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儿,千悦就把令牌带回来了。
那令牌用一块绣花帕子包着,打开一看,令牌被保护的非常好——表面光亮,边边角角未有磨损,可见是经常擦拭养护。
令牌上“昌城”二字清清楚楚,左下角还有一些擦不掉的黑色印记,想必是曹兴做饭时沾上的。
“正是昌城军的牌子。”几人辨认一番后确信曹兴说的是真的,但是令牌必须随身带着,他违反了律法,也该罚。
韩青黎叫人把曹兴放了,“告诉他,这次念他孝顺,只罚半个月军饷,下次再有发生就按军法处置。”
千歌发现千悦自回来就心不在焉的,遂问,“千悦,怎么了?”
千悦:“姐姐,曹兴家还有一事。”
去取令牌时,她自称是曹兴的同僚,那唤做晟儿的十岁小孩先是戒备,后来倒完全相信她了。趁着他娘去取令牌时,神神秘秘的凑到跟前,“大人,你能不能叫我哥哥回来一趟?”
千悦有心逗他,“叫你哥哥回来做什么?夜晚妖怪闹的你睡不着觉?”
千悦存心打趣,没成想晟儿却认真点头,小脸皱成一团,又摇头道,“其实是大家都说我姨姨是妖怪,但晟儿知道姨姨不是。晟儿说话他们都不听,要是哥哥回来就好了,哥哥说话大家一定会听的。”
“妖怪?”千悦笑笑,未放在心上,热心道,“我去告诉他们,世上原是没有妖怪的。”
晟儿看她几眼,答应下来,走到孩子中间,千悦还没开口,那些小孩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大姐姐,你是谁?晟儿的小姨是妖怪,你别和他一起玩。”
“对,会吃人的那种妖怪哦,晟儿说不定也是。”
“漂亮姐姐别怕,我们来保护你,晟儿快走开!”
……
“胡说!我小姨是仙女,根本不是妖怪。”晟儿与他们大声争执。
“就是妖怪,就是妖怪,略略略,我娘说是披了人皮的妖怪。”
晟儿气得大哭,跺脚喊道,“你胡说,你胡说,你娘也胡说,我小姨不是妖怪。”喊完晟儿就哭着跑远了。
千悦不知内情,蹲下来和那些小孩交谈。
孩子们告诉她,晟儿小姨杀了自己丈夫,也就是县里的王大员外,但捕快都不敢抓晟儿小姨。因为她是妖怪,会使妖法。
“我娘说屋子也晦气,一个捕快进去抓人,连着倒霉了三天,走路把门牙都磕掉了。”
“对,我还见过你捕快,他的牙像虎子的牙。”
虎子呲开牙,八九岁的年纪正换牙,门牙处是两个大洞,孩子们一众笑起来。
“缺牙齿,扒猪屎。虎子长大要扒猪屎喽。”
“不许你们这么说虎子哥哥,他长大要当捕快的。”
小孩子吵的千悦头疼,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也没细想,严肃道,“世上是没有妖怪的。”
“凌捕快,令牌找到了。”美貌妇人站在不远不近的树下叫她,孩子们一哄而散,隐约还能听见“妖怪”“吃人”的字眼。
听完千悦的叙述,千歌也觉得有些不对,皱眉道,“难道和前朝一样,欺世盗名之徒愚弄百姓?”
千悦觉得有可能,但她又想起那美貌妇人讳莫如深的表情,总觉得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们没发现的。
“姐姐,还是我去大柳树县找县令要文书细看,涉及神鬼之事,一日不除,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心。”
千歌点头表示赞同,“恰好那四个逃兵中的曹富贵家原也在大柳树县,明日我们一起去。”
第二日三人还未上路,倒是先遇到来找他们的徐庸。
徐庸一见面先对甘鹿衔行了大礼,笑嘻嘻地摇着纸扇。
他身后跟着一矮小男子,头发花白,山羊胡,眼窝深陷,重重一圈黑眼圈,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甘大人,这位是大柳树县的县令。”徐庸坐下喝茶,又对那男子悠哉道,“这位就是钦差甘大人,把你的困难速速说来,甘大人身为正五品钦差、朝廷命官,什么案子都难不倒他。”
徐庸满脸不怀好意,眼睛里都写着“看戏”二字。
“下官拜见甘大人,下官是大柳树县的县令王栓全,这次是有一杀人案,颇有悬疑……”
徐庸吊儿郎当道,“说重点,看不见甘大人忙着呢?”
