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笑道:“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几位公子若不嫌弃,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我老婆子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
还没等隽篱回答,琅陬就将隽篱扛上了肩头,顷刻间就消失在视野中,老伯惊魂未定道:“这是?”
乔风定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渐渐回过神,失笑道:“老伯,他们不是坏人,您不用害怕。”
他看向还在院子里蹲着的阿信,便走上前关心问道:“阿信!你一个人蹲在这里在做什么?”
月光皎皎,映着银辉,乔风定看清盆中衣物里露出一角的笛子怔了怔,目光黯然。
阿信眼角还流着泪,闻声扭过头来,声音哽咽道:“喏,洗衣服啊。”
乔风定俯下身,将盆中的笛子拿起,在身上细细擦了擦,便放回袖中,看着他轻声道:“那你慢慢洗,我先回房了。”
乔风定转身就进了房。
琅陬将隽篱带回蒺藜山,在房中拿了衣物,便折去山间的温泉处,隽篱只能感觉到周围环境变化的气息,并不知道身在哪里。
琅陬将他放在池边,便道:“你先洗洗澡。”
隽篱哑然,感受到温泉冒出来的热气,便知道又来到上次泡澡的地方了,想着今天忙了一天,流了一身汗,还掉田里了,便慢慢脱下衣衫,准备下水泡澡。
琅陬看见他快速的脱掉衣服,就立即转了过身,讪讪道:“你先在这洗,洗好了就叫我。”
隽篱道:“好。”
琅陬快步离开走向不远处的另外一汪冷泉,却衣服都没脱就直接扎进水里,身体的燥热和渴望让他内心很不安,这令他时时刻刻都想将不远处的人占为己有,最好是能将他悄悄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但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他不能让他更讨厌自己从而逃离他。
琅陬心中喃喃:“不管看见什么好的东西,我都想送给你,但只要一看见你,我就只想留给我自己只要只要能将他留在身边就好了”
隽篱说干就干,准备好了东西,便带着阿信一起上集市卖起了冰凉粉。
但是天不尽人意,刚到街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为了躲雨,他还多花了十文钱在茶馆要了壶茶,心下正难过,感叹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隽篱,你中了千锥剔骨。”
声音极低,小到只有他能听见,但没有感受到杀意,极尽温柔,却略带疲惫。
隽篱心中暗惊,但是身旁的人并没有搭过他的脉,而他声音压的这么低,分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试探着问:“你是谁?”
但他身边除了阿信,分明没有别人。
阿信以为隽篱是在问他,便道:“我是阿信啊!”
那个声音却道:“隽篱,就只差迎风絮和雪露千枯草了,我会尽力的。”
随即那个声音便消失在周围,渐渐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隽篱心中疑虑,但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个人为什么会叫他隽篱,他怎么会知道他名字?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中了千锥剔骨?
而迎风絮和雪露千枯草又是什么?
阿信看他久久未说话,便有些担心道:“十里,你怎么了?”
隽篱收回思绪,对阿信笑了笑,轻轻道:“我没事!”
听见屋外的下雨声音小了,他便问:“现在雨已经停了吗?”
阿信道:“嗯,已经停了。”
隽篱道:“阿信,那我们赶快把摊摆出去吧,不然今天就白跑一趟了。”
阿信心中会意,便笑道:“好!”
阿信一人能抵几人用,很快就将东西全部搬了出去。两人守在摊前好一阵都没有人来,这让隽篱有些暗伤。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多少钱一碗?给我来一碗。”声音压的极低。
隽篱简言道:“两文钱一碗。”
男子付过钱,便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阿信看着他,夹着尾巴吓的瑟瑟发抖,却不敢说话。
隽篱将盛好的冰凉粉递给阿信,示意阿信端过去,阿信小心翼翼的接过,却险些将碗摔碎。
隽篱柔声道:“阿信,你怎么了?”
阿信平时都很胆大随性的,今天的他让隽篱感觉有些反常。
阿信六神无主,磕巴道:“没没没事,我我我手滑了而已。”
隽篱细心叮嘱道:“阿信,那你小心点。”
阿信如履薄冰结巴道:“好好!”
他将碗轻轻放到那人面前的桌上,使出浑身解数努力讨好,一脸谄媚的笑着,而那人却头都没抬,看都没看阿信一眼。
一整天下来,就卖出去了一碗,而桌上坐着吃完的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隽篱看不见,阿信看着他的样子就胆战心惊魂不附体。
而那人的眼神分明就是若是有人敢靠近这里,便冲上去拧断他的脖子,让他当场死无全尸。
街上的行人看到他阴沉的脸和眼底闪着的杀意,都选择绕道而走,方圆几里内,哪里还会有什么过路的行人。
忽然一个男子走到隽篱跟前来嗤笑一声,冷冷道:“上次我就说是你吧,柳老爷他居然不信!”
