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娃娃在他的房间里闹翻了天。
曲安舟一进门就被枕头砸了满面——没砸到,他先一步反应过来伸手抓住了。
但还是让他茫然了几分钟,才看清自己房间……本来就没什么的东西一片狼藉的场面。
他再看,就看到晴天娃娃在自己床上跳。
他赶紧上去抓住娃娃,把它提起来,觉得它要是一个真的小孩,自己肯定不会喜欢真的小孩这样:“我要把你给骆哥。”
骆川没跟他一块过来,还在餐厅跟白朔讲话。他自己溜地从餐厅窜过来。
娃娃委屈地抱住自己的头:“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不然我早就跑了。”
曲安舟:“你喜欢我呀。”
娃娃假装啜泣:“喜欢。”
曲安舟:“那谁是狼呀?”
娃娃马上又蹦了起来:“你不要老想着作弊!作弊是不对的!”
它再怎么蹦,曲安舟拎它也是轻轻松松:“哦,骆哥说过你不知道。那你爷爷是谁呀?”
“我也讨厌你。”娃娃小声说“你不会自己思考。”
曲安舟觉得自己被它伤到了:“我哪里没有自己思考了!我昨天都没有守骆哥,我守的白朔……”
他声音低了下去,还是守错了,张佳佳被刀了,还是一个神。
他开始垂头丧气地自我反省:“其实我应该问骆哥守谁的,他肯定比我知道得多。我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要骗他,一点用也没有。最后我还是相信他了。”
“他是坏人。”晴天娃娃说。
“他不是哦。”曲安舟很认真地告诉它“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娃娃不明白为什么只过了一个晚上,他的想法就变了。他当然也不会说,把娃娃揣兜里,收拾好房间就重新出去了。
骆川靠在餐厅门口等他,看到他出来,便抬步往这边走:“白朔自己走了。那东西……带着在?”
曲安舟拍拍自己的口袋:“在这里。”
骆川看了眼,便没在意了:“走吧,争取上午就把村民的房子都看完。”
“村民都在哪?”曲安舟还是有点不放心“要是他们在家……”
骆川却已经思考好了:“就直接问,跟他们谈。如果是好人的话,没道理会拒绝。”
“但是翻他们家的话……他们肯定不会让呀。”曲安舟想起十一号阴沉的脸“他们本来也不欢迎我们。”
“你去跟他们谈,我来找。”骆川侧了侧头,看到他耳朵上的耳钉,自己早上亲手戴上去的“没关系的。”
有了一次经验,这次他们很快就上到二楼,离开了这栋楼房。
外面的祭坛依旧显得荒无人烟,骆川从口袋里取出两枚硬币,在双手指缝间转,再不经意给曲安舟看到。
曲安舟果然被吸引,眼睛亮晶晶:“好帅啊,我想试。”
骆川便给了他一个硬币,递出去的时候扫了眼上面的花纹。
一面是狼,另一面则是荆棘。他抬眼,恰好看见祭坛边缘的花纹。
两枚硬币都很旧了,花纹的纹路并不容易辨认。
“骆哥?”曲安舟拿硬币的时候叫了声,顺着骆川的视线往祭坛望,回过头来又望了眼硬币,马上就辨认了出来“一样的花纹。”
“对。”骆川应道,大拇指一折就将硬币向上抛起“花、狼?”
“狼。”曲安舟乖乖地猜,其实硬币落到骆川手掌的瞬间,他就看清楚了上面的花色。
骆川摊开手掌,确实是狼。他就轻轻笑了,把硬币递给曲安舟。
附近的房子都打不开,绕了很远才又能推开一个院子的门。
很偏,院子的门被一棵老树垂下来的枝叶挡住,门被推开一条缝之后,骆川像是有预感一样,转推为敲,静静等待门内的回应。
他又叫曲安舟站到门口、自己的前面。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里面的人打开门,看到的就是眨着眼睛,鹿般无辜的曲安舟。
来人是黑袍村民,年纪大了,对这种又乖巧又可爱的小孩总是会多几分偏爱。于是对着曲安舟也没释放多大恶意,只是询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曲安舟结巴:“想……想看……嗯,想……”
骆川接过话头:“想跟您了解一下村子的情况,我们感觉您资历比较老。”
黑袍村民冷哼一声,看起来对他们的说辞嗤之以鼻,但还是侧了侧身子,让他们进到院子里。
这间院子的构造比之前进的几户都要舒服,院内封闭而不沉闷,靠着墙还有两把椅子。
村民自己坐到了一把椅子上,扬了扬下巴示意曲安舟去坐另外一把,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意思。
曲安舟望着椅子,又回头望了望他骆哥,骆川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才到椅子上坐下。
骆哥没提前给他剧本,他只能现编词:“就是……村子不是很久都没有狼了吗,是什么时候又开始有的?”
