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内,柳明煜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琅陬,立即上前躬身谄媚讨好:“敢问魔君大驾,是有何要事?”
琅陬没有看他,目光漫不经心地望向四周,像是在欣赏园中的景致一般:“把东西交出来吧。”
柳明煜故作镇定,背心却已被冷汗浸湿:“小人愚钝,不知魔君是想要小人拿出什么东西?”
“不错不错!”琅陬拍掌,冷笑一声道:“柳明煜,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戏码,看来还真是你的拿手好戏啊!你不去四季一点颦唱曲儿真的是可惜了你这是想要本君帮你好好回忆一下吗?”琅陬在‘要’字上加重了语气。
茗香阁被烧那晚,柳明煜作为潜娄的疯狗,得知了消息悄悄潜伏在周围,趁他和苍居都开始为抢东西极力想方设法陷害对方时,他就早已悄悄将东西换走,不费吹灰之力,而且,还能看着苍居和自己斗得你死我活,不费一兵一卒。
苍居是那种看情况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若他是潜娄的狗,也定然不是一条被拴起来听话的狗,而是条随时都会吠起来连自己都咬的狗,他首先会衡量自己的利益,若是利益不够诱人,他定然不会为潜娄卖命,但若是利益足够诱人,他又怎可放下好处轻易拱手让人?
即使苍居不是潜娄的狗,但他们也是一丘之貉,目的一致,也不屑于现在就鱼死网破。
苍居对潜娄来说依旧只是些蝼蚁不足为惧,但不管是苍居随时会起的贪念,还是仙门百家随时会拔刀直逼琅陬,对潜娄来说都百利而无害,最后,无论是哪方获得胜利,都会成为强弩之末,任他鱼肉。
柳明煜闻言瘫倒在地,他现在已经彻底被潜娄作为弃子丢弃,悯夕阁被屠他身后无援,深知自己命将不久已,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背上也冒出涔涔冷汗。
“魔君!”伊画桥的声音忽然想起。
琅陬闻言转身,看向往自己走来的伊画桥,他继续道:“魔君在悯夕阁和梵音天杀人无数,现下是不是要将前尘旧账一并先核算一下,再做打算?”
琅陬看见进来的伊画桥,又看了看身前瘫倒的人,心中顿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哦?伊掌门怎么也在此?”不需伊画桥回答,琅陬心中早已了然。
对眼前之人,他自己也开始敬佩起来,暗叹他可真是心思缜密打的一手好牌。柳明煜一边作为潜娄的细作潜藏在暗处作威作福,一边又极力讨好断天涯攀上关系,终无论最终哪边获胜,都是他最后坚不可摧的盾,而他究竟还有几重身份,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所以,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
伊画桥手持折扇,笑谈风声道:“我偶然途径到此,不巧遇见魔君也在这里,所以想着魔君可否赏脸,一同吃杯茶?”
琅陬心中明白,面上淡淡道:“哦?伊掌门可真是闲情逸致,本君今日还有别的事没处理,怕是没时间耽搁于此。”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伊掌门,东西可拿的还称手?”
伊画桥自知他在问什么,却假装不知,师父已经将残生卷的秘密告知他了,他不能放任三千多年前的事情再一次发生,更不能将东西交出去,悠悠合上手中的扇子,扬起来放到眼前查看,问道:“魔君不远万里来到凡界,看来要寻的东西可真不少,去哪里也都能寻到。不过敢问魔君要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魔君若是愿意亲自拿出来给我也瞧上一瞧,我也好开开眼见,长长见识。”
琅陬知道此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拐弯抹角是套不出话来,还会将自己绕进去:“你废话少说,残生卷呢?”
伊画桥展开手中的扇子轻轻在身前摇晃,悠悠道:“残生卷?残生卷是什么东西?魔君要残生卷做什么?”
忽然一个管家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爷,他刚刚被人劫走了。”
柳明煜下意识扭头看向琅陬,发现他也正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杀意,登时晕了过去。琅陬自然知道他们口中的‘他’是谁,隽篱过往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打探的清清楚楚,他看向伊画桥,却发现伊画桥也茫然的看着自己,他冷冷问:“伊掌门这是又将十里藏到哪里去了”
伊画桥闻言,才恍然大悟:“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琅陬面色微凛,笑容讥诮:“不知道?”
这时乔风定也赶了过来,随即身后还来了一个宫中的太监,而太监身后却带着大批浩浩荡荡的官兵。乔风定看见琅陬和伊画桥,他刚才虽然离的远,用内力已经听到两人说了什么,他看向琅陬,对他摇了摇头,道:“我师弟是真的不知道十里又被带去了哪里,这件事我敢保证!”
琅陬看着地上早被管家拍醒的柳明煜,太监已经拿起圣旨在他面前宣读完:“叛臣贼子柳明煜勾结宦党,里应外合给圣上下药意图谋反篡位,罪不可赦,死罪难免,现查封驸马府,一并收缴柳氏府中所有财物上充国库,柳氏一族同罪当诛,现以诛灭九族,以儆效尤!若有反者,就地斩杀!钦此!”
