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按照惯例是韩之遥回娘家蹭饭的日子。
“遥遥，陆以诺最近回国了。”饭桌上，顾女士若无其事地顺嘴提起。
“我知道。”韩之遥专注地啃着手里的鸡腿，含含糊糊地回答。
“啊？”顾女士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你怎么知道的呀？”
“前几天见到他了。”
“哪儿？”
“店里。”
“喔，这么巧呀。”顾女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啊，一开始我没认出来。后来他喊我小名，我才觉得眼熟。”
“遥遥啊，是这样的，我在想啊。”顾女士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起来。
韩之遥拿起湿巾擦了擦手指，“想什么？”
“你们要不要一起见个面、吃个饭呀？”
“已经见过面了。”
“不是这个意思。”顾女士终于正色道，“你们两个去相个亲吧。”
“别啦，熟人尴尬。再说了，我以前还拒绝过他，更尴尬了。”韩之遥打起了太极。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那时候你们都小，知道什么呀？”
“干嘛忽然提这事儿？”
“这不老陆和我们讲以诺回来了嘛，还问你近况。”一旁的老韩插了一句，“你也知道的，他爸妈一直都很喜欢你。”
“我一直都很受中老年人喜欢呀。”韩之遥也不假装谦虚。
“以诺不是也喜欢你的嘛。”顾女士陷入了回忆。
“那都十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就像你说的，那时候都小，知道什么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说了，”她嬉皮笑脸地补了一句，“你俩前几天不是还想撮合我和原律师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你真喜欢原律师？”原来，顾女士当时只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并不清楚女儿心里的小九九。礼数上周到一些，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于公于私都没有坏处。
“不喜欢。”韩之遥下意识反驳道，“谁都不喜欢。”
老韩赶忙圆场，“之前不是都已经相了几次亲吗？为什么忽然又这么抗拒呢？”
“就是因为相亲都没合适的，所以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我想了想，陆以诺这孩子心眼儿大，不计较，对老陆头儿和他妈妈也好，知道疼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我们也放心。”
“顺其自然吧。”韩之遥见老韩一脸认真的模样，松了口，“人家也没对我表示什么，我们也别上赶着吓到人家。反正我和他都会参加婉欣的婚礼，等到时候再看吧。”
“好好好。”老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们年轻人自己相处，我们也不插手。”韩之遥一阵心虚，又多扒拉了两口米饭。
结果没过几天，韩之遥收到了陆以诺的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挑送给新人的礼物。对此，她深深怀疑顾女士和老韩是否真的置身事外，但为免节外生枝，也没有细究。对于少女时代唯一的男生朋友陆以诺，因自己的意气用事导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一朝之间沦为路人，她并不是没有后悔过。多年之后难得重逢，如今能有修复关系的机会也实属难得，继续端着架子也显得不近人情。
下午三点差五分，陆以诺打来了电话，还有五分钟到小区门口。
韩之遥提前简单拾掇了一下，直接换鞋出门。
走到大门口不多一会儿，远远见到了陆以诺的车驶了过来。
好久没有出门逛街了。
周六在家补觉，周日在家刷刷剧或者约几个朋友小聚，周一到周五社畜日常连轴转，想来并没有太多空闲时间。
