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蜀镇是一个富含水乡气息的镇子。
出了雪城,走了莫约二十分钟,才到达殷蜀镇的大门前。
这里的衣着风俗和雪城的百姓大不相同,更像是一种陌生的文明,突然入侵视觉,惊讶之余还有一丝奇异。
展影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镇中人们的服饰。多以红、蓝为主,颜色艳丽却协调优美,冗杂的花纹修饰在衣襟上,女人身穿长裙,头戴流苏发饰。男子身着长裤,冠戴金色头环,无论男女发饰,皆是管弦乐器式的图案。笙弦星系之所以被如此命名,原因大多来自那里的百姓能歌善舞,独有一套自己的音乐体系和韵律结构。即使在清晨,远隔十里,也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旋律。
季凌秋道:“真的不会有人嫌吵么?”
展影瞥了他一眼,悠哉悠哉道:“也只有一点情怀也没有的牲口嫌吵了。”
季凌秋瞪了他一眼。
管书楠道:“这里的韵律较为平缓,对比古代早晨的鸡鸣,这里的音乐会很大程度上平复居民的心情。”
“就是效果很好的起床铃呗。”季凌秋总结道。
管书楠点头。
展影莞尔,对管书楠说:“可以联系到委托人么?”
管书楠拿出通讯器道:“可以。”
袁老四看着越来越近的繁华早景,意味深长道:“这可不像是无端谋杀案发生过的小镇子。”
路边的摊子已经扎了起来,买菜的人在街上匆匆赶着回去做早餐,路边晨练的晨练,遛狗的遛狗,好一幅繁华市井图。
展影笑了笑道:“这样才有意思嘛。”
片刻后,管书楠收起通讯器,说:“委托人马上到殷蜀镇门前的石雕塑。”
季凌秋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去,站在镇口碧瓦朱檐的大门前,拍了拍门前两个雕塑的头,惊奇道:“你们来看,这个东西长得好生奇怪!”
管书楠走过去,看了两眼道:“这是螭吻。传说祂是龙与鱼所生,为龙的第九子。属水,辟邪。”
展影摸了一下螭吻雕塑的头,皱了皱眉。他收回手,捻了捻指尖上的粉尘。
袁老四蹲下来仔细瞅了瞅,道:“有点年代感,这一片已经开始泛黄了。”
展影眼尾扫过袁老四目光所处,垂眸道:“地上有痕迹,很淡。”
袁老四站起来,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淡痕。摇头道:“搓不掉。”
管书楠看着前方匆匆往这里跑的来人,道:“这就是委托人?”
作为k·a队外交部部长兼部员,季凌秋已经迎了上去:“请问您就是余榭先生?”
来着是一个少年,大约有二十一来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体桖衫,和镇子里的服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少年看起来很急切——这点也和镇子里的人有很大不同。
余榭跑的太急,出门的时候还被那门槛拌了一下,差点扑倒。季凌秋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笑道:“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余榭:“……”
他缓了两秒,惊喜道:“你们终于来了!我就是余榭,今年二十一岁,留学生请假刚回到家,我在青冥城学的医……”
展影挑眉。
袁老四道:“打住,余先生可以先说重点么?”
余榭这才停住嘴,小声道:“叫我余榭就好,”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其他的进来再说。”
走在街上,时不时会收到一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很难说是恶意的还是友善的,反正季凌秋缩了缩肩膀道:“他们给我看出一身鸡皮疙瘩。”
余榭略有尴尬地笑了笑道:“镇子里好多年没有来人了,我前些天刚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用放在心上。”
余榭边走边介绍:“殷蜀镇是笙弦星系的移民迁过来后重新修建的,分东西南北四个城区,分别由一条水河隔开,而河水从镇子中心的笙弦湖中流向四面八方,最后流入森林中慢慢枯竭。我们现在位于东城区,可以看到镇中的房子是呈圆环状向外铺张开来。”
镇中的房子多是木头建造的矮房,墙壁都被刷上了红漆,暗红色的房子一层层张开,围着中心的笙弦湖。
管书楠道:“母星的南方也是这种房子,不过为了散热,多是白色墙壁。”
展影道:“这颜色,倒是与他们衣服相称。”
余榭苦笑:“这就是镇里的异常之一。”
袁老四斜看着他,道:“此话怎讲?”
余榭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道:“我留学前,他们日常服饰根本不是笙弦星系的传统服装,而是这样的便服。而且那时候的墙壁也是白色的,可能红色看着更吉祥吧。”
季凌秋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祭祀?”
余榭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道:“你们了解的好多啊。不过之前他们只在当天穿这些衣服,甚至可以说,他们曾经厌恶这些衣服。”
袁老四思索道:“那就奇怪了,你可知留学的这些年间发生过什么么?”
余榭摇摇头道:“不知道。”
袁老四看着展影道:“一会儿得去拜访一下他们镇长先生。”
展影点点头,扭头对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余榭道:“先说说你的委托信是怎么一会事。”
余榭走上台阶,推开一扇门道:“来我家说,我姐姐忙着处理祭祀的问题,家里没人。”
展影被请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听起来你姐姐职位还挺高?”