那句“诛灭九族”几个字,在园中所有人耳中回荡,柳明煜面如死灰,再次软倒在地。
伊画桥闻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看着一言难尽的柳明煜,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道:“我已是保不住你,你且好自为之吧。”他说完就飞身离开了。
琅陬看着眼前的柳明煜,顿时深感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了戎安国的驸马和菁州的富商都不够,还痴心妄想做那名堂的天子,他也配?
琅陬随手一挥飞身离开,那地上的人瞳孔放大,口吐鲜血。“柳老爷!”管家起身查看的时候,才发觉柳明煜全身骨头都已碎成碎滓,当场暴毙。
乔风定自知柳明煜罪有应得,也不愿再看见柳府内哀鸿遍野,毕竟,这不是他能左右的,他也不想管,追着琅陬也飞身离开了。
乔风定追上琅陬,发现琅陬停在一个院落,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朵芙蓉花,放在手心,怔在原地看着从院外攀进院内虬结的枝干发呆。
琅陬忽然记起很多年前那个夜晚,他在这个院子里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那个少年眼睛失明,却想伸手去摘枝头的花朵,因为看不见袖口被露水打湿,他就随手摘下一朵开的正艳的花递到了他手中。
那也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竟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见过了隽篱
乔风定看着琅陬发呆刚想开口询问,可当他仔细看清琅陬的脸,才发现他的眼中蓄着泪。这是多年以来和他打过无数架的人,他第一次看见他流泪,乔风定嘴角抽了抽,暗骂:“要命!”
琅陬将花朵攥在手心飞身离开,乔风定追上去,忙问:“十里为什么要独自离开?”
那时阿信和他说隽篱失踪了,他就觉得这事一定和残生卷有关,琅陬当着那么多门派的面将残生卷从悯夕阁夺走,定已引起那些暗中争斗的门派忌惮,而隽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在这种时候定会被世人拿来当做要挟琅陬的筹码。
但是,琅陬为何也执意要夺残生卷,这和他以往的做派截然不同,这让他想不明白。
琅陬却道:“你可有他的下落?”
乔风定自知他不会回答,不再纠结那些问题,道:“没有。”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须臾,两人在空中飞驰了一阵,都有些口干舌燥,回到集市上,都打算去茶馆要壶茶,琅陬自是明白自己身上没钱,看了眼乔风定,谁知,他竟然正得意洋洋的在手中抛着钱袋玩,很有深意的看着他,淡淡道:“我可以借你。”
琅陬翻了个白眼,也不搭话,他心中想的就是,等喝完他撒腿就跑,他的世界里可没有借那么一说,更别提还。他迈着腿就要往茶馆里面走,却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来,而是停在原地注视着一个地方,这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循着乔风定的方向也望了过去。
街角正蹲着一个七十来岁,衣衫褴褛的老婆婆,像是神志有些痴呆,嘴里还咕咕哝哝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她双目混浊呆滞,却一直盯着手中握着的玉佩痴笑,琅陬一时也想不起此人是谁。
琅陬看见乔风定走了过去,缓缓扶起蹲着的老人,道:“覃夫人!”
老人像是怕生,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竟然直接抽手躲开乔风定就要跑,身体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地,而从她怀中掉出来的东西却吸引住了乔风定全部的注意力。他睁大了双眼,僵在原地半晌,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琅陬,琅陬看着掉出来的东西,急忙上前捡起,却发现乔风定目光一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残生卷!”琅陬道。
这竟是一块记载着冰雪消融术的残生卷残片,也正是当年琅陬在乔风定那里盗过的那一块!
十一年前,已经打了一千多个回合的琅陬体力已经不支,但一旁的乔风定依然游刃有余泰然自若,琅陬自知自己修为不及乔风定,他要夺走他身上的东西,残生卷,所以,他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燕旻国灭,他本以为残生卷已经是囊中之物,却依然在皇宫中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他答应夏戎安给乔郁帆下药,就是因为他将宫中有残生卷的下落告诉了自己。他想找来看看上面到底记载着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和姑姑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却发现上面记载的全是些他不感兴趣的禁术,他也想从中获知答案,所以他不能轻易放手。乔风定是燕旻国的太子,他不用想就知道东西藏在他身上,被他带走了。
乔风定看着身上已经受了重伤的琅陬,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骂道:“你还有完没完了?几十年了,打不赢就不要再天天纠缠我了,我还着急赶路。”
琅陬道:“你把东西给我留下,我就不再纠缠。”
琅陬要的是什么东西,他自然是明白的,但那个是他父皇亲手交给他的,乔郁帆反复嘱咐过这种东西现世就会引来天下大乱,他定然不能交出去,也正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他才更用心修炼。
(https://www.eexsww.cc/78791/30812943/)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