陆以诺今天穿了一件牛仔外套和休闲裤，头发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打理得一丝不苟，松散的碎发和刘海微微乱翘，少年感自带减龄效果。
“我们该去哪儿买？”他左手扶在方向盘上，右手划拉着导航仪。
“盛隆百货吧。”
“你们女孩子一般喜欢收什么结婚礼物？”
“当然是钱啦。”韩之遥脱口而出。
“除了钱呢？”
“金子也可以啊。”
“除了现金和贵金属。”
“你干嘛问我一个没结过婚的？”
“随便问问。也是，我不该问你一个没对象的。”
“谁说我没对象？”韩之遥瞪了一眼陆以诺。
“我爸说你爸说的。”隔壁司机并未察觉。
“你应该是来给新郎买礼物的吧？”
“虽然我是新郎这边的，但我想着买套茶具或餐具，家里都能用上。”他轻踩刹车，在路口的红灯前停下，“所以才喊你一起来看看。”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细心了？”韩之遥耸了耸肩，“我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那你慢慢习惯吧。”陆以诺转头看向她，“你不知道的部分。”
“嗯？”她没有反应过来，挑了挑眉。
“听不懂吗？”
言者或无心，听者却有意。韩之遥一时语塞，不知应该收起仍然挂在面上的笑容，还是装作没有听懂的懵懂模样。她赶紧坐正，指了指前方，“绿灯了，快走吧。”
到达百货商店后，韩之遥不知怎的，忽然惦记起了昨晚更新的两集甜宠剧，早买完早回家。
“你打算买什么？”陆以诺停在电梯指示牌前。
“我想给婉欣买一个钱包，再给自己买一条手链配伴娘服。”
“手链啊。”陆以诺点了点头，“先买你的东西吧，就在一楼。”
她环视四周，指了指东边的两个专柜，“那就看看那两个牌子吧。”
柜姐娴熟地将七八款新品钱包在韩之遥面前一字排开。
“小姐，这几个都是今年夏天的最新款。您皮肤白，每种颜色都很衬。”
“哎呀，还真是哪个都好看。有推荐吗？”韩之遥遭遇选择困难症，纠结起来。
“这几款都是我们专柜的人气爆款，入哪款都不亏。小姐您就看喜欢哪款，或者让男朋友参谋参谋。”
“啊，这不是男朋友。我们买来送给朋友的。”
韩之遥拿起钱包，想象了一下林婉欣的身量和气质，对着镜子比划了两把。
陆以诺站在一旁见她举棋不定，打量了一眼，开口道：“要不拿卡其色那个吧，挺适合。”
“我还没想好呢。”
“我觉得卡其色最衬肤色。”
“不是衬我，得想想婉欣适合哪个。”韩之遥对着灯光仔细端详了一番，观察线脚、花色和配饰，确认有无瑕疵。
“只要是朋友送的，都会开心的。”
“也是。”
“卡其色也耐脏。”
“那就这个吧。”韩之遥将钱包推到柜姐面前，转身对一旁的陆以诺道，“我还以为直男眼中没有色彩之分。”
“我基本审美还是有的。”
韩之遥不自觉嘴角上扬，不置可否。
手链同样是看得眼花缭乱，只是考察重点变成了性价比。
一个打九五折，一个打九折，里外里差多少钱？赶紧算一算。
韩之遥正在和柜姐讨论折扣大小，凑热闹的陆以诺又在一旁刷了一波存在感：“右边那个。”
“我们这儿算账呢。”韩之遥盯着柜姐纤长的手指在计算器上劈里啪啦地舞动，输入一串数字。
“既然买，那就选自己喜欢的咯。”
“你不懂我们经济适用女的世界。”她伸出手腕，微微晃了晃手臂，“不过，我也觉得右边好看。”
“嗯。”他点了点头，“好看。”
买到了心仪的礼物和配饰，韩之遥的任务完成了。
她绕到陆以诺身侧，歪头问道，“你经常陪女朋友买礼物吗？好像很老道嘛。”
陆以诺认真回忆一番，“她们好像一般都不征求我的意见，除非需要我刷卡。”
“你是冤大头吗？”
“所以这不是都分手了嘛。”
“你谈了几个？”
“大学一个，中国女生。工作之后，一个日本女生。”
“唔。”韩之遥抿嘴点了点头。这还是我认识的陆以诺，也没那么长情嘛。
“你这是什么嫌弃的眼神？”陆以诺迟疑片刻，“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谈过吧？”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哦。”这次换成了陆以诺以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打量了韩之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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