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莹睁眼的时候,还有些将醒未醒,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否则顾宴怎么会睡在她的床上?
不得不说,早上一睁眼这么近距离看到顾宴这张脸,很难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朝向她侧躺着,两人离的很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半边脸陷进柔软的白色枕头里,他看起来睡的很香很熟,脸上的神情放松又安稳,只是睡了一晚上却丝毫不见浮肿,精致漂亮的不像真人,一头浓密蓬松的黑发看着软蓬蓬的,让人很想揉上一把。
难道是梦到了她和顾宴的婚后生活?
贺莹脑子里模糊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忽然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鲜插桂花,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她弄错了。
不是顾宴睡在她床上,而是她睡在顾宴床上。
记忆回笼。
她想起昨晚自己上来陪他,结果听顾宴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顾宴居然也没叫醒她。
大概是他也睡着了。
贺莹冷汗都出来了,刚准备趁顾宴还没醒来,悄悄下床,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个滚热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发现手上滚热的东西是顾宴的手,他正攥着她的手。
贺莹头都大了,犹豫着要不要把顾宴叫醒,又怕昨晚上是他先睡着的,要是发现她居然没走,怕是会认为她图谋不轨。
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把手往外抽,好在顾宴的手抓的并不紧,人也睡熟了,她一点点把手抽出来,然后几乎是滑下床,弯腰拎上鞋,鬼鬼祟祟的溜到外间门才敢把鞋穿上。
卧室门刚掩上,床上“熟睡”的顾宴就睁开了眼睛,他微微抿着嘴角,看向虚掩上的房门,漆黑的眼睛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睡醒,湿漉漉的,闪着润亮的光泽,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一点点漫上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根,最后抓起被子蒙上头,把被子拱出了各种形状。
·
贺莹在外间门弯腰穿上鞋,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头发,然后拉开门走出去,走出去的瞬间门,她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脚步顿在原地,人也僵住。
走廊里,刚从电梯出来的裴邵往这边走来,抬眼看见她,脚步顿时停下,犹如刮骨刀一般锋利冷冽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皱巴巴的衣服,略显凌乱的头发,和来不及掩饰的慌乱神情。
裴邵的脸色隐约有些发白,薄唇紧抿,眼神也越来越冷,他蓦地往前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声音沉冷:“解释。”
贺莹被他极具压迫感的气场完全笼罩住,心跳都骤停了一瞬,不得不抬起头看他,他垂着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如墨般深邃的黑眸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有种强烈的压抑感。
明明刚才出门前就已经提前想好的说辞却堵在嘴里说不出口,贺莹干咽了咽喉咙,不自觉降低了声量,老老实实的交代:“昨天晚上下雨了,顾宴让我上来陪他,我跟他聊天的时候就不小心睡着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贺莹的脸色有些发白,因为很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在裴邵眼里,她之前就有“前科”,而且他一直怀疑她居心不良,而现在这种状况,她的确很难证明自己的“清白”。
裴邵没有发话。
贺莹只能僵站着,像个等待判决的犯人,等得越久,心脏就悬的越高,脸色也越来越灰败。
许久,只听到裴邵冷冽的声音。
“下去把衣服换了。”
贺莹怔了怔,有些迟钝地看他。
裴邵微蹙着眉,眸光深沉:“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昨晚在顾宴房间门里过夜?”
贺莹急忙摇头否认:“没有。”她立刻反应过来,“我现在就去。”
说完就立刻低着头几乎是小跑的从裴邵身边匆匆走过。
擦身而过的瞬间门。
她忽然闻到一股酒味,同时余光撇到裴邵垂在身侧的手里抓着一团东西,露出来的花纹隐约有点像是她送给他的那条领带的纹路。
贺莹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裴邵还穿着昨天那套西装。
难道是昨晚一晚都没有回来?
·
贺莹回到房间门换了衣服,心里还有点后怕,有点摸不准裴邵到底是什么态度。
是准备就这么放过她了,还是准备秋后算账。
换上护工制服,她就到厨房吃早饭,从厨房的窗户刚好看到褚方上车离开。
周阿姨说:“他刚送裴邵回来的,吃了早餐走了。”
贺莹心不在焉的吃着周阿姨自己炸的油条,她本来还以为裴邵昨晚是跟那位周小姐在一起,看来不是。
周阿姨还在抱怨:“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裴邵本来胃就不好,喝了酒还不吃早饭,迟早又要进医院。”
·
晚上裴邵因为胃出血住院的消息传回来,周阿姨就狠狠拍了自己的嘴一下:“瞧我这张乌鸦嘴。”
贺莹也不得不说周阿姨的嘴是真灵,早上说裴邵迟早要进医院,晚上人就真进医院了。
但贺莹接到玲姨电话被叫下楼的时候还有点懵。
大厅里站着玲姨还有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他身边放着一只行李箱,是玲姨收拾起来的裴邵住院需要的衣物。
贺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走过去问:“玲姨,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看到她,似乎有些惊讶,随即主动自我介绍:“贺小姐你好,我是裴总的秘书,我姓张,裴总需要住院几天,这期间门需要护工照顾,所以我过来接你,麻烦你去收拾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跟我一起走吧。”
贺莹:“?”