王县令哎了两声,开始讲述案情。
说大柳树县有一个王员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乡绅,家财万贯,仆役成群,平素最爱干的就是欺男霸女之事。
他家中妻妾成群,是个花心浪子,但几年前突然发疯似的说要收心,休了王夫人,买了一个乡下姑娘当正妻。
“娶回来之后他就变了样了。”王县令做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先前一段时间是百依百顺,没过一个月又恢复以前的老样子,一房一房的抬小妾回来,听说还打这姑娘。”
“然后呢?”徐庸听得津津有味,“那乡下姑娘一个月就人老色衰了?这王员外也真够花啊,比本大人还花。”
千歌甘鹿衔齐齐瞪了他一眼,徐庸笑嘻嘻道,“自然是比不上甘大人高风亮节,下官佩服、佩服。”
见没人理他,又对王县令道,“继续说啊,这王员外是把你们县的姑娘全抬光了还是怎么着?闹到昌城来了。”
“大人,王员外死了啊。”王员外一脸苦相,“就是这乡下姑娘,也就是第二任王夫人杀的。”
徐庸:“可有证据?”
王县令:“有,王员外的小厮说看见夫人杀人了。”
徐庸:“怎么杀的?”
王县令:“用妖法杀的。”
“都知道你还不快去抓人,浪费本大人时间。”徐庸一杯茶下肚,起身欲走,这才反应过来,颤抖问道,“怎,怎么杀的?”
王县令:“回大人,用妖法杀的。”
徐庸收起纸扇子在王县令头上重重敲了一下,“破不了案就赖给妖怪是吧?啊?一群饭桶!”
“回大人,千真万确啊,小王夫人会妖法。早上小王夫人咒王员外今天死,晚上王员外就没命了啊。”
王县令颤颤巍巍,其他几人都心下无语,徐庸站直大声道,“你怎么不说是遭报应死的呢?那我现在咒你死,晚上你死了,本大人也会妖法?”
徐庸气的扇扇子,这王栓全一大早火急火燎地,说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他赶紧把人带过来给甘鹿衔出难题,没成想倒是出笑话了。
要是让京城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徐庸呢?
徐庸气道,“行了行了,滚滚滚,回大柳树县去,丢人现眼。”
“不是啊,大人,小王夫人她真的会妖法。”王县令欲哭无泪,但徐庸已经摇着扇子走远了,他体力不支也追不上去,正准备到衙门堵人。
“王大人留步。”千歌出声阻拦。
王县令头也不回,脚步不停,“有事?”
千歌:“关于本案还有些没说清楚,希望王大人可以指点一二。”
王县令站住回头扫视一眼三人,一女子弱柳扶风、多有咳嗽,另一女子脸带刀疤,带着把吓唬人的刀,还有一个文弱书生。游山玩水可行,钦差办案没见过这样的,八成是徐庸又搭了戏台子消遣人呢。
王县令:“我还要去找徐城主汇报。”
千歌再拦,“这位是大理寺的凌捕快,这位也确实是朝廷钦差甘大人,你现在去追徐城主他也没有耐心听,倒不如说与我们听听。”
甘鹿衔也道,“我们本就要去大柳树县,王县令还是说说吧。”
王县令思考片刻,见甘鹿衔掏了令牌才叹气道,“罢,那我就说与你们听。”
千悦听他这不情不愿的语气,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冷了脸道,“倒像是我们求着帮你了,被吓的没个人样儿,瞧不起谁呢?”
千歌笑道,“怎么不算我们求人呢?这大柳树县可不就是王县令的地盘,老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这远道而来的,你这大理寺捕快算不了什么,雪蒿这五品官也算不了什么的,快快给大人行礼。”
王县令这几日本就没睡好,迷迷糊糊的,一听千歌这话,顿时被吓清醒了,伸手自打嘴巴,赔笑道,“姑娘哪儿的话,你们都是京城来的贵人,是小的一时糊涂。”
千歌不动,状似不懂笑道,“王大人哪儿的话,什么糊涂不糊涂的,我们还得仰仗您说案子。”
王县令瞅了一眼三人的脸色,说话这女子八风不动,脸上表情未变分毫,笑眯眯的。她身后站着的女子身姿挺拔,凶如夜叉。那书生看似毫无攻击性,可他是正五品钦差,哪儿能没点本事。
是他看错眼了,王县令继续赔笑,“刚才下官不说是怕吓着两位姑娘,既然姑娘要听,这就说。”
千歌:“谁听见小王夫人说王员外今天死?还有你说小厮看见小王夫人杀人了,怎么杀的?”
王县令:“小王夫人在前厅咒王员外死,整个王府都知道了,丫鬟婆子,还有王员外的小妾,全听见了。那小厮在窗外看见夫人拿一把刀捅了员外,进去一看,屋子里王员外死了,夫人不在,也没有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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