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晃,在第一晚席卷他的影子仿佛又缠上了曲安舟,但他这次没有像第一晚那么慌张,而是强行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先去找晴天娃娃还在不在。
还在。
晴天娃娃从他肩膀上爬下来,坐到床上,木愣愣地说:“好可怕哦。”
他摸了摸娃娃的头,有了个伴,心里总归会稍微安下来一点。
手里是骆泽野给的羊皮纸,他打开看了眼,看不懂上面的字,便又收了起来。
骆哥被带走了,但他之前说过,被无尽隧道里的生物杀死才会真正的死亡,所以骆哥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
但是——但是谁也不知道被带走了会发生什么呀,骆哥就挡在了他的前面。明明现在,骆哥应该是不认识他的。为什么还会要替他挡住呢,自己是神而不是最后一个平民,被带走也……没什么的。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决定不要再想了,要相信骆哥。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是他今天晚上守护的对象。
守对了,这轮关卡基本能够迎来大结局了。也许骆哥能够活下来的可能就更大了。
还剩两神一狼一民,所以死的只要不是最后一个平民就可以了,自己死不死都无所谓。
……是乔天华是狼?他知道自己是守卫吗,知道哪一个是平民吗。
容不得他再多想,机械的电子音传来:
【守卫请睁眼,选择你要守护的目标。】
他抓了抓脑袋,比出“五”。
骆哥之前说过,认为白朔是民的可能更大一些,杜婵自爆的时候也是直冲着白朔而去的。
【守卫请闭眼。】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机械音消失,曲安舟怔怔坐在床上,觉得有点被抽空。
骆哥不在了,自己要一个人在这里度过漫漫长夜。一个人不安地渡过漫漫长夜。
骆泽野……
我知道你叫骆泽野呀,骆哥,我当然知道。
晴天娃娃蹦到他身边,抓了抓他的袖子,他才恍然摸了摸它的头:“前几天你一个人在这里怕不怕呀。”
娃娃摇头,还很骄傲:“我以前一直是一个人的呀!”
骆泽野走了,它还挺高兴:“我们两个一起睡觉,不要他。”
曲安舟弹了它一把:“也只有我们两个啦。”
娃娃便笑嘻嘻地回应:“太好啦!不要坏蛋,讨厌坏蛋!”
“骆哥才不是坏蛋。”曲安舟小声辩解着,躺下身子就要睡觉,胃里还是紧张,一抽一抽地提醒着他,这局的结果还没有出来。
带着不安进入了梦里,这几天每晚都会做梦,梦到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人,梦到自己尚小时候的经历。
梦到那个春天,梦到小小的自己第一次见到漂亮。
代表着漂亮的远房亲戚向他自我介绍,笑容温和:“我叫骆泽野,你好呀。”
他在陌生的小孩面前还有些羞涩,手指在背后搅到一起,小声说:“我叫曲安舟。”
村长从屋内走了出来,先跟姐姐打了个招呼:“安舟来了?”
对着熟悉的大人,他便又活泛起来,大声对村长传达:“师父叫您过去一趟,说要商量点事儿!”
村长过来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那老头,尽让孩子跑腿。我一会儿就去啊。刚刚在跟泽野聊?”
姐姐在旁边笑:“一见到就挪不开眼睛呢,大城市里来的小孩,就是看着讨人喜欢。”
他一下子涨红了脸,骆泽野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还对他眨了眨眼。
“这是我老表家的小侄子。”村长推了推骆泽野的背,向他介绍“大你两岁,正好你带着他转转。不是小阳哥哥上学去了,没人跟你玩吗?”
村长又把曲安舟往前推了推:“村里老曲家的小孩,跟着他在附近转转啊,一会儿你爸妈来接你。”
村长看起来还有事儿,说完就又回房里了,姐姐在旁边逗小孩:“安舟可不可以带小哥哥走呀,是不是走两步就回不来了?”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叫姐姐蹲下来,扒到姐姐身前着急地嘱咐:“你不要说了!我不会走丢的,我才不会走远嘞,他觉得我是笨蛋怎么办?”
