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刺骨的疼痛瞬间贯穿身体，李泺秋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耳边那声凄厉的惨叫是从自己口中发出。
烧红的烙铁紧紧地压在腰上，一侧还未完全愈合的箭伤撕裂开来，鲜血逐渐浸湿了囚衣，然后缓缓往下流。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昏黄的火焰突然旋转起来，恍若有千万个重叠在一起的轮廓。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李泺秋面上血色尽数褪去，身体的肌肉抽动着，捆绑着手脚的铁链撞击着发出巨大的响动，在她肌肤上留下深红色的勒痕。
隐在黑暗中的人们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并未有丝毫动容。
他们目睹不知多少个罪犯的审问，心中清楚，这才只是开始。
赵令洲最善玩弄人心，也最明白，要怎么一点一点将人折磨到濒临崩溃。
意识被混沌吞没，李泺秋痛苦地挣扎了好一会儿，眼前才重新浮现出房中的景象。
烙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但肌肉仍不听使唤地抽搐着，晃得铁链哗啦作响。
李泺秋眼皮重若千斤，她半阖着眼，低低望着脚下，这才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只剩下一道影子了。
陆以行看着她垂落的发顶，攥着烙铁的手又紧了紧，“李泺秋，你说还是不说。”
他声音比之前冷了许多，李泺秋混乱的脑中闪过方才赵令洲和他的对话，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地抬起头望向他。
“这……便是……你同那个疯子的交换吗？”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如愿看到陆以行面色往下沉了几分。
“李泺秋，”陆以行紧盯着她，双眸黑黢黢的，“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额上落下一颗因疼痛而生的冷汗，李泺秋心中蓦然生出一股平静的感觉。
她牵了牵嘴角，露出一抹无力的笑。
“陆以行……”她面上蓦然流出一丝哀伤，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同我……又有什么区别……”
身后传来东西被摔碎的声音，赵令洲猝然从桌后站起，上头的一只狼毫笔掉了下去。
“动手。”他轻轻说了声，四周的人很快听令行动起来。
僵在原地的陆以行被他们推到一侧，李泺秋唇角紧绷成一条细线，虚弱得如同一具披着人皮的骨架。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她想着，决然垂下眼去。
这是一场漫长的折磨，最后的时刻，李泺秋已经痛得分不清自己是处在现实还是环境。
视野被黑暗笼罩了许久，直到一股几乎要将她的身体分裂开来的剧痛袭来。
李泺秋昏沉地抬了抬眼睫，很快又重新沉入黑暗。
又是一桶辣椒水泼过来，她抖了抖，眼睫缓缓睁开来。
“——她醒了！”木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士兵叫嚷着跑出房间，留下一室的寂静。
辣椒水顺着李泺秋披散的头发滴滴答答往下落，她无力地挂在铁链上，很快听到外头有脚步声逼近。
一道人影来到身前，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都不用抬头，李泺秋就知道身前之人是陆以行。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过去了多久，不过身前的陆以行已经换了一身没有血迹的新衣袍。
“裴见安……”
陆以行话还未说完，李泺秋便直接打断，“我不知道。”
她嗓子沙哑得不行，跟她往日的声音一点也不像了。
陆以行默然看着她，眉间不着痕迹地蹙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士兵快步走上来，毫不避讳李泺秋，直接同陆以行说道：“陆将军，要我帮你把铁夹拿过来吗？”
今日赵令洲被宣入宫，只派了这么一个小侍卫跟着来。
铁夹是地牢的刑罚中最重的一种，陆以行沉思了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见状，士兵很快离开了屋子，朝摆放刑具的房间走去，房中一时只剩下了陆以行和李泺秋二人。
陆以行望着身前几乎被血浸透，狼狈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的人，冷硬的面孔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痕。
他撇开眼，低声道：“李泺秋，只要你说出一切，我可以保你不死。”
李泺秋沉默，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颤，“你就……这么想知道……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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