隽篱闻声立即张皇失措面如土色往外就逃,却被一个男子拉住了手腕,紧紧的护在了身后。
那个男子穷追不舍,冷笑道:“怎么?你现在就不认识我了?我可是”
琅陬左手轻轻一挥,一道火光乍现,就将眼前的人扔出几丈远,当即就吐出一口鲜血,睨着他冷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看到琅陬渐渐逼近自己,阿冕立即跪倒在地上,连声求饶,“求大爷饶命,求大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求您放了我吧,放过我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琅陬仿佛会意,面色平静,眼底的杀意却越来越浓,声音越发冰冷道:“哦?你觉得你还活得到明天吗?”
琅陬感受到身后的人正在剧烈的颤抖,那是他不惜所有都要保护的人,他不知道他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害怕到见到这个狗东西只想逃,更不能想象他在遇到他之前都是怎么生活的,他的心也在这个时候剧烈的抽痛,空气如利刃狠狠的撕扯着他的肺腑。
他还想去找他们,他们却自己送上门了,这不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琅陬冷哼一声,正想伸手一掌杀了他,却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隽篱紧紧的压住了,他回头看向他,隽篱对他摇了摇头,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久久没有回答。
阿冕看见隽篱有意为自己求情,便连滚带爬到隽篱的面前,刚想拽着他的手让他放过自己,就又被琅陬一脚踢飞出去。
隽篱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蔫蔫道:“还是算了吧。”他的眼底却满是恳求。
琅陬看着他,心中一阵绞痛,隽篱却继续道:“都过去了。”
琅陬怔怔看着他,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隽篱大声呵斥道:“你还不快走?”
阿冕将唇边的鲜血抹掉,连忙道:“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就连滚带爬飞快跑的没了影,等他走远,琅陬将隽篱抱回到摊位的凳子上,沉着脸久久没有吭声。
隽篱也不想提起往事,咬着唇没有开口,指甲却掐进掌心渗出了丝丝鲜血。
琅陬立即将他的手掰开握在手心,看着他掌心无数的疤痕,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沉痛道:“十里,你是不是该和我仔细说说这些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隽篱想抽回手,却被琅陬攥的死紧,他力气很小,便没在坚持,但还是那句:“都过去了。”
琅陬慢慢睁开眼看着他,心中抽痛,重复道:“都过去了?”
但是他不能将隽篱中了千锥剔骨毒的事情告诉他,要是他知道他天天为他割肉放血,他定然不会再继续喝药。
隽篱两害取其轻用力揉了揉眉心,答非所问笑道:“我早就知道是你了。”
琅陬深吸了一口气:“哦?”
隽篱浅笑道:“能让阿信吓到碗都端不稳的人,除了天天欺负阿信的你,还能有谁?”
琅陬闻言看向站在一旁抖若筛糠,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不忘讨好琅陬的阿信一眼。
阿信连忙摆摆手,干笑道:“琅陬哥哥怎么会欺负我,不可能绝对绝对没有的事。”
隽篱笑道:“还有啊,谁会花两文钱在这种小摊上坐上一天?”
琅陬是真的很穷,虽然知道隽篱点到为止给他留足面子,但是被人揭到短处,总会有些尴尬,一副叫花子咬牙穷横样,怏怏道:“那你知道是我为什么还假装不知?”
隽篱哑然道:“想你也只是在家闲来无事来闲坐,本来也没什么人,你又是故意想隐瞒身份,我若当场轻易拆穿了,你岂不是会不高兴,便就索性假装不知道了。”
而且要是说破他不高兴把他的摊子砸了都有可能,他可冒不起这个险。
琅陬知道在隽篱这打探不到消息,他也不再故意去问,他不愿说,他自然不会再问,现在已经有了线索,他也不会放过,现在他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愿上钩的,他都会让那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身边的人,不是谁就能轻易伤害的,便道:“是了,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就出来透透气,谁知,一出来就看见阿信在偷懒。”
阿信闻言脸色大变,哭丧着脸就差跪下去了,连连道:“琅陬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改我改我改!”
隽篱如临大敌握紧阿信的手,将他护在身后,担心他又被吊起来,急忙解释道:“今天都是阿信在帮我出摊,他没有偷懒,他很乖的。”
琅陬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哦?那明天我也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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