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沈知倦所预料的, 辛楚楚果然同意了他的建议。
于是各群顿时开始忙碌起来，毕竟辛楚楚离开后，粉丝们就没有再看到过她, 甚至得不到她的一点点消息。
一开始还好，大家同仇敌忾，在网络上到处巡逻，保护她的名誉和形象，一起在超话和群里疯狂表达对她的喜欢和想念。
可是时间一长, 不少人就受不了了。
他们无法责怪辛楚楚, 自然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管理层身上。
却不知道管理层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连辛楚楚的经纪人和助理都联系不上她, 更何况他们了。
好在辛楚楚短暂地在粉丝二群露了一下面, 又同意了粉丝们给她写电子信，制作电子贺卡之类的活动。
粉丝们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 一个个都铆足了劲, 恨不得拿出十八般武艺, 让辛楚楚感受到他们的爱意。
作为提出这个建议的沈知倦，很快就被各大粉丝群熟知, 甚至还隐隐有了些威信。
沈知倦一边兢兢业业继续潜伏, 一边又继续回到了他的本职工作上。
可他没想到，他刚打开自己的账号，就看到一窝蜂的私信，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让他出《春山吟》相关视频的。
沈知倦点开几个进入对方的主页，发现果然都是《春山吟》粉丝。
沈知倦当时就是一个无语。
这粉丝安利的时候也不看看up主的属性吗？让他一个整活up主出视频，能出什么正经视频？这真的不是黑粉吗？
他打开秃头群, 本想吐槽一下这件事, 没想到已经有人提前吐槽了。
兽人永不秃头咱们群没有《春山吟》的粉丝吧？
兽人永不秃头有也没办法了！今天这个槽我不得不吐！
兽人永不秃头这个电影的粉丝是疯魔了吗？特么几年前出的一个同名单机游戏, 居然被举报了，理由是蹭热度，我蹭你奶奶个腿儿啊！这游戏比他们那破电影还早呢！！
他这话一出，竟引来了无数同样的怨言。
家有橘座别说了，我们历史区才是重灾区……
大家吐槽了一圈之后，也有人好奇了。
说真的，这部电影有这么好看吗？
好不好看不知道，但真的邪门，我周围只要看了的，简直就跟中了蛊似的，逢人就安利，还不许说它坏话，比那些流量的粉丝还要疯！
我本来看题材是不想看的，但是看这样子，还真的好奇，想去看看！
沈知倦见状，连忙回复别去，这电影真的有点古怪
卧槽！老沈失踪人口回归啊！
群主法力无边，既然您老都这么说了，我立刻就掐掉自己的好奇心，坚决不让自己走进电影院
沈知倦在群里回了几条信息，就看到家有橘座给他单发了。
家有橘座的本职是大学老师，而大学生作为最赶潮流，最喜欢新事物的群体，也是被荼毒最深的一批人。
家有橘座忧心不已，忍不住感慨道真就离谱，我现在都想看看，它还会不会有更离谱的事情发生……
估计他也没想到，几天之后，他一语成谶。
起因是《春山吟》的片源泄露，没多久网上就出现了清晰盗版影片。
盗版一直屡禁不止，尤其是这种热门电影。
以前碰到这种情况，电影制片方大多是愤怒，发微博谴责以及报警，试图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谁也没想到，《春山吟》的制片方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下午的时候，导演朱子川甚至还发了一条微博，大意是，电影是拍给人看的，盗版也是为了更好地传播，还跟观众打赌，如果观众觉得好看，一定会回来买电影票的。
这话一出，直接冲上了热搜。
首先点燃的就是同为电影从业者的怒火和抵制，觉得他这种言论是要将电影行业逼入绝路。
电影是传播的，可是电影人是要吃饭的，当一个行业无法实现盈利，从业者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再深的爱也会被消磨，这个行业就会彻底死掉了。
但这毕竟只是一小撮人，更多的普通观众想不到那么远，只觉得朱子川大气。
还有不少乐子人特意发微博导演好天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看盗版啦，看看你的电影会不会让我回来买票[狗头]
没想到一天之后，这人就晒了电脑里的存档和电影票根，甚至还发了一条视频表述自己的激动。
称《春山吟》是最伟大的电影，统一所有人的审美。
前后反差巨大。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猜测他是电影方的托儿，可是他并不只是个例。
没多久，各地都有晒这种言论的人。
这番操作吸引了不少原本对这部电影没有兴趣的人。
反正盗版网上到处都有，看看又不花钱。
如果说之前的电影潮沸沸扬扬，但看电影的人数放在整个华国来说并不算多，但盗版一出现，宣传的速度几乎是指数叠加。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春山吟》。
甚至，在辛楚楚的粉丝群里，都有人安利起了《春山吟》。
沈知倦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人的本性是逐利的。
不管旁人怎么夸朱子川大气，电影方大气，但他们在这件事上的行动就是违反人性的。
有人觉得，反正片源被盗，他们也算是另辟蹊径为电影做一次宣传。
但以他们如此及时做出的反馈，并不像是突然遭遇想出来的解决办法，更像是有意为之。
沈知倦甚至有种荒谬的猜测，这盗版片源，是片方自己放出去的。
他们的一举一动，让沈知倦隐隐觉得，他们并不在乎这部电影赚钱，只是想要将这部电影传播出去。
所以，他们……到底是在传播什么东西？
沈知倦带着重重的担忧来到特殊管理处开会，酆暮一眼就发现他心不在焉，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最近两人都在忙碌，只能简短地在微信上聊一会。
但酆暮也察觉到沈知倦最近的情绪有些低落。
沈知倦向来是非常乐观豁达的，很少会被什么事情一直困扰。
这样的他实在是非常少见。
趁着会议还没开始，他将沈知倦拉到一边。
沈知倦疑惑地看向他。
