烦,都听不懂小宝宝的话。无奈之下,她转身去找了苏小婷,让她帮忙翻译。
“就是乞儿鸡,六公说清河伯伯你会做。”
“原来是乞儿鸡啊?”苏清河恍然,“乖乖想吃煨鸡吗?”
乖乖忙不迭点头。
“可是好麻烦的,爸爸不是很想做,怎么办?”
乖乖昂着小脑袋,脏兮兮的小肉脸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苏清河眼前,她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要~吃~”
白芷吃了乖乖的番薯,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她剜了一眼暗戳戳笑的苏清河,“乖乖想吃你就做给她吃呗,等会又把乖乖惹哭,回家有你好看。”
“行行行,我这就回去杀鸡。”苏清河果断认怂,白芷平时不怎么管他逗乖乖玩,但如果她一开口给乖乖站台,他就没有第二句话说。
现在轮到乖乖有意见了,她拽住苏清河的裤子,“不要家里的鸡~”
“你放手,你把爸爸的裤子弄脏了!”苏清河现在好后悔刚才没叫乖乖去洗手,被乖乖这么一扯,灰白色的运动裤多了一个爪子印,“不抓家里的鸡,那抓哪里的鸡?”
“抓~大公鸡~~”
“家里也有大公鸡啊。”
“不要家里的~~”乖乖开始发烂渣,可她又说不出抓哪里的鸡,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条线索,“咪咪玩那里的大公鸡~~”
苏清河懂了,敢情小家伙不但想吃乞儿鸡,还看中了别人家的鸡。
“你可以啊,还挺会吃,散养的鸡最好吃了,可是那是别人的鸡,不是我们家里养的哦!”苏清河想捏下乖乖的脸蛋,可都是碳灰,无从下手。
苏秋杰听到这里,急忙站起身,“清河叔,鸡是我家的,我们去抓吧!”
其他小朋友也意动地嚷嚷附和起来。
苏清河眉头一皱,觉得他们过分热情了,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只以为他们惦记着吃乞儿鸡。
“我先去找你阿公讲声吧,刚好我家也没多少鸡了。”
跟苏明辉打了招呼,因为俩家平时交往挺多,抓几只鸡而已,苏明辉也不要苏清河的钱,农村就是这样,家里养的种的,说钱就见外了。
两个大人和六七个小朋友浩浩荡荡杀到竹根林,小朋友们一看到那几只大公鸡,一股名为畏惧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到全身,竟下意识退后了几步。
乖乖更怕,她直接就抱住苏清河的大腿,躲在苏清河身后,苏清河看着裤子上又多了几个手印,就一阵无语。
这时候再迟钝的人也看出来这群小朋友不对劲了,苏清河之前就凭直觉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更是证实了他的直觉是对的。
“你们怕鸡?”苏清河问道,然后低头看着身后的小不点,“乖乖,你平时不是赶鸡赶得很欢乐的吗,怎么现在怕成这个样子啦?”
乖乖心里藏不住事,直接就坦白了,“大公鸡咬我~~”
苏清河:“……”
好家伙,一直听闻大公鸡是“农村三大恶霸”之一,没想到他小时候没经历过的,反倒让乖乖遇上了。
看着小朋友们一个个脸色不好看,他很没良心地笑着问道:“你们都一样被公鸡啄了?”
既然乖乖都说出来了,苏小婷也不好瞒过去,再说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对她如同父亲一样的清河伯伯,于是便承认道:“第一次被公鸡啄到我的脚了,第二次我们跑得快,六公又来把鸡赶走,没有被啄到。”
大姐头都带头说了,其他小朋友也争先恐后说被啄到了哪里,就剩下苏秋杰没有说,他被啄到的地方难以言喻,说出来太丢人了,小朋友也是要面子的。
可惜他的面子没有保留住,他不说,小伙伴们就把他买得干净,苏清河听到都忍不住笑出声,视线有意无意掠过苏秋杰的裤裆。
这倒霉孩子。
“爸爸~抓大公鸡~做儿儿鸡~~”乖乖咬牙切齿地催促起来。
“yes sir!”
苏清河应得干脆,乖乖这是记恨上了,乖大恶霸就没有隔夜仇,她今晚就要吃鸡一雪前耻,苏清河当然要满足亲闺女这个小小的愿望。
这大公鸡也是的,惹谁不好惹乖乖,那是它们能惹的吗,也不打听打听,谁才是双塘村真正的大恶霸。
然而,苏清河也在小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毕竟鸡群都在竹林里,连小孩子在里面都发挥不出来矮小灵活的优势,就更别说他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大男人了。
竹根林里,苏清河一个人灰头土脸,一无所获,乖乖见状,赶紧替苏清河加油呐喊。
“爸爸~加油~”
“爸爸~你系最棒哒~~”
小朋友们也纷纷跟着喊起来,白芷满脑门黑线,忍不住扶额。
抓个鸡都能有应援团,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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