余榭点点头,崇拜道:“我姐姐特别厉害,她还是今年的圣女!截至今年,她已经蝉联三任了。”
展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余榭还要去拿饮料,叫住他道:“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说就行。”
余榭笑了一下,坐在了展影对面:“是这样的,我回来的时间并不长。可……”
余榭说着回忆。
他是五天前从求学之地回到殷蜀镇的。他走进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一时兴奋不已。但很快,他就收起了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惑。这里的每个镇民都穿着传统服装,哪怕是下地收割粮食,也穿着冗杂的服饰。
余榭穿着便服走在街上,莫名其妙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那目光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但余榭并没有当回事,只是对着镇民笑笑。他回家时,他的姐姐余清浅小姐正穿着祭祀服要出门,余清浅见到余榭时,还很开心的告诉弟弟,她又是今年的圣女。
余榭听到消息后,也很开心。
回家洗完澡后,闲来无事的余榭到了街上去熟悉民情。却仍然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在一直盯着他。
这种诡异的眼神两天后才从他身上消失。当余榭正在庆幸的时候,当天晚上便发生了怪事。
余清浅小姐排练了一天,回到家中已经相当疲惫了。余榭没有去打扰她,而是静静的待在自己的房间中静享黑夜的宁静。
渐渐的,就睡着了。
午夜,他被楼下的嘈杂声吵醒。出门时,余清浅小姐刚从房中出来,她问,怎么了?
余榭摇摇头,说不知道。
两人出门看了一眼,发现街上死人了。镇民围成一圈,严肃的看着死者。余榭认出来那是隔壁高家大公子。
余清浅小姐为那位祈祷后,便回了房。
第二天,余榭发现楼下的尸体没有了。
更诡异的是,那位大公子像往常一样,还在给他打招呼。
这可把余榭吓坏了,余榭告诉他姐姐余清浅后,被轻轻敲了一下脑门。
余清浅只是说余榭可能不适应新环境,做噩梦了。
见所有村民都像往常一般,余榭天真的以为昨天晚上的一切真的都是一场梦。
然而第二天夜里,余榭又被嘈杂声吵醒。他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是痛的,很痛。
他吓得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拖着被子慢慢蠕下床,轻轻打开门。余清浅小姐仍是刚从房里出来,问他,怎么了?
余榭嘴唇都吓白了,他发着抖,摇摇头。
姐弟二人走出了门——余榭仍然裹着被子,顺便把头也缩进去。余清浅哭笑不得。
余榭探出头看了看,这次地上死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还有一个是他的发小——司旭
余榭吓得赶紧冲回房间,跑到床上,用记号笔在墙上谢了三个字母“sos”,然后缩进被子里祈祷明天。
第二天天亮,他看着完好无损的发小,便偷偷报了警。没想到联邦直接把他的信封退了回来。
后来听说母星上赫赫有名的a局分部“星鹤”在明夷星系,余榭就马不停蹄的把信寄到那里。
“后一天,也就是今天,你们来了。”余榭快哭出来了:“我好害怕,可这真的不是我的梦,它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的。我晚上写的sos也还在床头!”
展影玩味地笑容渐渐垂下,他点头道:“好,大概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就看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袁老四道:“那我们……”
展影道:“老四,猪,跟我去拜访一下这里的镇长。书楠,你和老五去图书馆查阅古籍。下午在镇中心的笙弦湖集合。”
“好。”
余榭拍了一下脑门道:“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
刚起身的季凌秋顺势又坐回了原位,支着下巴道:“说。”
余榭递过去一串钥匙道:“我和姐姐说今天家里来客人,是我求学时候的朋友来找我玩。我姐姐说对面的房子空了好久了,正好让人收拾一下。她作为圣女,这点权利应该还是有的,所以你们今天就住对面吧。”他把钥匙递过去道:“对面和我家一样,有三个房间,应该足够了。”
展影接过钥匙,晃了晃道:“好,谢了。”
余榭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还要谢谢你们愿意来帮忙呢。我自己的实习工资应该足够支付这次的费用。”
展影挑眉道:“呦,才这么大年纪就自力更生了?”
余榭腼腆地笑了一下道:“身边的同学有的都当上院长了,我还不够格呢。”
袁老四笑谑道:“这样吧,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给你打个五折?”
余榭惊呼:“真的么?”说罢,他自觉有些失态,又小声道:“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季凌秋也笑了:“好了,别理他们。我们向来秉公办事,一般不收费。工资都是联邦统一批下来的,不用你们的钱。”
余榭愣了一下,缓缓道:“这么好啊。”
展影的手肘搭上袁老四的肩膀道:“为联邦的公民服务,是我们作为宇宙秩序的守护者应尽的责任。”说着,他用手肘戳了戳袁老四:“是吧。”
袁老四笑着点头。
展影放下手,转身道:“走了。”
说着,他走过去,推开门。晨光从门外流入屋内,餐桌上的鲜花都披着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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