酆暮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始问，想了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粒糖，剥开糖纸，喂到沈知倦嘴里，然后问道“甜吗？”
沈知倦含着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甜。”
酆暮微微俯身，吻在他的嘴唇上“嗯，我也甜了。”
沈知倦“！”
仿佛有一道惊雷砸在了他的头顶，砸得他外焦里嫩。
一瞬间，什么《春山吟》，什么朱子川，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差点要揪着酆暮的领子，质问道“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油腻东西？！”
酆暮老实回答道“x音x手，情侣之间甜蜜小片段（10）……”
沈知倦“……”
酆暮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学错了方向，顿时不吱声了。
沈知倦苦口婆心地劝他，宛如一个忧心好大儿走错人生方向的老父亲。
没想到酆暮却突然说道“不烦恼了吧？”
沈知倦一愣。
酆暮伸出食指揉着他的眉心，让天庭地府都恐惧的指尖，竟有着最温柔的力度。
“不要想太多，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他说得那么认真。
对于旁人来说，也许只是句情话，但是对酆暮来说，这句话就是承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把表面这层浮油撇掉，还是他清爽又可爱的男朋友。
被酆暮这一打岔，原本盘踞在沈知倦心头的烦躁不知何时慢慢消散了。
两人走进会议室。
在场的，除了他们、小何警官，还有陆景州。
小何警官他们最近不仅在查辛楚楚，也在查朱子川，毕竟《春山吟》火得如此诡异，上头也担心是不是有什么玄学因素。
他这次也是查到了一些东西，才把他们都请过来的。
“我这边有查到消息，朱子川早年去过一次翡翠国，我找到了他以前的一个工作人员，说是他一直在私底下供奉红眼拍婴。”
沈知倦愣了“又是红眼拍婴？”
这东西怎么阴魂不散的。
陆景州皱起眉“可是那个红眼拍婴法身很弱，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掀起这么大动静的邪神啊！”
酆暮接话道“它只是个傀儡，背后另有他人。”
据酆暮说，红眼拍婴最早只是战场上的一道冤魂，机缘巧合被人信奉，成为了阴神，但影响范围也极其有限，即便在翡翠国，也只是个三流神仙罢了。
直到十年前，它才突然变得厉害起来，不止是在翡翠国内部，这些年甚至入侵到了华国。
但正如陆景州所说，它的法身很弱，看样子智商也不算很高，着实不像是这个把华国搞得天翻地覆的神灵。
更像是，有什么人，借用了他神灵的身份来做这件事。
小何警官都听懵了“那人要是这么厉害，自己站出来不就行了，干嘛要搞得这么复杂？”
沈知倦猜测“应该是有什么缘故，需要用到神灵的身份吧。”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信仰！”
酆暮点点头。
这下，沈知倦全明白了，难怪朱子川宁愿不赚钱也要让这部电影传播出去，难怪那些看了电影的人就跟中了邪似的，这特么是在传教啊！！
这可就棘手了。
别说小何警官，就连酆暮和陆景州也皱起了眉头。
解决一个朱子川不难，解决一部《春山吟》也不难，问题是，这并不是关键问题，他们解决了朱子川，对方还能捧出一个马子川、牛子川。
沈知倦也陷入了沉思中。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这是辛楚楚粉丝群的特别提醒。
沈知倦连忙打开手机，是群里的管理将粉丝们的电子信和贺卡之类的东西搜集好，等到大管理都检查好了，才会给辛楚楚送过去。
一切流程都严苛到窒息，但粉丝们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只是在群里兴奋地说着，不知道楚楚看到电子信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完全没有之前各处巡逻的铁血恐怖。
这样看来，辛楚楚的粉丝也是同样的情况啊！
“我有办法了！”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向他。
“瓦解一个组织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内斗。”沈知倦叹了口气，“唉，现在这种情况，我也只能用一些缺德的办法了……”
众人“？？？”
只见沈知倦弄了个新微博，然后开始编辑一条长微博，还取了个特别耸动的标题——《春山吟》最大的败笔。
内容就是，《春山吟》里面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请辛楚楚来演出，然后洋洋洒洒，全都是夸辛楚楚的，他最近一直在辛楚楚的粉丝群里混，对于这种彩虹屁，已经是信手拈来。
果然，没多久就吸引了一批《春山吟》的粉丝。
这时，沈知倦又弄了个微博，这次，他化身的是《春山吟》的狂热粉丝，把这条微博从头骂到尾。
他一人操纵着两个手机对骂，言语之煽动，用词之气人，很快就让围观的《春山吟》的粉丝憋不住了，纷纷加入战场。
见火候差不多了，沈知倦才将这微博截图，发到粉丝群，此刻，他又像是一个正义路人，声泪俱下地为这个惨被围攻的“粉丝”抱不平，把辛楚楚的粉丝也引到了战场上。
接下来，他又扮演了更多身份，在各处煽风点火，且每个身份都扮演得游刃有余。
这番操作，在场众人都看呆了。
小何警官喃喃道“小沈，你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沈知倦谦虚道“过奖过奖，只是up主的自我修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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