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韩之遥收到万总的邮件通知，让她负责联系公司新聘的外部顾问律师。听说是和万总私交甚好的某知名律所新晋合伙人，因此未经法务部内部审核和推荐渠道，直接谈妥。
赶紧让我来看看是哪家的大牛！她满怀期待地打开附件中的个人简历，惊得差点一口喷出嘴里的咖啡。虽然换了发型，可是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短暂的震惊过后，她好奇地继续查看简历。
跳到个人经历一栏，原来是三年前从学校离职之后加入了这家圈内顶级律所。怎么没人提前告诉我呢？她抓起手机，给大学闺蜜林婉欣发了一条信息：“你知道原斐然进了天合所吗？”
对方秒回，估计正在摸鱼，“知道呀。怎么了？”
“咋不早告诉我呢？？？”看来，韩之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同学群里不是八卦过嘛。你没注意？”
她这才有点印象，似乎确实在哪儿见过n大法学院当家男神讲师原斐然跳槽当律师的小道消息，只是没想到是和东家长期合作的那家律所，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万总指定为接下来两年的外部法律顾问。不过，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很快，林婉欣又跟了一条，“他不是你的禁忌话题吗？”加了一个黑人问号脸的表情包。
“回聊。”韩之遥郁闷地放下了手机。
约定当天上午从公司出发之前，万总特意把她喊到了办公室，强调接下来有重要案件需要委托顾问律师进行协调，后期接洽都要通过她这个法务部主管来进行，所以人情礼数一定要周全。
为了表示重视，明明通过邮件就能完成的签约流程，她还是按照万总的指示增加了会面环节，也特意去商场购买了初次访问的伴手礼。
电梯门缓缓打开，韩之遥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稳稳地跨出电梯间，抬头扫了一眼指示牌，径直走向女士洗手间。
她从塞得满满当当的托特包里翻出散粉和口红，简单补了补妆，整理了一下鬓发和衣角。确认完毕后，她深吸一口气，拎起了化妆台上的包和礼品袋，向外走去。
大门打开，前台小姐立刻抬头，“欢迎光临天合律师事务所。”
韩之遥轻轻点头，露出了优雅的笑容：“您好，我是嘉禾公司的韩之遥，请帮我转告二组的原律师。”
“好的，请稍等。”前台小姐一边报以甜美的微笑，一边拨通了内线电话，“原律师您好，嘉禾公司的韩小姐到了。好的，明白了。”
前台小姐放下电话，随即起身，朝侧面抬了抬手：“韩小姐，这边请。”她领着韩之遥穿过接待区，来到了一号会议室门前，“原律师马上就到，请您稍等片刻。”
“谢谢。”韩之遥微微颔首，走进了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她打开包，取出提前备好的文件，整齐地码在桌面上，又从名片夹里抽出了一张名片置于其上。
两分钟之后，她的余光捕捉到了门口一抹高大的身影。
“不好意思，韩小姐，让你久等了。”原律师快步走了进来。三十岁前半的模样，渐层短发打理得十分整洁，脸庞略显清瘦，目光沉稳，没有什么笑意，但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双开叉西装将身形修饰得恰到好处，隐约勾勒出肌肉线条的轮廓。
“没关系。”她轻推桌沿，借力站起来，朝着原律师略略欠身：“原律师您好。”
原律师在她面前停住，从名片夹里取出名片递了过来：“幸会。我是原斐然。”
她双手接过名片，仔细瞧了一眼，又毕恭毕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我是嘉禾公司法务部的韩之遥。”
原律师接过，扫了一眼头衔——韩之遥，嘉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法务部主管。跟在后面的前台小姐将托盘里的茶水放在二人面前，转身离开，将房门轻轻带上。
“请坐。”原律师一边示意，一边绕到对面拉开了转椅。坐定之后，对方继续接了一句：“好久不见，韩主管。”
“不敢当，只是普通小白领罢了。”韩之遥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迅速切换至商务模式，落落大方地开启了彩虹屁，“这次能邀请到原律师这样的业界精英担任我们公司的外部顾问律师，真的是我们公司的荣幸。今后遇到复杂的疑难问题，还要请您多多请教。”
“彼此彼此，我们收钱办事，不用客气。”
“对了，原律师，请您看一下这份业务委托合同，包括这里的报酬计算，”她一边说一边将手边的文件打开，推到了原斐然面前。“如果确认无误，麻烦您在最后一页签字，之后再盖上律所的公章。另外，我们还要讨论一下下周开庭的劳动仲裁案件。”
“嗯，我已经提前核对了电子版，没有问题。”原斐然迅速又浏览了一遍全部条款，“这份纸质版没有修改吧？”
“定稿之后就直接打印出来了，没有变动。我们这边已经盖好了公章，只需您签字就可以了。”她打开笔袋，准备取出签字笔。
“ok。”原斐然点了点头，翻到合同最后一页，“不用找了，我这边有笔。”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手帐本，从侧面抽出了一支银色的签字笔。和市面上流行的男士签字笔相比，这支轻巧的派克笔在款式和设计上似乎更偏向女生的风格，少了些厚重的质感，和原斐然举手投足间自带的那股气定神闲的淡定范儿有些格格不入。
原斐然抬起眉眼，迎上了她打量的目光，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若无其事地轻声说道：“旧是旧了点儿，但胜在好用。”签完字，原斐然按下面前的座机，呼叫前台：“cindy，让小张把公章送过来，谢谢。”
“那我们抓紧时间继续讨论一下下周的案子吧。”直接转入下一个议题。
“稍等，我做一下记录。”韩之遥从包里取出平板，在对方开始前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指宽的案卷材料，花了不少时间进行梳理。
再一抬头，外面的天色明显暗下来了。
一切就绪，韩之遥心满意足地整理好文件，起身将放在一旁的礼品袋递给了原斐然：“这是我们万总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谢谢你们万总，也代我向他问好。以后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联系。”
“那是自然。”收了我们的顾问费，事情当然少不了，她咽下了这一句，向对方伸出右手，“今天辛苦了，原律师。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原斐然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轻轻握住了韩之遥的手：“合作愉快。”柔软中带着冰凉细腻的触感。面前的韩之遥妆容精致，略显疏离，但微微上扬的眼角和干净的眼神依然如旧。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当年有点婴儿肥的女生，问题很多，一下课就冲上讲台原老师长、原老师短。
“请慢走。”前台小姐目送韩之遥进入电梯，弯腰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原斐然站在一边轻轻点头告别。电梯门合上，空气中漂浮着几缕爱马仕屋顶花园香水淡淡的花草香。他站在原地，停留了几秒，转身离开。
电梯一路下行，韩之遥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砰砰砰跳得厉害的心脏这才感受到了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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