这个问题非常不错,刁钻尖锐又好回答,自己简直就是天生的记者!
他在心里给自己先吹一顿。
黑袍村民也确实如实回答了他:“两三年前吧……具体大概在两年半前,我们进行了最后一场祭祀之后。”
“祭祀是干什么的啊?”曲安舟很认真地听。
黑袍村民这回沉默了两秒,才说:“童男童女跳祭祀舞并献上祭品。一般流程是这样的,但那次的祭祀发生了意外。”
曲安舟想起了晴天娃娃,但它在自己的口袋里动也不动,好像一个真的没有生命的晴天娃娃一般。
骆川在院子里四处查看,而黑袍村民好似没有察觉,还在对他讲述:“那次的祭祀只有一个童男参加。但他因为在做祭祀前准备的时候偷懒,没有记住祭祀的舞蹈。而那天因为管理祭祀人员的疏忽,祭品在祭祀前不翼而飞,临时东拼西凑的货物都是些不入流的。同时,那天搭祭台的时候,柱子才搭上就折了。”
骆川在老人背后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窗户,翻身跃了进去,静悄悄地没有引起一丝觉察。
“那次的祭祀……办得一团糟,祭祀舞跳到一半,天降大雨,电闪雷鸣。正在跳舞的童男被吓得停住了动作。”黑袍村民的声音低了下去“之后一道惊雷打响,祭台上的男孩凭空消失,自那之后,就开始有狼进村的传闻出现。”
曲安舟的手下意识放到自己的口袋上:“那你认识那个童男吗?”
“……”黑袍村民硬邦邦地回答“都是一个村的。”
他说完就想偏头,但骆哥还在里面没有出来,曲安舟心中警铃大作,赶紧开口:“那个!”
村民望了他一眼,他脑子一空:“您是狼吗?”
村民皱起眉毛。
他眨巴眨巴眼,感觉里面要滴两滴泪出来了:“就是,您是御狼者吗?”
这个问题不到家,这谁会承认呀。
他在心里默默评价。
果然,村民回答:“当然不是。”
但语气也没多硬,更像是带着一丝无奈。
“那您,那您觉得谁是御狼者呢?”曲安舟硬着头皮接着问。
孰料这次村民沉默下来,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他。
曲安舟有一种小学生被检查佩戴红领巾情况的感觉,他小时候老是忘,老是被训,对这种情形格外紧张。
“你肯定不是。”许久之后,村民眯着眼睛这么说。
曲安舟便又有一种被信任的高兴:“我当然不是,我是好人!”
村民便点头,在他身后,骆川又悄无声息地翻了出来,对他摇了摇头。
“发现什么了吗?”村民没有回头,却仿佛对骆川的行迹了如指掌。
“还真有。”骆川的声音却是带着一丝笑意,两步走到村民面前,亮出了满是褶皱的红贴“那场祭祀,您是负责人?”
黑袍村民眉头一皱,像是没想到他能找到这个,但说出口的声音仍旧镇定:“我是,那又怎么样?”
“那您对那场祭祀的种种异样就毫无所觉,没有半分其他的准备?”骆川用着敬语,语气却是带着审视的意味。
“在整场祭祀前的核对中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黑袍村民的回应很冷静“是在祭祀开始的当天,所有问题一起涌现,而祭祀的时间延误不得,我们补救的时间太短。”
“之后的祭祀呢,有出现这种状况了吗?”骆川接着问。
“这场祭祀后就有狼进村了,一整年村民都活在担惊受怕中。第二年,就没有祭祀了。”黑袍村民斗篷后的视线沉沉“我们不需要不能提供庇护的神。”
“说不定你们第二年祭祀办得好了,神便又庇护你们了。”骆川把这红贴折起来,手一翻就消失不见,边随口道。
“求神不如求己,我们自己会搬走。”黑袍村民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问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骆川便也不在意,把手伸给曲安舟,要拉他起身。
曲安舟借了力站起来,又跟着他走出了院子,然而没两步骆川便停下了脚步:“把那东西拿出来。”
晴天娃娃在他嘴里从未有过姓名。
曲安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乖乖把娃娃拿了出来,递给他。
骆川把娃娃拎起来:“里面那个是你爷爷?”
娃娃就要蹦出来摆脱他的控制:“才不会告诉你!你走开!”
骆川就也没多问,曲安舟忧心忡忡地看着大幅摆动的娃娃:“给我吧。”
骆川便给他递了回去,顺便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我看这村民床头还放了张照片,是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
晴天娃娃一下子停住了动作,慢慢慢慢地回头去望骆川。
“里面那个是他爷爷。”骆川当即果断地下了判断。
曲安舟:“咦?”
晴天娃娃:“!你怎么就——你怎么就确定了!”
骆川:“现在知道了。”
晴天娃娃一整个呆住。
而骆川慢条斯理扫了它一眼:“他爷爷是神,是……预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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