她愣了好几秒,下意识看了眼玲姨,看玲姨的表情显然和她一样不知情,她才又看向张秘书,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要我过去?医院没有别的护工吗?”
张秘书淡定的说道:“这是裴总的要求,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这边不大清楚。”
贺莹更懵了,难以置信地说:“你说这是裴邵的要求?”
张秘书点头:“这的确是裴总的要求,现在裴总一个人在医院,还请你尽快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
玲姨说道:“小贺,先别问那么多了,既然裴邵要求你过去,那你就去收拾一下和张秘书走吧。小宴那里你放心,我会照看的。”
贺莹没办法,只能回房间门收拾东西跟张秘书走。
坐在车上,她开始猜测各种可能,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还是裴邵不放心她。
所以才要把她放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张秘书,请问一下裴邵他很严重吗?”她问坐在副驾驶座的张秘书。
张秘书还有点不习惯别人对自家老板直呼其名,顿了顿才转头对她说道:“这是裴总第二次因为胃病住院了,这次有点严重,要住院观察几天。”
贺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张秘书又把头转了回去,却又忍不住从副驾前的镜子里看她。
作为护工,贺莹的年纪实在是过分年轻,长相也过分好看了。
刚知道她就是裴邵指名要的那个护工的时候,他都愣了一下。
·
下车的时候张秘书没让贺莹拎东西,他一手拖着裴邵的箱子,一手拎着贺莹装着衣物的袋子在前面带路。
裴邵住院的医院是私立医院,走廊都比公立医院要宽敞明亮,到处都是洁白崭新的颜色。
张秘书在病房门上敲了三下,然后推开门,向贺莹示意让她先进去。
“要我说你这就是活该。我都搞不懂你那么拼命是干什么?就你们家这么大的家业,你就算是当个败家子,十辈子也败不完,你要是英年早逝了,亏不亏啊?”
门一打开,贺莹就听到了里面褚方说话的声音。
敲门声打断了褚方。
贺莹走进去,褚方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小贺?你怎么来了?”
贺莹有点尴尬。
病床上坐着的裴邵也抬眼看了过来,然后淡淡地说:“我让她来的。”
褚方又一脸惊讶地转头看他,显然也不大能理解。
裴邵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目光淡淡地看着贺莹跟着张秘书收纳行李。
褚方一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视。
张秘书收拾好了,过来向裴邵请示:“裴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先回公司了。”
“嗯。”裴邵说着,转向坐在那里盯着贺莹看的褚方:“你也可以走了。”
褚方:“?”
裴邵神情淡淡:“我要休息了。”
褚方看向贺莹:“那小贺呢?”
贺莹垂着眸,坦然接受自己被安排的命运。
裴邵的目光轻飘飘地扫她一眼:“她要留下来。”
张秘书解释道:“裴总需要陪护,褚律师,我们先走吧,别打扰裴总休息。”
褚方:“……”
他倒是想问贺莹来医院了,那顾宴怎么办?
但是又觉得这场面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想法猜测很多,但暂时理不清头绪,只说自己明天再来看他,就跟着张秘书一起走了。
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坐在病床上打点滴的裴邵以及直挺挺站在那里的贺莹。
贺莹环顾了一下四周,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如果不是床头摆放的医用仪器,只看装修布置,不像是医院,倒像是酒店。
只不过这间门病房里就只有一张病床。
她又看向病床上的裴邵。
他穿着浅灰色的薄毛衫,高贵俊美的面孔看着有些苍白,嘴唇的颜色也很淡,大概是因为病了,平时那种强势逼人的气场都淡了不少,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高傲冷峻不可接近了。
贺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请问一下,我晚上可以睡觉吗?”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
张秘书也没给她安排住的地方。
裴邵沉默了一秒,然后说:“可以。”
贺莹又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可以让她睡觉的地方,有些局促:“那我……睡哪儿啊?”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敲响两声,然后门被推开,护士推着一张活动的陪护床进来,摆在了裴邵床边距离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裴邵淡淡地:“睡这。”
贺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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