“好,我回去啦。”姐姐的笑意都摆在脸上,摆摆手便离开了。
他松了口气,乖乖给姐姐道别。
回过头来,发现骆泽野还在看他,他红着脸小声说:“我不会把你带丢的。”
骆泽野便又轻轻地笑,春风偏爱他,又在这时泛起:“好呀。”
他脸还在发烧,他想,这个哥哥能不能多在这里待会儿呀。
·
隧道次空间并没有一个完整的形状,模糊的色彩晃动,脚底踩不到实处,就这么虚虚在空中飘着。
第一次进入时还有诸多不适,现在却已经习惯。骆泽野摊开手掌,掌中是一枚耳钉。
带出来了。
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他头也不抬,打了声招呼:“杜二姐。”
杜婵轻“嗯”了声:“居然跟你分到了一个关卡,有点晦气。”
“不敢。”骆泽野掌心一收,耳钉消失不见,回过头和杜婵对视“划了一整局的水啊。”
虽如此说,但他也知道,对方肯定把这个关卡的故事线都找到了,不然不会拖到最后才自爆。
“本来就不怎么会玩狼人杀,警长也不在我这。”杜婵随意点头“队内意见不统一,早知道跟你一局,第一晚就把你刀了。第一晚死的人必死,我们伟大的‘天机’骆泽野,就这样死在我的刀下,可喜可贺,不是吗?”
骆泽野轻笑:“承蒙高看。”
“那小孩怎么回事,那么漂亮一小个。”杜婵又轻瞥他“我没想到冷血冷面的‘天机’会为了救人,而自己被带走?”
“现在你看到了。”骆泽野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很奇怪,我才跟他第一次见面,但我却对他了如指掌。我知道他的性格他的喜好……我还知道,他的身手能躲过你那一击。”
杜婵一愣,有些被他气笑了:“所以你……”
骆泽野也一笑,笑得坦诚而温和:“我是故意的。”
·
【天亮了。】
曲安舟紧张地走到门口,拉开门。
外面的光不甚明朗,但他能到站在院子里的白朔,此时正顶着一张缺乏睡眠的脸对他点头。
两秒之后,楼上的一扇门被拉开,乔天华从其中走了出来。
【昨天晚上九号倒牌,游戏继续。】
九号,黑袍村民,预言家。
四个村民全部死亡。
在曲安舟肩上趴着的晴天娃娃一下子哭了出来,他把娃娃捧到掌心,低低地安慰它。
只剩三个人了,洗漱和吃饭的动作都静默无声,除了娃娃偶尔抽搭,曲安舟会安慰它。
其余两个人倒没有再管过这小娃娃了。
吃完早饭,他们沉默地对视几眼,乔天华率先开口:“晚上才投票,白天先不表水了,找故事线。不管怎么样,今天白天都是最后一天了。找齐故事线,不管怎么样存活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反正你是狼。”白朔快速地说。
乔天华摊了摊手:“你呢?”
白朔:“我是平民。”
乔天华:“我是守卫。”
正在哄娃娃的曲安舟:“……咦?”
白朔:“怎么可能啊你明显——”
“先别说了行吗?小朋友。”乔天华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们先找故事线,就算你能赢,找到故事线也不亏,可以额外获得奖励的。谁是狼我们晚上再聊。”
白朔看他一会儿,轻轻闭嘴。
乔天华满意点头,随后起身,率先离开了餐厅。
白朔则往曲安舟这边挪,小声问他:“故事线是什么啊?”
曲安舟这会儿才想起了,白朔也是第一次来的新人,还不像自己有骆哥带。
照顾后辈是年长者的职责。曲安舟顿时觉得使命在身,给他解释了一遍。
白朔骇然。
曲安舟又想了想,觉得自己知道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要是还有什么漏洞,光自己也想不出来。便把自己知道的也都告诉白朔了,包括黑袍村民和晴天娃娃的事,还有这个大夫的事。
边说也边在理清自己的思路,娃娃在旁边抽抽嗒嗒地补充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比如祭祀一直是由预言家一脉主持的,比如到他出生的时候,村民就已经不怎么重视神明了,又比如一直以来都有一脉人想往外搬,肆虐的狼灾正好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这个世界让人意想不到的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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