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雾色很浓,浓得几乎化不开,像是积攒了很久的怨气,与白天相比夜晚多了些刺骨的寒意。
大牢内,昏暗的烛光映射着丁氏的脸。
“是你杀的吴桂儿?”叶凌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说话的语气宛若千年寒冰。
银针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她失策了,不曾料到叶凌的动作如此之快。
仅凭借着几个细节便怀疑到了自己身上,不过看样子并未发现自己假冒丁氏一事,垂眸敛去多余的情绪。
“不说话?”叶凌挑眉问道,身边的狱卒见状拿起手中的鞭子用力朝她身上抽去。
很快她的衣服上便渗出丝丝嫣红的血迹,银针吃痛地闷哼一声,随即哭喊道:“大人,冤枉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们这样乱用刑法不怕我状告你们吗?”
“为什么杀他?”叶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并未理会她刚才的话,只是静静看着银针。
“大人,您这是何意?”银针迎上叶凌的视线,眼中噙满了泪水,眼神里尽是慌乱。
叶凌的周身散发出危险的讯息,冷冷道:“吴桂儿死亡的前一天你在哪儿?可有人证?”
银针回想了一下当天她蹲点的情况,装作焦急地解释道:“我一天都在家中等待我丈夫归来,哪也没去啊,傍晚去出门买了点小菜,五婶可做证。”
叶凌收回自己充满杀意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这点倒是能对上。
之前初阳盘问过吴桂儿家附近居住的百姓最后一次看见丁氏确实是吴桂儿身亡前的头一天傍晚,且手中提着些小菜。
银针心中有些忐忑,她摸不准叶凌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未知的东西总是令人恐惧。
感受到自己头顶叶凌投来的视线,她微微有些发虚,心中暗想:“这家伙莫不是看出来自己易容了?”
应当是不会,她的易容术相当了得,足以以假乱真,连主子都看不出破绽,加上自己足足观察钻研了半个月丁氏的行为举止,会这么快暴露吗?
叶凌确实没有怀疑易容的事,只是昨日探子来报,这丁氏去过狗铺,刚巧那一天,掌柜的那只最贵的犬丢失了,联想到吴桂儿身上的狗伤不得不让人怀疑。
昨日,他向宋凝烟借了闪电,让闪电循着铺子里残存的黑虎身上的狗毛,一路寻找,在城郊的一座院子里发现了黑虎。
他没有声张,静静蛰伏了起来,果不其然丁氏出现在小院里,宋凝烟推测得不错,这个丁氏果然有问题。
待丁氏走后,他用迷晕了黑虎,将它的牙口掰开进行了测量,与吴桂儿身上一处完整的牙印分毫不差,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意呢?
银针装作很害怕慌张地样子,环住自己的双臂,垂着头,不让眼前的看到自己的真实情绪,牢房里银针低头看着地上的稻草,叶凌盯着她的头顶。
一瞬间,大牢内变得静极了,静到只能听到双方的轻微的呼吸声和银针的啜泣声。
“你为什么要隐瞒你去过狗舍?”叶凌清冷的声音响起,面容冷峻,黝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好似在问你吃过饭了吗?
银针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来这一句,狗舍,这十多天她就没怎么出过远门,唯一外出的偏的那日还被她解决了,何来去狗舍之说?她怀疑这是叶凌在诈她,脑海中飞速地盘算着应对方法。
半晌过后,银针才颤颤巍巍地答道:“大人……您……您在说些什么呢?我何时去过狗舍了?我真记不得了……”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哦?是吗?可我听掌柜的说你曾于四月初一去过临安街的狗铺,你去干什么呢?为何隐瞒?当时可有好几个人瞧见了。”叶凌也不急,耐心地跟她说道。
这下轮到银针有些错愕了,她是四月初五才去监视他们家的,这四月初一还真不知道丁氏都干了些什么。
同时她也不曾想到这叶凌竟不按常理出牌,把人一个月前的行踪都调查了一遍,难怪主子说尽量不要让大理寺的追查。
银针看着叶凌有些发愣,嘴角微抽道:“大人。这……都快一……一个月了,您问我,我如何记得?您一个月前去了哪您可还记得?”
叶凌凝神打量着她道:“不要岔开话题,你向掌柜的咨询过很多次狗的价钱,并且不止一次前往狗舍。那么结合吴桂儿的身亡,我是否可以说你蓄谋已久?”
银针差点就憋不住要笑场,合着这官爷啰嗦半天就得出这样一个结果,那她可能还有救。
她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道:“大人,冤枉啊,您不能凭着那狗铺掌柜的红口白牙几句话就说我谋杀阿桂啊。图公子不都说了我家阿桂是意外身亡吗?”
“那这条狗你作何解释?”叶凌拍了拍手,初阳便牵着黑虎进了牢房。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黑虎,银针的脸变了色,心一下子收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
不久前,她顺手去狗铺偷了条狗,这狗十分乖顺,也不认生,让它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时恻隐留了下来,没想到竟带来致命一击。
恰巧这丁氏之前又去过狗铺,虽说时间比较久远也未曾买下一只狗,但却在人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的眼神忽闪,一时之间不制作和回答。
那狗儿见了她仿佛也认识,开始摇起了尾巴。
银针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大人,真的冤枉啊,仅仅凭一只狗怎能说是民妇杀了人。
我只是一介布衣,跟着吴桂儿从乡下老家来这繁华的皇城,辛辛苦苦好几年,眼瞅他被赏识,日子有些盼头了,又怎么会出手杀人呢,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呜呜呜呜"她一边梨花带雨的哭起来,一边开始打感情牌。
叶凌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但却不为所动:“丁氏,你休要狡辩,吴桂儿是被针杀致死,银针扎入胸口,导致局部出血感染,形成血肿,这根针深入心脏致心脏破裂。
这私密的地方,若非亲近之人,便只有会武功的人或是杀手才能做到。还是说你根本不是丁氏,只不过是伪装成她的杀手呢?嗯?”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不带任何情绪。
但跪趴在地上的银针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瞳孔猛缩。
“他猜到了?不,不能让他顺着这个猜想下去。”银针心头一跳,暗暗想着。
如果此时奋力一搏,定是有出逃的机会,但那势必会引起他们不死不休的追查。
江湖上有人熟知自己的杀人手法,倘或叶凌下决心死查到底,总会将她挖出来,届时牵扯出主人那他的报仇大计便功亏一篑了。
他这一身本领是主人教的,也是他将自己从乱葬岗捡回来,救了她一条命,她不能这么做连累主人。
因此她只能选择第二条路,认罪……绝望的情绪像狂潮般涌上来,顿感浑身冰凉,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罢了罢了,原就是主人养的死士,又怎么能奢望那么多……只是她再也无法见到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容颜,为了主人死她也甘愿。
绝望的情绪被化作一抹若有似无苦笑挂在唇角。
见地上的人一时间没了动作,叶凌开口道:“难道被我说中了?”
银针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便想好了措辞,淡淡开口:“对,是我,包括仵作的死也是我,两年前因为一个奇遇,我学了点武功。
师父为了让我有保命的机会,将以针杀人的绝技交给了我,可我却用它让无辜的生命命丧黄泉,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罪有应得。”
“你为什么杀他。他是你最亲近、最爱的人。”叶凌蹙眉问道,好一个狠心的女子,同时也有些意外,为何她一下就承认得如此爽快。
银针低头垂眸敛去眼中的情绪,反正丁氏和吴桂儿都死了,死无对证,老家又离这皇城上千里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胡编乱造他也不知道。
“水,我要喝水。”银针开口道。
“水?去,准备一杯水给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水,但叶凌还是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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